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多頂尖科學家們都是偏執的，在他們眼中，隻要能夠達成某項研究，探尋到世間的真理，哪怕毀滅這個世界也在所不惜，何況與敵人聯手？”葉雲森幽幽然地歎了一口氣，“不隻是搞研究的人，但凡傑出者，或多或少總有偏執的一麵吧……然後呢，最後是那位獸族英雄、魔龍教主贏了？”

    已經死去的瑪法大陸上，紅雲垂地，黑土連天。

    漫長的講述終於要達到盡頭，臨時說書人拉克絲的臉色明顯有幾分凝重，也有幾分抹之不去的憂鬱。她搖搖頭，說：“最後的詳情我也不知道。獸族大軍打來時，神王指明與魔龍教主單挑，勝者即為世界主宰。魔龍教主答允了，兩人就單獨離開了戰場，讓人族大軍與獸族部隊等在原地。他們都是有大能耐的人物，具體交戰的詳情連我們也無法窺探，等到我們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一切都結束了……天地分崩、世界離析，唯有我們三人和神王存活下來。”

    這時候玄姬突然冷冰冰地插嘴進來，說道：“不是的……神王贏了，然後毀滅了這個世界。”

    “!?”

    一語驚動眾人，不僅葉雲森呆在當場，連莉娜和拉克絲愕然看著她。顯然對於這件事情，就算是她們也是此前從未聽聞。

    玄姬算是徹底接過了拉克絲的講解席位，繼續用那風輕雲淡般的語氣解釋道：“神王與魔龍教主一戰，憑借著更高的權限和本土作戰的優勢僥幸獲勝。將魔龍教主從這個世界消滅掉了，但最後魔龍教主卻是哈哈大笑著說，人的渴望無可遏止，有了這一次，一定還會有下一次……倘是平時也就罷了，偏生神王在戰鬥中也受創不小，惱怒之餘心頭也倍感悲涼。他心想，全盛時刻尚且有人膽敢暗施種種手段、甚至意圖取而代之，如今身體受創傷，恐怕更是會引得茫茫眾生諸般覬覦。他越想越是心灰意冷，心念轉動下再也無法抑製心底的殺意，隨即便用出一個足以毀滅天地的咒語。”

    “這麽說，是神王親手把整個世界都毀掉了？！”葉雲森咂了咂舌。

    玄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錯，正是神王……也是如今的你，親手毀滅了眼下這片世界！”

    沒想到葉雲森興奮激動起來：“太帥了，舉手投足間毀天滅地，意思是我今後也能夠成為這樣的牛逼人物？”

    “……”三位女強者皆是一陣無語。半晌後，莉娜抬頭看著正對方向的玄姬發問，聲音裏滿是質疑和譏諷：“當時情形世間無一人知曉，你又為什麽知道這些，莫非你的修為比我們還要高出一層？”

    她們選擇了徹底無視葉雲森。

    “天地分崩、世界毀滅，所有的生靈乃至於一切高山平野江河湖泊都在頃刻間化作飛灰，我們也受到劇烈的衝擊，醒來的時候世界已經是眼前的模樣，滿世界又有意識的也隻剩下神王和由神王賜予力量的我們。”玄姬仍然一直看著葉雲森，與其說是在向莉娜解釋，不如說是繼續在同葉雲森講解，“我們在這片死去的時空裏獨自居存了很久，因為對精神力量的敏感，我突然發現這個世界產生了變化。”

    “這我們都知道了，王是把世界封印到他的精神空間裏了……這跟你說的那些事情有什麽關係？難道你想說你已經到了能夠窺探王上精神世界的程度？”莉娜顯然對玄姬的這個回答並不滿意，臉上譏誚的神色更是顯著，“還是說你說了這麽多，隻是在思慮如何圓謊？”

    “以當時王上之能，他的精神自然不是我等所能窺探。”玄姬臉色更冷，“這一切都是王親口告訴我的。”

    “告訴你？憑什麽！？”莉娜臉色一邊，譏嘲消散，慍怒橫生。別說她了，就連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拉克絲都神色一動，麵容上浮現出一絲不滿來。

