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苦鑽研 練成仙道術,入蟾宮 盜取月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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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仙人洞,就是山體岩石,經地殼變遷移動形成的空洞,由一個像廳堂一樣的大洞穴,和八個彎彎曲曲,長短不一的小洞穴構成的,其中有一條斜向上,快通向崖頂了,有一條垂直向下,也是這八個小洞穴裏最深的一個。
仙人洞裏,因為常年沒有光線,所以,明鏡上人在洞裏各處,放了一些長明燈。
所謂的長明燈,就是雙層結構設計,裏麵的一個容器內裝燈油,燈芯用醋泡製,外層裝水,用以冷卻燈油;這是個偉大的發明,因為油燈消耗的油主要不是點燃了,而是受熱揮發,醋泡過的燈芯能保持低溫,油壇外麵的水也可以有效阻止油溫上升,雖然不是真正的長明,但是,也能減少添油的次數。
自從吳道全留在了仙人洞,明鏡上人就很少外出了。一方麵,觀察他的為人,另一方麵,檢驗他的定力。
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明鏡上人覺得,吳道全這個人,雖然對仙道的追求非常的執著,但是,性格過於急躁,有急於求成的毛病,如果不能徹底的改正,恐怕難成大器。所以,明鏡上人決定,給吳道全重新製定一套修道方案,實施這套方案雖然耗時長,但是,可以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地實現最終的目標。
這一天吃過早飯,明鏡上人帶著吳道全,來到了洞穴裏麵的一個密室,這個密室,其實就是通向崖頂的那一條洞穴,密室沒有門,也沒有長明燈,但是卻很亮堂,因為洞穴頂部有一道巴掌寬的縫隙,洞穴頂部距崖頂也不足一米了,所以,太陽的光線,就順著縫隙照射進來了。
在密室的最裏麵,有一個一人多高的石碑,石碑上,雕刻著一支金蓮花,這支金蓮花雕刻得太逼真了,栩栩如生,纖毫畢現,真有呼之欲出的感覺。石碑前,有一個圓圓的蒲團。
明鏡上人停住了腳步:“道全,要想練成仙術道法,定力是最關鍵的一步,要做到,泰山崩倒於前,而麵不改色。雖然也有速成的可能,但是,終究不能長久,甚至還容易走火入魔。從今天起,你就坐在這個蒲團之上,麵對石碑,閉目調息。當你閉上眼睛,卻能看到麵前的這支蓮花綻放了,並且耳朵裏也聽到了蓮花綻放的聲音,這時候,你的定力就練成了!”
吳道全憂鬱地問:“那要多久啊?”
“這要看個人的心態、性格和悟性了,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也許幾十年!”明鏡上人回答說。
“啊?要這麽久啊!”吳道全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怎麽?堅持不了了?”明鏡上人看著吳道全。
“不,不是,我想,我不會用那麽久時間的,因為我非常專一啊!”吳道全趕忙解釋說。
“哼!你小子別想耍滑啊,我告訴你,金蓮花開的時候,花芯裏會出現一個字,和一個圖案,你要準確地說出來,才算你練成定力了,如果你想蒙混過關,你就準備走人吧!”明鏡上人麵帶不悅地說。
吳道全嚇得一吐舌頭。
“好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老老實實地麵壁,什麽時候過關了,什麽時候才能練習下一步!”明鏡上人說完,轉身出去了。
吳道全目送明鏡上人走遠了,四下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了蒲團上,發起愁來:這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練成定力啊?又不敢偷懶耍滑,這可怎麽辦啊?唉!沒辦法,練吧!
就這樣,吳道全每天都要來到這裏,練習那枯燥無味的定力。
時間過得好快啊,一轉眼,大半年過去了,吳道全的定力,一點進展都沒有,這可把他愁壞了。
明鏡上人每天都要過來看兩回,他還不敢馬馬虎虎的,表麵上專心致誌的,其實心裏頭煩躁得不得了,這種狀態,怎麽能練得了定力呢?
