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清淨塔居林的範圍後，葉雲森向碎蜂道別：“吶……隊長大人，看樣子我是沒法參與你的改革大業了。放我一天假吧，去跟故人道個別。”

    “白癡，要去就去！你已經不是二番隊的成員，我也不再是你的隊長，向我請示做什麽！”碎蜂連瞥葉雲森一眼都沒有，反倒瞬間加快了速度。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葉雲森看著那飄然走遠的身影，看著碎蜂那一身白色隊長羽織隨著腳步迅速往複鼓蕩，怔怔發了一陣呆，最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自己這個隊長的性格，果真如動漫原著裏一樣，總是故作冷酷堅強。

    這個時候，葉雲森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輕輕扯動了兩下。他微微撇過頭去，發現琉璃千代子仰起臉來，一雙碧綠的眸子裏滿是促狹和得意洋洋。

    順帶一提，關於他的專題審判會落下帷幕後。眾人陸陸續續離開議事堂，葉雲森本來想跟朽木家、四楓院家的代表道個謝，結果一瞬間就看不到人影，連山本老頭也一言不發地買開瞬步就離去了。他、碎蜂、還有霞大路琉璃千代子三人，這才在四十六室直屬衛隊的“護送”之下，往清淨塔居林外走。

    一路上，小琉璃都是安安靜靜的模樣，這時候碎蜂一走，突然又恢複到葉雲森印象裏那個傲嬌飛揚的小公主個性了。

    “葉大哥……很愛慕碎蜂那家夥吧？”琉璃千代子眨著綠眼睛問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稱呼自然而然地從“葉副隊長”轉換到了“葉大哥”。

    那問話像是一根刺，突然就紮進葉雲森毫無防備的心髒裏，讓他措手不及的，幾乎“呼啦”一聲跳起來。

    “什什什胡說什麽啊！你知道什麽是愛慕嗎？瞎八卦！”葉雲森大叫道，“還有，什麽叫‘碎蜂那家夥’？按照現世算法的話碎蜂足以做你的奶奶了，貴族該有的禮節全都被你忘光了嗎？！你才是……人小鬼大的黃毛丫頭片子！”

    琉璃千代子哼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又笑嘻嘻地說道：“我聽說過葉大哥的很多事跡，還以為你是完全無視禮法規矩的那種人呢。”

    “我的確很討厭太過繁複的禮儀規矩，因為它們的存在，初衷應該是讓人與人能夠平等、和諧、自然地相互交流，可是這個世界的貴族們，卻把禮儀規矩完全當作了劃分森嚴等級、實行階級剝削的工具……話說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話說你怎麽還不回去？”

    這個世界？霞大路琉璃千代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葉大哥還記得其他世界，比如降生到屍魂界之前的事情？

    旋即，她眼珠子微微轉了半圈，很快就低垂眉目，在一張臉上蒙了一層黯然：“葉大哥……你……討厭我嗎？很想讓琉璃千代子離開嗎？”

    正所謂女孩的臉是七月的晴天、友誼的小船，說變就變、說翻就翻，葉雲森沒有注意到小琉璃之前的表情細節，一見到麵前少女突然陰鬱憂傷的神情，頓時就變得不知所措起來。多年玩“秋之回憶”、“心跳回憶”、“戀愛物語”、“明星誌願”的死宅生涯經驗告訴他……這種情況，當然是否定加安撫先！

    “那個……當然不是喲！這麽可愛的小琉璃，我怎麽可能會嫌棄呢啊哈哈哈，我隻是擔心你的兩個護衛等急了……”葉雲森撓著腦袋，說話的同時左右看了看，結果發現四周坦坦蕩蕩，一望無疑，就是沒有犬龍和猿龍的影子。

    這麽想著，葉雲森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倒不是他真的嫌棄琉璃千代子，而是被小琉璃之前“娶了我吧”之類的驚人宣言給徹底雷到了。他是性別男愛好女沒錯，可是這個女指的是美女不是幼女啊，他可沒有什麽惡劣趣味呀喂……

