第二章 就為了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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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處搜尋無果後吳一明一屁股坐在通道上十分沮喪,隻怕得死在地下了,還是被活活餓死的!

    記得小時候每次母親做飯遲了他都會大聲抗議著餓死人了,那時候父親就會板著臉訓斥:“晚吃一會飯算什麽餓?我們小時候那個年代才是真正的餓,從來就沒有一頓飯是吃飽過的,每次和大人抱怨餓的時候,大人們就會說餓就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

    當時的吳一明還小並不能理解父親話裏的辛酸,沒想到眼下的境況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長期胃裏空虛且全身發軟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他能清晰的察覺到生命力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流逝……甚至經常會餓到無法分辨自己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中!

    唉……也不知道他們二老現在怎麽樣了,無力的靠著牆壁,緩緩的閉上眼睛,就這麽又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

    手電強光將他驚醒,小店女人沒有任何表情的站在十米外,從兜裏掏出一個小號的蘇打水瓶子輕輕的放在地上,瓶子裏有不到一厘米高的水,接著掏出來一片餅幹放在瓶蓋上,猶豫了一下又摸出來小半片疊在上麵後轉身快速離去,隨後走廊的另一頭就傳來了卷閘門下拉並上鎖的聲音。

    吳一明第六次高舉瓶子對著嘴巴搖晃著,隻希望還會有水滴下來,這點食物根本不夠他塞牙縫的……

    無力的扔掉瓶子,看來小店女人那裏應該還有一些存貨,不禁揣測著鐵閘門後麵會有什麽?整箱的瓶裝純淨水?麵包?肉幹?還是罐頭?想到這裏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抄起地上斷裂的鋼筋走到小店前,將鐵鋼筋插進了卷閘門下的縫隙中……

    此刻門裏麵的女人緊握著水果刀大氣也不敢喘,她聽到腳步聲停在自己門前了,也聽見門縫下麵傳來了鐵器和水泥地摩擦的聲音,一雙握刀的手因為緊張過度而微微的抖個不停,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時間就好像突然靜止了,外麵的吳一明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裏麵的女人更是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緊緊的咬著嘴唇,過了好半天才聽到一聲鐵器抽離的聲音和遠去的腳步聲,側耳聽了一會確定他真的走了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兩腳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對於這個男人,她還是有一個比較客觀的評價的,被埋地下二十六天了,他從來沒有主動向自己討要過一口吃的一滴水,而剛才也是他第一次試圖強行闖入小店,最後的結果卻是沒有行動就自己走掉了。

    心裏是有些佩服他的,如果換了其他男人,恐怕會在得知被困的第一時間裏就會霸占小店吧,而自己將麵臨的遭遇簡直不敢去想。

    之所以給他那麽少的食物和水並不是她不願意分享,而是小店裏也所剩無幾了,地上擺放的三盒餅幹半包威化餅就是所有存貨了,這還是在她的苛刻的控製下才保留下來的。

    至於她自己,今天也不過隻吃了半塊餅幹而已。

    手電光照亮了牆上她未婚夫的照片後隨即就關掉了,房間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靠門坐下來,腦子裏想著未婚夫的音容笑貌,想他現在還活著嗎?是不是也在想著自己,想著想著嘴角便微微翹起,輕咳了幾聲後慢慢的閉上眼睛……

    ‘咣咣咣’!突然閘門上傳來了猛烈的敲擊聲,驚的她快速爬開,慌亂的打開手電尋找著被嚇得不知掉在哪裏的水果刀,當握刀在手後才稍稍鎮定了一些。

    閘門上再次響起了‘咣咣咣’的敲擊聲,她壯著膽子問道:“你……你要幹什麽?”

    吳一明清了清嗓子虛弱道:“我記得最早的時候樓梯旁邊是沒有你這個小店的,是後來加蓋的。”

    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這些,不過聽他的語氣似乎不是想破門而入,心裏稍寬:“……然後呢?”

    吳一明組織了一下語言斷斷續續道:“那裏最早的時候有一個可以通往二樓小平台的垂直通道,我以前從那裏爬上去晾曬過衣服……後來……物業認為太危險給加了頂蓋封掉了,不知道……你還能看到那個通道嗎?”

    “在哪裏?”她忙不迭的問到,心裏也燃起一絲希望。

    吳一明皺著眉頭努力回想:“你現在是背對門還是麵對門?”

    “麵對。”

    “呃……那應該是在你左邊……不對,是右邊!對,右邊角落你看看有沒有可供向上的攀爬的……呃……老式的u形垂直梯?”

    她舉著手電上下掃了一遍,猜測他說的應該就是右邊的貨架後麵,記得剛租下這裏裝修的時候,牆上有明顯對稱的圓形孔洞,每隔二十公分高低就有兩個,一直延伸到天花板裏,當時並不知道這是什麽,現在想來應該就是他說的u形梯被拆掉後的痕跡,不禁失落道:“沒有了,被拆掉了,什麽都沒了……”

    外麵沒有再傳來他的聲音,想來他也徹底失望了吧。

    吳一明雙手揪住頭發,沉默了半天後不願放棄的繼續詢問:“天花板再往上呢?也被拆掉了嗎?你店裏有梯子之類的東西沒有?能不能弄開看一下?”

    話音剛落就聽見裏麵響起了挪動東西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陣的咳嗽聲,然後就是叮叮咣咣的砸擊聲,接著傳來女人的驚呼和重物落地的聲音,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忙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了?你沒事吧?”