    這幅場景看得葉雲森大搖其頭，心想再強的女強者也還是女人，這時候竟然爭風吃醋的心思也沒減退。再一想到引致這三人爭風吃醋的神王就是所謂“失去記憶前”的他，心頭更是泛起一種異樣又古怪的感覺。

    縱使真便是失去記憶的神王，跟以前的那個神王又還會是同一個嗎？

    然後葉雲森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幾位女強者的爭執拉了回來。

    “信不信由你！難道你們真的從沒想過，將整個瑪法大陸封印在精神世界裏意味著什麽嗎？”玄姬冷冷地撂下一句話，還反問了一句，“你若不信便閉上眼睛想象一個完整的世界出來，讓那腦海裏的一人一物、一景一石全都順暢運行、栩栩如生！”

    莉娜一滯，一時說不出話來。玄姬可很少在她麵前這般底氣十足、威嚴駭人。

    “做不到吧？”玄姬一聲冷笑，“就連超越道法天尊等階、在精神力修行上已經登峰造極的我也沒法之能稍微想象出萬千生靈，根本無法維持長期運轉，更何況你這胸小腦更小的魔法師？”

    “你！……”莉娜臉都憋紅了，掏出魔杖想要動手，又強行按捺下怒火忍住了。

    “即便是在腦子裏模擬著想象一下都如此困難，更何況是將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封印到自己的空間裏邊？縱使是王，也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說著話，玄姬莫名地，又看了葉雲森一眼，“王……說是帶領我們三人去尋找充足能量，重定地風水火，恢複原有的傳奇世界。可是你們應該也知道，建設永遠比毀滅難得太多太多，要找尋到足以支持重定地風水火的龐大能量，除非找到同樣充滿生機的另一片世界……王上日夜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其實不過是為了暫時保全我們三人，不過是想要背負起自己的罪孽。”

    葉雲森注意到玄姬的眼眶紅了。雖然在這紅雲黑土的環境中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她的雙眼確然泛起一絲淚光無疑。見了她這般模樣，之前還氣鼓鼓的莉娜也是怔怔地發神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有一天，王也許實在受不了了吧。他找到我，跟我講起了世界毀滅的原因……他還跟我講了伊甸園禁果的故事、講了史前大洪水的故事、又講了一個巴別塔的故事，他說每個人都是負有原罪的，而人類最不應犯下的罪孽就是試圖成為神靈，想要淩駕於神的人必將受到神的懲戒，讓神也犯下罪孽。”

    “王告訴我……世界不止一個，神也不止一個，而所有神靈都是由最平凡的人類修行成。當他們真的修行到那個境界後，卻深恨有人不受掌控，卻生怕有人超越了他，於是就發怒生氣。神也有喜怒哀樂，凡人發火、碗盆碎裂，神人發火、天地盡滅，神對所有生靈實施毀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王上以為換了他來可以不一樣，他一直想要建立一個大同世界，沒想到這一念之差……”

    其餘三人默默地聽著，都對這種結局感到難以接受。這片瑪法大陸，真的是因一念之差……被神王親手埋葬？僅僅一個念頭？然而此刻，縱使是莉娜神色間還有一些憤憤然，實際上看著玄姬那傷心且嚴肅的模樣，心裏也已經信了八九分。

    結果接下來，玄姬更是語出驚人。

    “王上對我講完這些後，他讓我殺了他。”

    “不可能！”莉娜豁然站了起來，手掌捏緊了白骨製成的魔法杖，神色間全是陰沉狠色，“你這是狡辯！你這是在為自己的罪行開脫……是了，你就是這個目的，才故意編造這麽個故事。什麽原罪啊罪孽的，王上是世界共主，就算真把這世界毀掉，那也是這個世界的罪惡！隻要王上樂意，將那些人殺個幹淨又怎樣，他怎麽會因為這個而……而……？”

    這一番話讓葉雲森對莉娜再次刮目相看，這一番心性當真了得。舉手翻覆間殺滅一個世界的事情，即便他聽著也有幾分沉重，畢竟這個已經徹底被破壞的世界就呈現在他麵前呀。沒想到這個土生土長的瑪法大陸人莉娜竟是滿不在乎的冷血模樣。

