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道中的支管道開始變得密集，主管道也多次分叉通往不同的方向，查老頭盡量讓自己小口小口的呼吸以減少惡臭，滿是嘔吐物的口罩已經被他扔了，十幾分鍾前還知道是在往東南方向爬行，經過幾次岔路轉折後就徹底迷失方向了。

    兩人下來快二十分鍾了，由於管道狹窄再加上查老頭爬個幾分鍾就要幹嘔一會兒，進展緩慢，每次轉折林小萱都會估算角度，知道是在往東走，不過具體到哪個位置就不清楚了。

    洞裏遇到幾隻黑色的大老鼠和不少蟲子，這些老鼠也不怕他們，有一隻竟然從查老頭領口鑽進防護服裏去了，嚇得他驚叫不已，一邊扭動身子一邊就想站起身，沒想到直接把頭重重磕在管道頂上，隻聽‘咚’的一聲悶響，直磕的他慘呼了一聲單手抱頭跪在爛泥裏，另一隻手仍然驚慌的在懷裏亂掏，可謂是狼狽之際。

    折騰了好幾分鍾才在林小萱的幫助下才成功趕走了老鼠，氣的他抓起一把爛泥往老鼠逃走的方向扔去，嘴裏罵道：“你也來欺負我這把老骨頭，想我一生也沒做過什麽傷天理的壞事，怎麽老了老了還趕上這麽一場浩劫遭這份罪……”

    往前爬了幾下又不想動了，既要喘氣又不敢大口呼吸，一時控製不當憋得幾乎岔了氣，緩了半天才開口道：“老朽……實在受不了了，脖子都要斷了，抬頭也不是低頭也不是，還有胳膊和膝蓋也磨破皮了，被這些髒東西一泡實在是……實在是每動一下都鑽心的痛……林姑娘、林女俠，你來數數，光老朽頭上的包都不下十幾個了吧！”

    林小萱也覺得體力消耗很大，爬行不同於走路，幾分鍾還不覺得什麽，二十分鍾後就感到手足酸麻，就連她的耐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更何況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給他鼓勁道：“再堅持一下，等到下一個豎井你就上去看看，隻要沒有崗哨咱們就上去。”

    查老頭頓時打起精神，強忍著乏累向前挪動，心裏使勁回憶著平時在路麵上看到的井蓋間距，依稀記得好像幾十米就有一個，一想到再爬幾十米就能離開這老鼠洞了開始迫不及待起來，心思已經飛到上麵去了。

    前方突然傳來對話聲，兩人都停下動作保持安靜，這聲音不是從上麵傳來的，就在管道中！

    林小萱急忙扯了扯查老頭的褲腿警告他不要出聲，取下連弩小心的瞄著前方，怎麽也沒想到下水道裏也會遇見活人，在這麽狹窄的管道中碰到敵人絕對不是好事，任憑她身手再好也無濟於事，根本就沒有輾轉騰挪的餘地，這次救援為了隱秘隻帶了一把手槍和連弩，對麵如果是槍的話那就徹底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隻要開槍他們兩個會被打成馬蜂窩的。

    仔細聽了一會回音太重聽不太清楚說的什麽，隻能分辨出聲音的確是從管道中傳來的而且越來越大正在朝他們靠近，小聲對查老頭道：“別出聲，子彈不長眼，你去我後麵待著。”

    聽到對話聲時查老頭馬上就想到管道裏開打的話第一個倒黴的就是他，以為林小萱肯定會用他擋子彈的，沒想到居然會讓他去後麵待著，不敢相信道：“怎麽？你……”

    林小萱把他拽的貼到洞壁上壓低聲音道：“喲，不樂意啊？要不那你就在前麵著吧，我在你後麵伺機偷襲，放心，如果你犧牲了我會給你報仇的。”

    查老頭慌忙往後麵倒退著，嘴裏嘟囔道：“林姑娘說笑了，說笑了……”

    等他縮到林小萱後麵才稍覺安心，怎麽也沒想到林小萱在這麽危險的時候竟然真的把他讓到後麵，這和呂古良利益至上的做法完全不同，這幾個月來早就習慣了冰冷殘酷的人心卻在林小萱這幫人身上重新看到了善的一麵，低頭想了一會道：“其實林姑娘大可不必太擔心，知道呂古良要殺老朽的人應該沒幾個，說不定憑我這個糟老頭的麵子應該能混過去！”

    林小萱知道隻要他肯幫自己那這次行動成功的幾率會大大增加，點頭道：“那就靠您老人家了！”

    查老頭頓了一下，想到呂古良反正要滅殺自己，艾江縣已經沒有他容身之地了，更加堅定了幫助林小萱決心，開口道：“無妨，如果被發現了看老朽的就是！”

    對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幾乎就在兩人身邊，林小萱借著微光朝前麵看去卻發現一個人影都沒有，暗自奇怪難道活見鬼了不成？看向查老頭見他也疑神疑鬼的表示不清楚。