    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但隱約能聽見細微的聲響,分辨不出是什麽東西發出的,等了半天發現再沒動靜了,正待拍門詢問時,就聽見輕輕的哢嚓聲後,卷閘門嘩啦啦的向上打開了,借著手電光看見她站在門前,臉上有擦傷的痕跡,神色憔悴,角落裏擺著一個小型的收縮梯,想來應該是從梯子上摔下來了。

    小店女人一手握著手電,一手藏在背後握著刀,謹慎的往後退開,讓出了進來的位置。

    吳一明彎腰進去後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地上的食物後,然後就直勾勾朝食物走去後。

    小店女人連忙橫跨一步,刀尖朝前攔在他和食物之間,但是吳一明沒有絲毫想要停下的意思,依舊不緊不慢的向她逼來,她也隻能不停的跟著倒退,一直堪堪退到食物前麵才停住不想再後退一步,握緊手中的刀暗自打定主意,如果他再往前一步就豁出去了!

    吳一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決絕,終於不再往前走,但視線依舊落在她腳旁的水和食物上。

    就在兩人默不作聲的對峙之時,忽然‘啪’的一聲響,之前被小店女人砸過的那塊天花板掉了下來,吳一明被這番響動驚的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刀,朝她歉意的咧了咧嘴,轉身查看那邊的情況去了。

    爬到梯子上向裏麵張望了一會驚喜道:“上麵的垂直梯還在!”說完就拽著u形梯吃力的向上爬,很快整個人都鑽進天花板裏去了。

    小店女人鬆了一口氣,奔過去看上麵的動靜,屋頂角落裏有一個一米見方的孔洞,而他已經完全攀爬進去了。

    借著手電光能看見他的兩隻腳在上下交替的往上移,時不時地還踩空一下,一直揪著心看他爬到通道的頂端才忍不住問道:“怎麽樣?能出去嗎?”

    通道上方的吳一明喘息著道:“還不清楚……有個水泥蓋子……我先歇一下,等下看能不能頂開它!”

    說完用小臂勾住u形梯,等力氣恢複了一些再往上爬了一格,右肩頭抵在頂蓋上,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部力氣向外頂去,直到這口氣將要用盡了頂蓋才有了一點鬆動的意思。

    吳一明喘的跟風箱似的,本來就沒多少氣力,這下用力過猛隻覺得眼裏莫名其妙亮起一片白光,幾乎就要站不穩了,垂直通道少說也有八九米高,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如果掉下去了那絕對是一命嗚呼。

    緩了一會才無比虛弱道:“……似乎能打開……不過不行了,沒力氣了……”

    小店女人猶豫了一下道:“要不……你先下來吃點吧!”

    吳一明一聽讓下去吃東西,忙不迭就要往下爬,沒想到陡然發力才覺察到手腳都是軟的,一腳踩空差點就變成垂直降落了,驚得心髒猛跳起來。

    她也嚇得驚呼了一聲,這才知道相對於自己,這個男人的體力真的是已經透支殆盡了!

    好不容易下來的吳一明接過她遞過來的兩袋餅幹和半瓶水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顧不得嘴裏的潰爛,大口大口的吃起來,餅幹屑塞的滿嘴都是,還不到半分鍾,兩袋餅幹就被他一掃而空,然後又咕嘟咕嘟的將半瓶水一口氣全倒進喉嚨裏,完了還意猶未盡的舔著髒黑的手指,看向剩下的餅幹和水。

    她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不能再吃了!我們餓的太久了,一下子吃太多的話會對胃造成很大損傷的,嚴重的甚至會造成胃破裂!你剛才的吃法已經很不妥了,更何況外麵是個什麽情況我們並不知曉。”

    她的話提醒了吳一明,不同於小店女人的迷茫,在他的心中幾乎百分之百可以認定情況不容樂觀。像沐風市這麽大的一個地級市發生了這麽嚴重的爆炸,救援行動早就應該展開了,而且規模絕對不會小。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被埋的這段時間裏,除了最開始能聽到廣播裏呼籲市民千萬不要輕易外出,最後就沒有聽到任何風吹草動了,四周除了寂靜還是寂靜,他們就像被隔絕到了另外一個時空裏。

    同時他皮膚上的紅色斑點、口腔裏的潰爛,掉頭發等等,還有她越來越嚴重的咳嗽……這種種症狀像極了傳說中的輻射病!

    休息了半個小時,等力氣恢複的差不多了,再次爬上去並順利的將頂蓋頂起十多公分高,透過縫隙匆匆向外看了一眼,便放下頂蓋將通道口蓋住後退了下來。

    “怎麽下來了?出不去嗎?你看見什麽了?”她一口氣連問了三個問題。

    “……呃……不容樂觀!你容我想想啊!”

    吳一明坐在梯子上關掉自己的手電,之所以會退下來是因為他看到外麵遠處鉛灰色的天空,陰沉的極不正常。如果外麵還有很強的輻射,那他們兩個要是就這樣毫無遮掩的出去了,恐怕會死的更快更慘吧!

    想到這裏便把自己的擔憂和她說了一下,她有些不解的問:“就算是核爆,不是已經過去很久了嗎?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吳一明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這個事情,想了一會才道:“這個……核爆炸後會產生輻射!……對人體會造成非常大的傷害……”

    “什麽是輻射?”她完全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