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葉雲森跟著碎蜂又穿出了“綜合救護所”那棟兩層的小樓，來到那幾排四番隊隊舍間，徑直推門進了隊長室。

    這樣直接闖進別人辦公室終究是不太禮貌的行為。葉雲森想，這要麽就是碎蜂跟卯之花烈的關係特別鐵，要麽是卯之花烈提前有了吩咐，隻要他一醒來，碎蜂就直接帶他來。

    四番隊的隊長室風格又跟二番隊的大不相同，他們一進門就有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草藥香味，聞之便使人感覺閑適安寧。室內四麵牆上卻掛著八柄淺打，每一柄長短寬厚不一，雖然都塞在刀鞘裏，可一股肅殺之氣仍隱約撲麵而來。肅殺與安寧形成強烈的反差，卻竟能和諧地相融在一起。

    除此外，隊長室的其餘布置倒也非常簡單，隻是在房屋正中有一副現世企業會議桌似的橢圓形桌子，沿桌緣圍著八副椅子，顯然這桌子按照標準配置是可以坐下八人的。

    卯之花烈恰好在隊長室內，正坐在桌子邊辦公。不僅她在，副隊長虎徹勇音也按慣例跟在隊長身旁，坐在卯之花烈旁邊，兩人似乎正在討論一份棘手的文件，各自都是眉頭輕蹙。

    不同的是，卯之花烈隊長雖然年歲極大，卻並不顯老，秀眉微皺時宛然如西子捧心，竟讓他隱隱升起一種保護憐惜的欲望。

    而虎徹勇音淺紫色短實在過於男性化，而且身形也太高大了，皺起眉來就像一個英武大將軍準備脾氣了，讓人僅憑外貌根本生不起親近來——這讓葉雲森突然想起精神空間裏突然出現的拉克絲來。拉克絲比葉雲森低半個頭，他估計最多也就一米七多一點，而且她的身體比例幾乎完美，同樣的英姿勃，卻有獨特的女性魅力。

    想到拉克絲，葉雲森就又想起那些困擾他的問題來。他聽拉克絲講了一小半故事，迫切想知道後邊的內容，以解答自己的困惑——這就像曾經他一直在思考“穿山甲到底說了什麽”以及“荊軻為什麽要刺秦王”，以致於整宿整宿睡不好覺一樣。

    可是從他醒來之後碎蜂就一直跟在身邊，現在又來拜見卯之花烈隊長，他總不可能在這個當頭打坐冥想進入精神空間吧？隻有稍後再等機會了……葉雲森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與葉雲森的關注點不同，碎蜂看到兩人皺眉的樣子，當先上前關切地問道：“怎麽，生什麽事情了？”

    虎徹勇音全副心神關注到文件上去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但卯之花烈顯然早察覺到碎蜂兩人的到來，輕輕放下文件，歎了口氣：“唉，還不是虛的襲擊事件。剛收到通知，流魂街東七十區生小規模戰鬥，又有幾名傷員需要收治。”

    “哦……還真是不消停。”碎蜂點點頭。作為隱秘機動的老大，她顯然也每天都能收得到類似的情報。與之相比，她更關心另外的事情，迫不及待地問道，“葉雲森的分析結果出來了嗎？他剛醒，我這就帶來了。”

    卯之花烈不置可否，抬起頭來先看了葉雲森一眼。葉雲森本是優哉遊哉跟在碎蜂後邊，這一下子突然就從心裏生出一種不自然的感覺。卯之花烈和煦的目光好像一把尖利的刀，能夠穿透他的外皮，直接窺探到他內心深處，讓他的所有秘密都無所遁形。

    再一想到傳說中這位四番隊隊長上千年的歲數，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老成精？

    卯之花烈臉上依舊是那副溫柔表情，輕聲吩咐道：“坐吧，坐下來再說……勇音，你也坐下吧。”

    碎蜂又點點頭，直接坐在卯之花烈對麵，葉雲森也隻好坐在碎蜂身邊。屁股落在座椅上，卻是如坐針氈的感覺。直麵著卯之花烈那仿佛洞察人心的目光，簡直太讓人難受了。

    葉雲森狠狠深呼吸幾口。直覺中，他對麵前這位卯之花隊長有種戒備。

    幸好卯之花烈隻是又看了他一眼，就從桌麵上一堆文件中準確地抽出其中一份，埋下頭去邊看邊說：“初步診斷，是精神上出了問題。”

    “我靠你們還真給力呀！”葉雲森心頭一咯噔，一句話脫口而出。

    他真沒想到這位隊長一句話就點到了問題的核心，他的精神空間出現動蕩，自然就該是精神上出了問題。可是，屍魂界中的居民全是靈體，是靈子的一種特殊排列形態，受傷、生病都可能引致靈壓的動蕩不穩，這四番隊的人咋就能判定他精神出問題了？

    再說，屍魂界裏的居民是魂魄，本質上就是精神狀態的一種表現形式，在屍魂界那漫長不可數的曆史中，好像還真沒聽說過有誰精神上出問題的——縱使曾經出現過的******反社會危險分子，又或者是涅繭利這種惹人厭的家夥，那也隻是偏執變態的性格缺陷罷了……

    結果沒有人理會葉雲森，卯之花烈和虎徹勇音都看著碎蜂，而碎蜂頗有些緊張地問：“能治嗎？”

    “有句古話叫，心病還須心藥醫。”卯之花烈淡淡說道，將手中的文件推到碎蜂麵前，“況且他的情況還有些特殊。”

    葉雲森也跟著探過頭去瞟了一眼那文件，卷居中的標題是“二番隊隊員病情分析報告”，接下來卻是一係列柱狀圖和走勢圖，讓人看得雲裏霧裏。

    還好虎徹勇音跟著在一旁作詳細解釋：“這些圖顯示的是靈壓出現紊亂的頻率數和時間點，是根據碎蜂隊長的描述還有這十天以來的具體觀察作出的分析。葉雲森……”她說到這裏卡了一下殼，顯然還不習慣稱呼葉雲森，於是話語頓了頓，才又道，“……葉副隊長的靈壓紊亂隨機性很強，但持續時間較短。靈壓紊亂時意識能力減弱，可能有行為失控的風險。經過分析，我們認為這是一種——”

    “間歇性精神病。”

    “……”碎蜂櫻唇微微張著，目光呆滯。

    葉雲森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位隊長是聽得雲裏霧裏，腦袋根本沒轉過彎來。老實說，他這位事主本人其實更被雷得不輕——這“間歇性精神病”都出來了？這不是曾經那個世界每個罪犯都想患上的“減刑金牌”嗎？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主動問道：“那……還有救嗎？”

    虎徹勇音伸手撓了撓那一頭淺紫色碎短，話語裏頗有些羞澀：“其實很簡單……病時敲暈就行了……”

    “……”葉雲森也張開了嘴巴，目光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