這一天,吃早飯的時候,一隻信鴿從外麵飛了進來,落在了石桌上。
明鏡上人從信鴿腿上的信筒裏取出信紙,打開一看,是張玉樓寫的:老頭兒!忙什麽呢?怎麽這麽長時間不過來啊?我這次出去可是遇到好寶貝了,快過來我們哥倆好好聊聊!
明鏡上人看完,笑嗬嗬地對吳道全說:“道全啊!今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練功,不許偷懶哦!”
吳道全忙問:“師傅,你要去哪兒?什麽時候回來啊?”
“哦!去一個老朋友那兒,大概兩三天吧!”明鏡上人回答說。
“放心吧!師傅,我不會偷懶的,我還急著早一天練成呢!”吳道全嘴上這樣說,心裏可是樂開了花,心想:這回我可能自由兩天了,可把我憋屈壞了!
吃完飯,明鏡上人又囑咐了吳道全幾句,就趕奔正一觀而來。
一進院,明鏡上人就嚷嚷開了:“你這個老道,有什麽好事,著急忙慌地讓我過來?”
張玉樓從齋堂裏哈哈大笑著迎了出來:“肯定是有好事的,不然能請老頭兒過來嗎?”
說著話,把明鏡上人請到了後院的靜室。
一進屋,明鏡上人就看見了地當中的八仙桌上,一塊黃綢子布,蓋著一件東西,從外形上看,好像是一個球狀物,大小比籃球還要大一些。
“這是什麽東西?”明鏡上人伸手就把那塊黃綢子掀開了。
“啊?這是太歲嗎?”明鏡上人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仔細地看了看。
“應該是太歲吧?”因為明鏡上人也從來都沒有見到過太歲,隻不過是聽人說過太歲大致的樣子,所以才不敢斷定。
張玉樓笑嗬嗬地說:“老頭兒,你說的沒錯,這就是太歲!我這次去了東北的長白山,本打算搞幾根野山參回來,沒想到,卻遇上了這樣千載難逢、可遇而不可求的的好事,正趕上一個挖參的山民,挖到了這個太歲。當地的人都非常迷信,說挖到了太歲,這可是最不吉利的事,這叫‘太歲頭上動土’,一定會遭殃的。所以,就請了當地‘三仙觀’的幾位道友做場法事,把太歲恭恭敬敬地送走。我當時正好也在‘三仙觀’,就等他們把太歲埋起來以後,晚上,我又去偷偷地把它挖了出來,連夜離開了長白山,晝夜兼程地趕了回來!”
“哈哈哈哈!你這個吝嗇的老道啊!竟然是一分錢沒花地撿了個大寶貝回來!”明鏡上人指著張玉樓笑著說道。
張玉樓也笑著說:“哈哈!老頭兒,不是我吝嗇啊!如果我當時拿出錢來買,他們不但不會賣給我,反而還會看起來,擔心我偷走,那樣一來,我還能得到了嗎?這也是迫不得已啊!”
“嗯!可也是啊!”明鏡上人他們說笑了一會,就開始研究起太歲來了。
說起太歲,又叫‘肉靈芝’據《神農本草經》記載:“肉靈芝,無毒、補中、益精氣、增智慧,治胸中結,久服輕身不老”。《山海經》稱之謂“視肉”、“聚肉”、“太歲”、“封”,乃古代帝王養生佳肴。太歲十分稀有,是百藥中的上品。有典籍記載,太歲性平,苦,無毒,具有補脾潤肺,補腎益肝等價值。
這個太歲,像一個圓球狀,上麵還長了兩個圓形的頭,物體的表麵有明顯肉絲狀紋理,摸上去像煮熟的牛皮筋一樣有彈性,沾到手上的東西黏糊糊的。
這兩個人雖說是見多識廣,但是,太歲這個東西,還真是頭一次見到,研究了半天,也沒有什麽新發現,最後決定,還是先用水養起來吧!以後可能會有用到的地方。
處理完太歲的事,兩個人坐在一起,喝著茶,聊起天來。
張玉樓忽然想起:“對了老頭兒,你現在忙什麽呢?怎麽好長時間沒有過來啊?”
