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那什麽元法則第一法則之類的，對你們還有效果嗎？”

    仿佛是看穿了葉雲森的齷齪心思，沉湎在過去回憶中的玄姬醒過神來，眉頭一皺，臉色冷淡地道：“法則以大道為基礎，理論上即便瑪法大陸消亡了也還有效。不過，你身上掌控法則的那部分靈魂已經消散了，自然就無法馭使法則了。”

    看到葉雲森一臉失望之色，玄姬表情紋絲不動，又說道：“不過我有一個辦法，也許可以讓你恢複原本的靈魂力量，甚至重新掌握那些能讓天地翻覆的強大咒語。隻不過……需要用到大量千年槐木。”

    “咦，千年槐木？”葉雲森回憶起數月前的光景，那時候莉娜都還沒覺醒過來，他正在朽木家做客，並且通過冥想第一次進入到了這片精神空間裏麵。當時玄姬就拜托他帶一張千年槐木床到精神空間裏來。

    結果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幫帶千年槐木床的事情就一直耽擱下來，而且至今為止葉雲森也還不清楚玄姬究竟要千年槐木來做什麽，沒想到現在突然又聽到了這個名字。

    “槐為木中之鬼，理論上槐木有聚攏靈魂的功效，年份越久遠的效果越強。”玄姬說著話指了指自己，“在瑪法大陸，許多道士的武器裝備在鍛冶過程中都添入了陳年槐木作為材料，如心靈手鐲等裝備更是非得添加千年以上的槐木不可。我原本也有一部分靈魂被抽離了，結果在修行中那些原本消散的記憶卻一點一點回來了……所以我有很大把握。”

    “沒問題。等時機成熟我一定將朽木家的床鋪都搬空來。”葉雲森暫且先點頭答應著，又說，“現在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大概清楚了，還有沒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玄姬看了拉克絲和莉娜兩人一眼，搖搖頭道：“現在你最緊要的就是迅速突破境界升級。你現在……太弱！很難融合消散開的靈魂，即便能夠找回神王的記憶也施展不出種種神通。”

    葉雲森神情一滯，就算能力不強也別當著麵這麽說呀，給主人留點麵子好不好？他點點頭，然後整肅了臉色說：“那麽，我需要最後問你一些問題了。”玄姬也是鄭重地點點頭，他接著就問道：“神王驅逐魔龍教主和毀滅世界的咒語，你們知道嗎？”

    莉娜和拉克絲也是扭頭看著玄姬，這位平素冷淡少語的女道士，卻成了她們中間信息最通達的人。

    “我知道，一個是‘@kickall’，另一個是‘@connectionclose’。”果然，玄姬徐徐開口，再次恢複淡然神情。

    葉雲森翻了個白眼，心裏越發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道：“熱血傳奇係統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拉克絲和玄姬的講述中，葉雲森沒有聽她們提起過熱血傳奇係統，一句都沒有。這可是對他現在舉足輕重的一個東西。

    “嘛，那個東西，就是一個幫人變強的工具而已。”拉克絲代替玄姬回答了，“神王賜予我們力量的時候，也分配了對這個係統的相應掌控權利。不過關於這個係統的來由，我們也不是特別清楚。”

    “好了，時間已經過了。”這時候莉娜抬頭看了看天色，“你該回去了。”那頭頂天空，明明一望無際的都是一片血色紅雲，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通過天色判別出時間的。

    葉雲森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他心裏還有一絲疑惑：既然整個瑪法大陸都已經死亡且能量枯竭了，熱血傳奇係統傳輸給他的各樣道具、各種技能又是從哪裏來？發布的任務又是通過什麽機製影響到死神世界的現實空間呢？這隻能說明熱血傳奇係統可能並不屬於目前站立的這片瑪法大陸，或者說其威能是淩駕於這個時空之上的。

    所以整個世界死亡了，神王和三名女強者還能存活吧。

    眼下拉克絲既然說不清楚詳情，莉娜一句話已經下達了逐客令，葉雲森知道再問下去也是無益。

    “那我便回去了。”葉雲森搖搖頭，轉身要離開，旋即又回過頭來看著玄姬，多說了兩句，“其實我覺得那些話說錯了。”