    “唉……”實在搜尋不到兩個護衛蹤跡的葉雲森，歎息一聲後突然收斂神色，很正經地向著琉璃千代子彎腰鞠了一躬。突如其來的舉動把還在假裝憂鬱的小琉璃嚇得一愣。

    把彎下的腰杆重新挺直起來後，葉雲森鄭重其事地表達謝意：“說起來，我還沒謝謝你呢。感謝你在那樣的狀況下站到我身邊……可是這樣下去的話，霞大路家，沒問題嗎？”

    不，其實不應該這麽問。狠狠得罪了中央四十六室，霞大路家肯定會有問題吧，隻是這些問題，以琉璃千代子她們……能夠應付得過來嗎？

    葉雲森的這個問題，讓琉璃千代子也收起憂傷，換上一副認真的神情。

    “所以……我才想讓你入贅到霞大路家呀。”

    “哈？！”

    根本沒料到會得到這個答案的葉雲森，徹底把下巴摔在了地上。

    “不、不用這麽震驚呀。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大人物都幫著你，再加上你的實力……難怪你會拒絕。如果實在難以接受入贅的話，就單純娶了我吧，我會把整個霞大路家作為嫁妝，改名為葉家也無所謂……”回答起這些問題的霞大路琉璃千代子也是格外認真，老成的神情出現在她稚嫩的臉蛋上，很意外地向葉雲森展示出一副“小大人”的麵貌。

    就連說出的話，也是讓葉雲森整個人從頭到腳震驚不已。

    然後，很突然的，琉璃千代子臉上紅了一片，微微低下頭去，一貫高傲的語氣也變得柔和順從起來：“如果……如果嫌我身體……的話，我會從此以後努力吃飯、努力鍛煉，絕對會成長為符合葉大哥標準的、最出眾的美少女！”

    不由自主地，葉雲森想象起碎蜂那纖細勻稱的身材來，那些隊長羽織和死霸裝早就在他“眼中有衣、心中****”的宅男至高境界中消失殆盡，光是想一想，那嫩潔而微帶小麥色的肌膚就栩栩如生地呈現在眼前，讓他少男萌動的鼻血都快奔流出來了。

    可是，再一想象，這副身軀之上擺放著琉璃千代子那稚嫩的臉蛋……呃。

    “不，不是這個意思啦。為什麽非要讓我娶你啊！？”葉雲森擺出一副噎著了的神情，雙手頻頻亂擺，一顆腦袋都跟著左右飛快搖動起來，要把一些不該有的雜念全部拋離出去。

    看到這個樣子，琉璃千代子眼色一黯。

    “其實，我站出來，既有個人情感的因素，也是為了霞大路家。”說著話，她把金黃發絲密布的頭顱低下來，“霞大路家名義上是僅次於如今四大超級貴族的世家，但眼下雲井那家夥挑起內鬥、多年研究心血的貘爻刀被封禁，實際上跟一些中下等貴族也沒兩樣了，已經不配擁有如今的地位和資源……縱使沒有今天的事，一樣無法逃離其他勢力的蠶食。”

    “就像爸爸、媽媽的死一樣……我若無法強大起來，還會有下一個雲井，不是嗎？”

    說完這麽兩句話後，從那雙碧綠的眸子裏，好像湧出兩串晶瑩的淚珠。琉璃千代子迅疾轉過身去，不讓這一幕落在對方眼裏。

    “我出門時已經通知了犬龍和猿龍，他們在那個方向等著我。我先過去了。”丟下這麽一句話，琉璃千代子快速地邁步往前走，盡量讓自己顯出平時的貴族公主氣派。

    葉雲森看著那個如小學生一樣的嬌小背影，咬著下唇，隻覺得心中百感交集。跟之前見到的那個嬌蠻小公主相比，如今的琉璃千代子，身上的氣質發生了很多變化。或許真的隻有經曆磨難，才能迅速讓一個人變得成熟起來吧。

    突然，葉雲森將雙手捏成喇叭狀，對著那個背影大聲喊道：“小琉璃，你放心！我當你如妹妹一樣，以後無論什麽事，我都罩著你！”

    那小小的背影一頓，然後，顯得有些僵硬的，緩緩回轉過身子來。

    “嗯。明天你帶著遠征軍離開的時候，我會來親眼見證的！”