明鏡上人打了個唉聲:“唉!別提了,不知道是誰那麽多事,給我介紹一個弟子來,這不,我現在可是有事情做了!”
“你真的把他收下了?”張玉樓吃驚地看著明鏡上人。
明鏡上人疑惑地問“怎麽?你知道這事兒?”
張玉樓知道說走嘴了,趕緊解釋:“哈哈,我哪知道啊!不是你說別人給你介紹來一個弟子嗎?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不收弟子的,現在這是怎麽了?改主意了?”
明鏡上人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啊!這個人可是個一根筋啊!我開始根本就沒有答應他,他就跪在那絕食了四天四宿,差點死了,你說我該咋辦?看他死在那不管嗎?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才勉強答應收下他了!”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啊!”張玉樓心想:這個事真的怪我了,我沒成想這個人這麽死心眼啊!結果給老頭添了這麽大的麻煩!既然已經這樣了,也隻能寬慰一下老頭了!
“其實呢!收個弟子也沒有什麽壞處,最起碼,我們千辛萬苦修成的道術,有了傳人,再一個就是,我們年歲大了,身邊也需要有個人來照顧的,這有什麽不好呢?”
“唉!事已至此,說什麽也沒有用了!”明鏡上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老哥倆說著聊著,就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
張玉樓提議:“我們哥倆也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聚餐了,今天中午,咱哥倆小酌兩杯,然後就切磋棋藝,看看我們誰的棋藝有長進了!”
明鏡上人表示讚成。
就這樣,二人吃完午飯,攤開爛柯圖,對陣方圓裏。
那情景,真如明代詩人謝縉《觀弈棋》裏寫的那樣:雞鴨烏鷺玉楸枰,君臣黑白競輸贏。爛柯歲月刀兵見,方圓世界淚皆凝。河洛千條待整治,吳圖萬裏需修容。何必手談國家事,忘憂坐隱到天明。
二人對陣棋前,什麽憂愁,什麽煩惱,統統拋在了腦後,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偏西了。
突然,明鏡上人拿著棋子的手,停在了半空,眉頭皺了起來。
隻見他迅速地把棋子放回了棋罐,右手伸進懷裏掏出來一麵巴掌大小的鏡子,雙手合十,把鏡子夾在雙手之間,閉目念咒。不一會,睜開眼睛,把鏡子放在了桌子上,說也奇怪,鏡子裏竟然出現了畫麵,畫麵上,是吳道全急匆匆地往山下走。
張玉樓也伸著腦袋,來看鏡子裏的畫麵:“咦?怎麽會是他?”
“你認識他?”明鏡上人詫異地問道。
張玉樓臉一紅,尷尬地笑了笑:“嗬嗬,對不起啊老哥哥!我撒謊了!其實,是我告訴他來找你的。當時我也是被他纏得走不脫了,實在是沒由辦法了,才把他打發到你那去。因為你說過不收弟子的,我想你一定會拒絕他的,那樣一來,他也就死心了。沒成想,竟然是這樣的結果!太對不起老哥哥了!”
“唉!老道啊!你也別太過自責了,這也許是天意吧!他今天走了,一定是惹下了什麽大禍,要不然,他是絕對不會走的,我們往回看看吧”明鏡上人說著,拿起那麵鏡子,往左轉了一周,畫麵變成了一本書起火了,吳道全正在拚命地撲打。
“啊?”明鏡上人瞪大了眼睛,往鏡子前又靠近了一些:“《七步塵技》?完了!完了!全完了!”
明鏡上人頹喪地把鏡子往桌子上一放,長歎了一聲:“唉!命該如此啊!”
張玉樓也看出來了,恨恨地打了自己一拳:“唉!都是我惹的禍啊!老哥哥,咱們快去追他吧!”
明鏡上人無奈地搖了搖頭:“追上他又有何用?既然已經無法挽回了,就隨他去吧!”