    “嗯？”玄姬一愣。

    “亞當與夏娃的故事我知道，正因為偷吃禁果，人才能夠繁衍生息，成為一個壯大的族群。巴別塔的故事我也清楚，正因為全世界人有相通的語言，有一個妄圖通天、大逆不道的共同目標，人們才會精誠合作、集全體之力築造高塔。如果說這些行為是罪孽，那麽正是這些罪孽推動著人類步步前進，讓一個個幸運的天才成為新的神。”葉雲森侃侃而談，見玄姬三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由低聲嘀咕著，“看來我還真有當傳教士的潛質？……”

    然後迎來三個女人一致的鄙夷目光。鄙視過後，玄姬淡淡地一笑：“等你若真的坐到神的位置，那就知道了。”

    而莉娜更是直接，抬起一隻纖柔小巧的細腿來問：“你走不走？不走的話我就送送你。”

    “得，得嘞，我自己會走，這就走。”葉雲森大汗，心想瑪法大陸上的女漢子咋都這個模樣，無論道士、法師、戰士，一言不合就想踢人呢。

    他趕緊轉身就走，往前走了沒有兩步路，突然間又想起了什麽，當即又轉過身來：“最後再問個問題，真是最後一個……你們知道熱血傳奇係統真君嗎？”

    他看到玄姬、莉娜和拉克絲三人皆是麵麵相覷，一頭霧水的樣子。

    *********

    從床榻上清醒過來，葉雲森的第一反應是坐起身，看看周圍環境，又抬眼看看窗外。

    他仍在自己的二番隊副隊長宿舍裏。席官專用的居室雖然布置簡樸，但在細節打磨上還是遠勝普通隊員的寢舍，各處裝飾都要更精致些。此刻放眼望去，清冷的月光嫋娜灑下，透過雕花的窗杦鋪到地上來，將窗戶上的花紋也投影到地上，宛似一副黑白畫卷。

    葉雲森咂了咂嘴。他記得自己接到召喚匆匆趕回宿舍、進入精神空間的時候，二番隊四席、三木真一郎正在跟他例行匯報工作，時間大概是下午接近黃昏。現在月亮高掛中天，看樣子最多不過是到了夜半時分，相當於是小睡了一覺而已。

    他從床上站起來，走到窗戶旁邊，看了看外界景象。在月光下，二番隊一排排隊舍格外朦朧，如百年來一個模樣。他便輕聲一歎：“嘖，也沒過多久嘛。”

    或許是故事聽得太久，又或者是他的精神太過投入了，此番醒來，卻產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從頭到腳渾身輕飄飄的，又有種肌膚腫脹、四肢散架般的疲憊和疼痛。

    然後一個聲音自窗外傳來，回應道：“哼，是沒過多久，你隻睡去了半個月而已。”

    葉雲森一怔，分辨出來那聲音是自頭頂上方傳來，冷淡中不含任何情緒，刻意壓得低沉卻依舊悅耳動聽，正是他的隊長大人碎蜂發出的。

    他推開門走出隊舍，仰頭看去，果然是碎蜂正坐在屋頂上，兩隻細腿懸在空中晃蕩，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難得地露出了些許小姑娘姿態。大大的月盤子垂在她腦後，清亮的光芒灑在黑瓦屋頂也灑在她身上，襯托得那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那雙眼睛射出銳利的目光，一霎不霎地盯在葉雲森身上。不知怎麽的，葉雲森看到這樣的場景，看到這樣的碎蜂，心裏突然如釋重負般地鬆了一口氣。如果說之前在思慮為小弟車穀善之助報仇的時候，以及在精神空間中聞聽前塵往事的時候，葉雲森的心情頗為沉重，此刻一旦看到碎蜂，竟難得地輕鬆起來。

    一旦放鬆下來，慣常的輕佻就又重新回到了身上。

    “誒，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隻有我睡不著，沒想到碎蜂姑娘你也睡不著。”葉雲森無恥地套用了一句經典台詞，腳下一點，體內裏靈子匯聚形成力道，整個身子呼啦一聲躍起，在半空中還瀟灑地來了個360度轉體，這才輕輕落在房頂上。然後他自然而然地緊挨著碎蜂坐下來，“既然咱們都睡不著覺，不如排排坐賞月亮，一起談談人生談談理想？”