    隨著話語聲，琉璃千代子高高揮舞起手臂。盡管隻是一個略顯裝b而且算不得靠譜的承諾，依然讓她的臉上綻放出猶如春回大地般的笑容。

    *********

    暫且免去二番隊副隊長職務，出任新一批虛圈遠征軍的司令官。考慮到虛圈遠征軍的集結需要一定時間，留出一天的準備時間。

    ——這是中央四十六室對葉雲森最後的判罰。

    說起來這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他葉雲森，堂堂二番隊副隊長，因為去執行個任務，結果就被捉去接受審判。還以什麽“未經許可殺害貴族大臣”、“違規插手貴族世家內務”一類的理由，真的被判處了刑罰。

    要知道，千年來的規章條文裏雖然有“護庭十三番隊未經許可不得插手貴族事務”這麽一條，但千百年來又有誰較真過？在護庭十三番隊當**職的朽木家、四楓院家和京樂春水、浮竹十四郎等貴族子弟自不用說，據說更木劍八剛進十一番隊就親手斬殺了幾名高傲的貴族、涅繭利為了完成某項研究去悄悄一個中等貴族的宅邸翻了個底朝天……

    除開這兩位腦子有點奇葩的危險人物外，據說東仙要也殺過一個地位顯赫的上等貴族，原因是那個貴族老爺經常暴打、最後更殘忍殺死了流魂街出身的侍妾。當時這件事情鬧得很大，那貴族世家態度強硬地反映到中央四十六室那裏，最後卻是不了了之。那時候的東仙要，身份不過是下等席官。

    很多人都知道這次審判裏存在貓膩，但是在強勢的中央四十六室麵前，卻連山本老頭都沒有太多辦法。

    葉雲森對這種受人擺布的局麵也很是惱火，不過從結果上來說，他卻非常高興。

    因為……去虛圈，意味著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打怪割草升級、“殺殺殺”了！相形之下，二番隊的監視權什麽的，反倒讓他覺得毫無所謂。

    這種監視權，丟了也就丟了唄。反正如今這一幫子中央四十六室，也蹦躂不了多久了，最多五十年，他們就會被藍染大大給“嚓嚓嚓”地一個個送到西天去了。

    想到這一幕，葉雲森甚至還有種興奮的感覺呢。

    碎蜂離去了，琉璃千代子也回去了，葉雲森帶著這種興奮的感覺，一個人慢悠悠地走了許久。

    說是要跟故人道個別的，他以此為理由特意跟碎蜂請了個假。沒想到真的進入放假模式後，他卻拿不準要往哪兒去……要先跟誰道別才好呢？

    一刹那間，他的腦中閃過了無數張熟悉的麵孔。

    通過關係已經正式成為十三番隊隊員、卻堅持在朽木家磨練技藝的朽木露琪亞……

    還在真央靈術學院懷著無憂無慮心情、享受著校園生活的阿散井戀次、吉良伊鶴以及雛森桃三人組……

    甚至今年已經正式成為真央靈術學院的學生，並且迅速就獲得“千年難得一見的少年天才”、“可能會超越葉雲森的又一妖人”、“真央靈術學院最受女學生歡迎的男人排行榜第一名”等各種稱號的日番穀冬獅郎……

    甚至還有如今已經各自去到不同番隊、說起來遇上了還要恭恭敬敬叫自己一聲“副隊長”、所以每次遇見都會露出敬畏又羞澀表情的檜佐木修兵學長和蟹澤學姐……

    甚至……學院裏的鬼道課奈葉老師、做係統任務時認識的“食神小棧”官夫子大廚……等等奈葉老師也就罷了，為什麽連官夫子這種不相幹的人物都可以想得到啊！？

    胡思雜亂的想了一通過後，葉雲森終於還是歎了口氣，腳步反倒更加淩亂了起來。

    這一去，不知道會是何年何月才回得來。他聽說過前幾次派出虛圈遠征軍的事情，上上次的虛圈遠征軍在派出之後音訊全無，根本就沒有再回來，靜靈廷通過各種方式都沒法恢複聯絡，推測已經全軍覆滅。

    而上一次的虛圈遠征軍還是百年以前、四楓院夜一還在擔任二番隊隊長時派出的了。雖然前一年還有所聯絡，但今年隨著虛圈莫名暴動加劇以來，聯絡也已經中斷。

    他這一次率隊去虛圈，會呆多久，恐怕誰都無法預料。

    他想，他總得跟人去道個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