明鏡上人的那麵鏡子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有這麽神奇的功能呢?
其實,那是一麵寶鏡!叫做‘千年鏡’,因為它可以查看五百年前和五百年後的事,前後共一千年,所以叫‘千年鏡’。
明鏡上人隻用它查看過已經過去的事,從來不查看未來的事,因為,查看未來的事,那是在窺探天機,常言說:天機不可泄露。窺探泄露天機,那是要遭天譴的。
這麵鏡子和《七步塵技》本來就是在一起的,明鏡上人得到它們以後,就來到了龍虎山仙人洞開始學道。
在明鏡上人修煉成《七步塵技》這樣高深的道法後,就可以自如地操控那麵寶鏡了,也因此得了‘明鏡上人’的別號。
那吳道全下山是怎麽回事呢?
原來,明鏡上人走了以後,吳道全就好像是犯人獲得了大赦一樣,高興得手舞足蹈。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自從來到了仙人洞,可以說,仙人洞裏幾乎都走遍了,唯獨那條垂直往下的洞穴沒有去過,因為,明鏡上人一再告誡,不許進入那裏。
人都犯這個毛病,越是得不到的,越覺得珍貴;越是不讓接觸的,越覺得神秘。
吳道全就想:那裏一定有什麽不同尋常的秘密。今天趁著師傅不在家,我就進去看看,師傅回來也不會知道的。
想到這,吳道全就來到了那個洞穴的跟前。
看著黑洞洞的洞口,吳道全傻眼了,怎麽下去啊?又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吳道全繞著洞口走了兩圈:“哎!有辦法了!”
他到裏麵找了一把砍刀,順著他來的那條路出了仙人洞,攀著樹藤爬到了崖頂,挑了一根最長的樹藤,砍了下來。
回到洞裏,他把那根樹藤的一端,係在洞穴旁的石柱上,另一端順進洞穴裏,然後,嘴裏銜著一盞長明燈,順著那條樹藤,滑進了洞穴裏。
這個洞穴,大約有四五十米深,到了洞底,裏麵出現了一個小密室,也就幾平米大小,密室中有一個木製的八仙桌,一把藤木椅子,桌子上,供奉著太乙真人的牌位,牌位前香爐裏滿滿的香灰,已經溢到了桌子上,旁邊放著一盞沒有點燃的長明燈。
吳道全把手裏的長明燈放在了桌子上,四下看了看,忽然發現太乙真人牌位後麵,露出一個黃綢子布包,他伸手拿了過來,吹了吹布包上的灰塵,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本發黃的古書,書名是‘七步塵技’。
吳道全沒有看過這個書,也沒有聽說過這個書,他隨手翻了兩頁,立時就被書中的內容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瞪著驚喜的眼睛,一字不落地往下看著。
“這是真的嗎?這不就是我想要找的、想要學的仙家道術嗎?,沒想到在這碰到了!”吳道全合上書,抑製不住內心的狂跳。
“怎麽辦?我偷偷地把書拿走?不行!那樣做太對不起師傅了,還會落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惡名,成了雞鳴狗盜之輩。可是,不拿走,師傅什麽時候才能教我啊?”吳道全急得在密室裏搓著手團團轉。
無意中,八仙桌下的一個小木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蹲下身,打開了那個小木箱,木箱裏麵是一些書、本和筆墨之類的用品。
吳道全忽然靈光一現:“有了,我何不抄寫一份?對,就這麽幹!”