    “我無需撒謊。”玄姬也跟著站了起來，冷然與莉娜相對，氣勢上絲毫不弱。顯然前些日子雖然她被莉娜重創，但如今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她接著說道：“當年王上分別賜予我們能量，利用世界大道定下了法則，我們三人皆不得違抗。若非王上的命令，我怎可能傷得了他？”

    莉娜咬了咬牙，將魔杖向著玄姬一指，不依不饒：“那你也不能……無論如何，以下犯上終究是你的罪責！”

    “算了……玄姬說的沒錯。”一直默然聽著的拉克絲這時也跟著站起，拍了拍莉娜的肩膀，強行按下她平舉的手臂，“元法則，任何侍從都不得傷害王，或者眼看王受到傷害而不作為。第一法則，侍從必須遵從王的命令……任意兩條法則相違背時，以王的意誌為準。你我都清楚，憑借我們無法抵抗法則的力量，玄姬也不可能。當她真的傷害到王的時候，我們已經都明白王的選擇了，我們隻是不能理解為什麽……不是嗎？”

    “不會的……王不會選擇拋下我的……”莉娜顫抖著，聲音依然有一絲哽咽。

    【妹的，這意思是拋下我跟玄姬就是理所應當？！】正在溫和寬慰莉娜的拉克絲臉色一青，沉默著沒有說話。

    葉雲森撓撓頭，也跟著站起來。三條白花花的修長****杵在自己麵前站著，他還真不好意思以一個猥瑣的角度向上偷窺去。

    “話說……你們這槽點實在太多啊。多到不知該如何吐起呀。”他說，看向玄姬，“結果最後你依舊沒有殺掉神王，結果才有了現在的我，不是嗎？也就是說……你並沒有執行王的命令。”

    玄姬沉默了一陣，點頭道：“理論上，是這樣……我實在無法下手。可能在內心深處，王其實也不想死的，所以當我的攻擊落下時，我終究無法使出全力。王上不閉不閃，也沒有死亡，隻是靈魂消散了一大部分。那一擊引發了巨大的能量爆炸，整個世界動蕩起來，莉娜和拉克絲還沒反應過來就遭受重創陷入沉眠。但距離爆炸中心最近的我反倒是最後沉睡過去的，我清楚地感知到——那些消散的靈魂裹挾著王的全部記憶和能量，分落到了這片瑪法大陸各處，同時在大陸外形成了一道封印。”

    “啊，意思是……”莉娜突然掩著嘴驚呼了一聲。她跟玄姬在這片時空打生打死的時候，為了防備葉雲森突然闖進來阻撓，也曾經在這個“精神空間”外圍下過一個封印。正是那個封印讓葉雲森不能如往常那樣順利通過冥想進入這片時空，直到拉克絲蘇醒過來，暗中出手召喚了他。

    如今聽到玄姬的講述，莉娜顯然也想起了某些端倪。

    玄姬淡然地朝莉娜點點頭：“沒錯，我後來也反應了過來——瑪法大陸分崩離析，在沒有足夠能量注入的情況下就會迅速消解，即便是神王將整片大陸封印在精神世界裏，也隻是將消解時間拉長了一些。這麽下去，身為瑪法大陸原住民的我們三人，很快也將要化為虛世界的埃塵。”

    “神王不是因罪孽而請求自裁，他是為了保護我們，不惜以全部靈魂和所有能量為代價，試圖以一己之力撐起這整個世界。”

    這一句話說完後，玄姬閉嘴再不發言語。莉娜和拉克絲也久久地陷入沉默，還沒有將聽進耳中的內容消化幹淨。

    葉雲森就有些尷尬了，他等了好一陣，身邊的這三個女子還像石化一樣呆站著，忍不住幹咳一聲：“咳咳，這些事情我大概都明白了，過去的事情嘛也就讓它過去吧……現在那什麽元法則第一法則之類的，對你們還有效果嗎？”

    聽了這麽長一串的故事，葉雲森心裏邊特別在意卻是能讓眼前三人絕對傷害不到他以及絕對聽從他命令的幾項法則。

    要是法則依然發生效用的話，那麽即便是讓周圍三個絕色美女現在就跟他幹些沒羞沒躁的事情也是……誒嘿嘿。

    結果又拖了一章~~~~明天的章節就真的正式回歸死神劇情了。

    講起故事來有點刹不住車了啊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