    這時對話聲已經近在咫尺，內容也聽的清楚，一人道：“媽的，又要鑽洞了，就不能在前麵開個出口嗎？”

    另一人接著道：“估計是怕容易暴露吧，反正也就幾十米，忍一忍就過去了。”

    林小萱被近在耳邊的對話聲給驚到了，仔細辨認發現應該是來自管道的水泥壁後麵，還想再聽就發現手邊的洞壁突然裂開一條細縫，竟然是一個暗門，這要是打開了裏麵的人一鑽出來就會直接看見她的，急忙往後縮了縮，鞋底的汙泥蹭了查老頭一鼻子。

    暗門朝著管道內部打開，一個人影罵了一聲：“太他媽的臭了！”然後鑽了進來，和貼在洞壁上的林小萱相距不到半米。

    那人似乎是壓根沒想到排汙管道中會有人，隻想趕快離開，徑直往前麵爬去，那速度比查老頭快了足足好幾倍。

    第二個人跟著鑽了進來，同樣沒有往身旁看，應該是和前麵那人揣著同樣的心思，兩人很快就要消失在前麵的轉彎處了，暗門也沒有閉合，就這麽大開著，看樣子後麵還有人。

    林小萱不確定這個暗道裏有多少人，不敢輕舉妄動，隻想等著他們快點走掉，他們兩人一旦行蹤暴露別說救人了連逃離排汙管道都是奢望。

    一隻老鼠從暗道頂部倒掛著溜了出來，悉悉索索的順著林小萱的手臂爬到她頭頂，接著又倒掛在透明的麵罩上，一雙閃著微微紅光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一動也不動的林小萱。

    林小萱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觀察過一隻老鼠，不同尋常的漆黑毛色，雜亂細長的胡須不斷抖動，暗紅色的鼻子上有清晰的皮膚紋路，一對長長的門牙露在外麵，不同於平常老鼠的膽小怯懦那神情說不出的凶悍。

    隻見它兩隻尖銳的前爪抱在胸前，一秒前還在胡亂嗅著，下一秒就突然張口對著麵罩就咬，林小萱雖然知道它咬不到自己卻仍然嚇得閉了眼睛。

    老鼠連咬幾下隻留下兩道印痕，看到林小萱的眼睛在動興致更濃，瘋狂的對著麵罩抓咬起來，直咬的嘎吱聲不斷，印痕也逐漸變深，看情形不到一分鍾就能咬穿了。

    林小萱被這隻老鼠的利齒給驚到了，正想伸手把它趕走就發現第三個人從暗門中鑽出，急忙止住動作，接著第四個人也跟著鑽了出來，兩人往前爬了一會就被嘎吱聲給驚動了，前麵一人道：“什麽聲音？”

    林小萱聞言再也顧不上老鼠了，舉起連弩準備先下手為強，絕對不允許他們有示警的機會，正要發射就聽見後麵一人不耐煩的催促道：“估計是老鼠蟑螂一類的吧，快爬快爬，再不走就要熏死啦！”

    前麵那人回頭也不方便，雖然疑惑但是同伴催促的緊隻能繼續往前爬，查老頭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貼在管道壁上暗暗鬆了一口氣，見老鼠還在咬林小萱的麵罩，心道：“這幸虧不是咬自己，不然連個遮擋的東西也沒有。”

    剛想到這裏就看見那隻老鼠停下動作朝他看來，嚇得在心中大叫：“我的天！老朽心裏的想法也能聽見？”

    接著就看到它跳下林小萱的身子，三步一停的朝他跑來，慌的不停念叨著：“你看不見老朽，看不見老朽……”

    沒想到老鼠直接順著他的雨披朝上竄來，直爬到他的頭上同樣倒掛下來，一雙小眼睛細細打量著眼前一臉驚恐的老頭。

    林小萱剛想要幫他趕走老鼠突然見一隻手從暗道伸了出來，再次不敢輕舉妄動，示意查老頭不要輕動，能躲過去最好。

    查老頭見老鼠不停的在眼前晃悠，鼻尖的汗都出來了，本想用手把它弄下來的，這下也不不能動了，隻怕它下一秒就會咬自己，隻能用嘴小心吹著氣兒想把它吹開，結果才吹了一口氣他鼓起的嘴唇成功吸引了老鼠的注意力，突然張口狠狠咬在他嘴唇上，隻覺得嘴唇被瞬間切穿，嘴裏馬上就嚐到鮮血的鹹味了，老鼠一對前爪刺入他兩邊臉頰，仍舊不肯鬆口的吊在他嘴上，疼的忍不住大叫道：“啊……天殺的老鼠！”

    林小萱來不及細想，第一時間射死了前麵兩人，不過離他最近的那隻手臂卻在查老頭叫出聲的時候縮了回去，更前麵不斷有聲音傳來：“後麵怎麽回事？”

    “沒人回到鐵定出事了，快去看看！”

    “你趕緊去上麵叫人！”

    林小萱心中叫苦：“這下徹底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