他把筆墨拿出來放到了桌子上,又找了一個白紙本。把桌子上的香灰也清理幹淨了,長明燈放在了《七步塵技》的旁邊,這樣能看得更清楚些。
一切都準備好了,開始抄寫。
吳道全做這個事,還真挺認真的,每抄寫一段,就要核對一遍,生怕漏掉了一個字。就這樣,他仔仔細細地抄寫著。
就在他抄寫完第二段的時候,洞穴上麵突然傳來“咣當”一聲。
“不好!可能是師傅回來了!”吳道全嚇得趕緊用手去遮擋長明燈的燈光,由於太過慌張,一下子把長明燈碰到了,燈油灑在了《七步塵技》上,瞬間就著起火來。
吳道全更慌了,拚命地撲打起來,火是撲滅了,可是,書也被燒得麵目全非了。
此時的吳道全,真是欲哭無淚:怎麽辦啊?自己惹下了滔天大禍,我還能在這呆下去了嗎?師傅能饒得了我嗎?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發懵。
聽了一會,上麵什麽動靜都沒有了。
“難道不是師傅回來了?那是什麽動靜呢?不行,我得趕緊出去!”想到這,吳道全摸著黑,把抄寫的本子揣進了懷裏,順著那條樹藤爬出了洞穴。
在離洞口不遠的地上,有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吳道全抬頭向上一看,一隻野狸子蹲在洞壁的石台上,正警惕地看著他:哦,原來是這個野貓幹的好事。
吳道全可氣壞了,撿起地上的那塊石頭,向野狸子扔了過去。
隻見那隻野狸子‘嗖’地一下跳了下來,蹭!蹭!蹭幾步就竄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吳道全氣呼呼地站在那裏愣了一會,猛然醒悟過來:“對啊!現在不走,等待何時?”
趕緊收拾了一下,把自己的用品,包了一個小包,挎在肩上,出了仙人洞,急匆匆地往山下趕。
吳道全這回哪兒也不去了,直接回家。他邊走邊想著,自己離開家已經快四年了,不知道家裏現在變成什麽樣了?父母身體可好?兒子長多大了?
一路無話,吳道全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推了一下大門,沒有推開,門在裏麵反鎖上了,吳道全拍了半天,才聽見裏麵有人說話:“別拍了,來啦!”
聽聲音不是自己家裏的人,怎麽這麽耳生呢?吳道全正在納悶,大門開了,一個七十歲左右的駝背老人,出現在大門前。
“二大爺?”吳道全詫異道。
原來,這個老人是吳道全父親沒出五服的本家二哥,也住在這個屯,平日裏,兩家走動得非常親近。
老人揉了揉眼睛:“是全子吧?”
“是我呀!二大爺,你怎麽在這兒啊?我爸媽呢?”吳道全納悶地問道。
老人打了個唉聲:“唉!你爸媽都已經過世了!我在這兒。就是為了等你回來的!”
吳道全‘哎呀’一聲,腦袋‘嗡’的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老人趕緊上前扶住了他:“全子,你也別太難過了,咱們屋裏說去!”
說著話,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到了屋裏。
老人要去給吳道全弄點吃的,吳道全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二大爺,快告訴我,我爸媽到底是怎麽死的,我媳婦和孩子呢?她們去哪了?”
老人坐在了炕沿邊上,抹了一把眼睛:“全子,自從你走了以後,全家人都盼著你早點回來。可是,你一走,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了。你爸媽天天眼淚不幹,互相埋怨,當初不應該讓你出去;你媳婦背地裏也偷偷地抹眼淚。就這樣,一年以後,你媳婦帶著孩子改嫁了,聽說嫁到老爺嶺北邊的一個小村子。你媳婦帶著孩子這一走,你爸媽就更受不了了。轉過年,你媽媽憂鬱成疾,你爸爸請了郎中來,抓了不少的藥,可是你媽媽就是不吃,到後來,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你媽媽臨終的時候,還一遍遍地喊著你的名字。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聽到這,吳道全早已是泣不成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嚎啕大哭:“媽媽,是兒子不孝啊!讓您走得這麽早,是兒子不孝啊!”邊哭邊用頭撞牆,額頭都已經撞出了血。
老人趕緊下地,一把抱住了吳道全:“全子,快別這樣!你這樣,你爸媽會更心疼的!”
吳道全一下子抱住了老人,哭著問:“二大爺,我爸爸是怎麽死的啊?”
老人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你媽出殯的那天,我們大夥都過來勸你爸,怕他一時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的。你爸爸當時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他說‘沒事,會好好活著的!’等到第二天早晨,我過來找你爸去吃飯,發現他已經在外麵的馬棚裏上吊了。唉!兩口子就這樣的都沒了!”