    一番自我感覺良好的逼裝完，他扭頭看著碎蜂的側臉，發現這妮子正麵已經是如畫般的精致容顏了，側麵卻更是教人怦然心動，月華映在她纖細的脖頸上和粉嫩的耳垂上，肌膚上仿佛也泛著白光。葉雲森看著這幅優雅的場景，眼睛一下子就挪不開了，更忍不住咕咚一聲吞咽著口水。

    恰在這時，碎蜂也扭過臉來。那雙明亮大眼裏的憂慮一閃即逝，接著卻被憤怒充塞。

    “你究竟怎麽回事！？”碎蜂說道，用質問的語氣。

    葉雲森尷尬地撓了撓頭：“啊……那個，誰叫你長得這麽美，任何人一看都挪不開眼睛，可跟我無關。”

    “額……”碎蜂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異色，額頭上仿佛有青筋砰砰躍動，“我是問你怎麽又一下子躺了半個月？你是豬嗎？”

    “真有半個月？啊哈哈哈……一不小心睡過了而已。”

    沒想到不過是在精神空間瑪法大陸稍微拖延片刻，回到死神世界的時候就多過了半個月。早知道就不跟兩位人形自走小弟告辭了——結果車穀善之助跟朽木天河知道未來會很長一段時間在空寂無它物的瑪法大陸上搞基，頓時哭得稀裏嘩啦，抱著葉雲森的大腿就不放手。

    不過葉雲森是真不敢將兩位小弟召喚回死神世界來，兩人沒有隱匿靈壓的手段，一旦回來很快就會被有心之人查探到。朽木天河自然是逃不脫被抓回朽木家的命運，車穀善之助肯定更慘，他連身上屬於虛的混亂氣息都不能很好掩藏，一旦回到屍魂界不是被就地斬殺，就是被拖去技術開發局當小白鼠。這一點，兩位小弟其實也清楚，所以他們也隻是哭哭就罷了。

    當下麵對著碎蜂的質問，葉雲森打著哈哈，解釋起來怎麽聽都是心虛。

    “嗬嗬，隻是睡過了？”果然，碎蜂一撇嘴，滿臉都寫著不信。“拳打腳踢、摔地掛牆都不醒，甚至請卯之花隊長也來看過，依然隻能確診為昏迷，卻束手無策。”

    “臥草拳打腳踢、摔地掛牆？！你……你還對我做了什麽？”葉雲森頓時感覺一顆小心肝涼悠悠的，難怪這次睡了起來覺得渾身上下又是疲憊又是疼痛的。他雙手環過來，交叉捂住胸口。

    “你大爺的，嚴肅點！”碎蜂看著葉雲森那小媳婦遇到打色狼的姿態動作，臉色明顯黑了一層，嘴角抽動兩下，便即轉過頭去望起天空來。

    葉雲森整個人都呆住了。“你大爺的”那可是他獨有的口頭禪啊，這一回從時刻注重貴族禮儀的碎蜂嘴裏傳出來，偏生又是用這麽肅穆而誠懇的語調，還真的是……別有一番韻味在心頭。

    他不自覺地，緩緩放下手，就聽見碎蜂的話音繼續傳來。也許是此刻碎蜂仰著頭望著天的緣故，她的話裏就多了幾分空靈縹緲。

    “你，是不是有什麽秘密隱瞞著我？”

    “額……”葉雲森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難道他這兩次在精神空間裏呆的時間太長，終於被碎蜂發現了什麽端倪嗎？這就是所謂女人的敏銳直覺？

    等到他回過神來，卻發現碎蜂又扭過頭來，而且將臉湊到了近處，清幽香味縷縷飄來、吹彈可破的肌膚也近在咫尺。但碎蜂的神情十分嚴肅，讓葉雲森根本沒法胡思亂想。

    碎蜂說，鄭重其事的：“你放心，既然你已經是我的副隊長，哪怕真的身患絕症，我也不會歧視你。不管想盡任何方法，我都會努力幫助你醫治。即便真的無力回天，至少在生命的最後，我也會不離不棄。”

    喂喂，怎麽突然走起言情風來了？還絕症呢，還不離不棄呢……老子不是韓劇男主角啊。葉雲森眼角抽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