吳道全哭得聲音已經嘶啞了:“爸爸,媽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孝啊!不但讓你們早早地走了,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九泉之下,你們能安息嗎?百年之後,我又有什麽臉去麵對你們啊?”
這時,老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全子,你爸爸走之前給你留了一封信,我去拿給你看!”
說完,站起身,來到靠牆的櫃前,從櫃蓋上的短竹筒裏,取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信箋,遞到吳道全的麵前。
吳道全顫抖著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正是父親的筆體,一滴滴早已風幹的淚痕,仍然清晰可見,有的字跡已經被淚水浸得模糊了,父親流著淚寫信的場景,浮現在他的眼前:“兒子,爸爸等不到你回來了!你媽媽走了,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在另一個世界,我要去陪她,請兒子原諒爸爸的自私吧!等你回來的時候,也不要太傷心了,因為父母總有走的那一天,這是人生的規律。你喜歡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隻要開心就好,爸爸媽媽永遠都會祝福你的。多保重!我的兒子!”
看到這,吳道全更是傷心欲絕。
此時的他,眼泣血,淚流幹,肝膽欲裂,柔腸寸斷。隻覺得一陣陣的惡心,一陣陣的頭暈,‘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他二大爺趕緊蹲下身,抱起他的頭,拍打他的後背,嘴裏不停地喊著:“全子!全子!快醒醒!快醒醒啊!”
喊了好一會,吳道全才悠悠地醒了過來,他抬眼四下看了看:“我這是在哪兒?我爸媽呢?”
他一眼看到了抱著他流淚的二大爺,馬上什麽都明白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爺倆個是抱頭痛哭。
哭累了,天也快黑了,二大爺給吳道全熬了點粥。
吳道全隻喝了半碗,就躺在炕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太累了,太乏了,再加上過度的悲傷,往事就像電影似的,一幕一幕地在他的夢鄉裏播放。
第二天一早,二大爺做好了飯,兩個人吃完飯,收拾一下,就去父母的墳前祭拜了。
跪在墳前,吳道全又是一通撕肝裂肺的痛哭。
祭拜完了,吳道全和二大爺說:“二大爺!我打算在我父母墳前蓋一間茅草房,我要在這守孝三年,家裏的事,您老就多費心了,原來的那些田地,咱自己也不再雇夥計種了,還是租給旁人種吧!這樣雖然收入少了,但是比較省心,還好管理一些,沒什麽大事,我也就不回去了,您看這樣行嗎?”
二大爺歎了一口氣:“唉!全子,二大爺知道你的孝心,我費點心倒是沒什麽,這樣可是苦了你啊!”
吳道全苦笑著說:“因為我的任性,我父母都不在了,我還有什麽資格談苦啊?這樣定了吧!”
二大爺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麽了。
就這樣,吳道全在父母的墳前,開始了三年的守孝生活。
剛開始,他每天都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之中,漸漸地,他那顆修道之心,又悄悄地複活了。可是,想起自己跪在父母墳前發誓要守孝三年,怎麽能自食其言呢?那樣也太對不起父母了!想到這些,他又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人往往就是這樣,你越是想方設法地壓抑它,它反而對你的誘惑會更加強烈。
吳道全脆弱的內心,終究沒有經得住修道的誘惑,他悄悄地拿出了那個手抄本,第一眼看上去的瞬間,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開始認認真真地研究起來。
第一攀杆乘雲術
攀杆乘雲術,乃是通向仙鄉之門徑,得者必須誠心修煉,方能得法。
凡修煉此術者,須於立秋之日,正午時,出門向北行,尋一高粱地,伐其中四十九根,每根七節,每節七寸,帶回家中,置於庭院陰暗處,頭東尾西,不得讓人見。至夜間子時,將其分為七組,每組七根,頭下尾上插於地,每組排成一七鬥形,七組亦排成七鬥形,鬥柄皆指向北,根間距七寸,鬥與鬥間距四十九寸,每插一根,則默念曰:“乾元北鬥,太上神威,布雲覆氣,萬邪不摧,超我成仙,度我金身,七七修煉,踏雲升天。”一氣念三遍。
次日夜半子時,立於鬥中,念上咒四十九遍,備八仙桌一張,桌上放朱砂、黃紙、筆硯,麵北書懸空符一道,取北鬥氣吹於上,將貼於最初所插稈的中節,將此稈拔下接於最後所插稈的稈端,其稈不倒,然後書飛雲符兩道,取北鬥氣吹於上,貼於足心,左右各一。默想足下有青雲相托,即可攀稈而上。
如此修煉,每日加一稈,方法同上。四十九天,可攀稈至頂,則可乘雲升空。然修煉之時,不可讓婦人見,最忌孕者,否則法必破,慎之!
第二遁地飛行術
遁地飛行之術,修成之後,可入地行走,瞬間千裏。每遇辰、戌、醜、未四日修之,四十九天之後,自有靈通應驗。
凡修此術者,須取辰、戌、醜、未四方土,盛於玉器之***於案上,夜間醜時跪於案前,麵向東北方,平心靜氣,意想土地神就在麵前,叩首四十九次,每次念咒一遍,噓氣一口,咒曰:“地下元君,威統六府,黃庭真氣,往複遊走,精華萬丈,隱鬱白虎,修得地行,朝見君主。”
起身叩齒四十九遍,右手執筆,意想筆為青龍之化身,以朱砂書通地符一道於黃紙上,書符時咒曰:“地放靈光,普照上蒼,養育萬物,造福八方,付我陰氣,可通府王,紫清大帝,助我下堂。”
將符以藍火燒成灰,黃酒調勻服下,意想足下出現一洞,身軀隨之而入,並能於下任意遊走。
如此修煉四十九日功成矣,欲用之時,書通地符一道置於地,取陰氣一口,吹其上,喝聲:“開”,地麵頓現一門,人入複合,再出時,已是欲到之地,秘之勿泄。
修此術者,忌見強光及九陽之物,否則法必破。
看到這裏,吳道全不由得搖頭歎息:“唉!可惜呀!太可惜了!七步技法,隻抄寫了兩步,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吧!如果能把這兩步技法修習成功,也算不枉此生了!”
從那天起,吳道全就開始專心致誌地修習起這兩步技法來。
每步技法,說是四十九天即可成功,其實,這要看修習的方法是否得當,各方麵的條件是否符合,修習時的意念是否專注等各個因素,有一點不差錯,都不會成功。
明鏡上人曾經看出來吳道全是個急躁性子,如果不能磨掉急躁,修成定力,就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還真讓明鏡上人不幸說中了。
因為不成功,吳道全一遍一遍反反複複地習練著,越練越急躁,越急躁,就越不成功。
就在這種惡性循環下,吳道全整整練了二十年,不但沒有一點進展,反而還落了一身的病。
每天咳血不止,胸口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樣,憋悶的難受,請了好多的郎中診治,都沒有一點效果,吳道全徹底地絕望了。
現在他才知道,當初師傅為什麽讓他修習定力,這都是自己的任性和無知所造成的,看來,自己是不能再練了,隻希望能把這高深的仙家道法,傳於有緣人。
於是,他就把自己修煉失敗的原因,和師傅曾經說過的定力練習等,都寫在了這兩步技法的後麵,給以後的修習者作為參考。
吳道全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此時的他,雖然隻有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卻像是六十幾歲的樣子,蒼老憔悴得不成樣子了。
他忽然想起來,二大爺和他說過,他的媳婦帶著孩子改嫁到了老爺嶺北邊的一個小屯子,趁著我現在還能走動,不如去找找我的兒子吧!這也許就是最後一麵了。
想到這,吳道全收拾了一下路上用的東西,柱了根棍子,就向老爺嶺北邊的方向尋去。
當時已經是隆冬節了,北方的冬季,還特別的冷。
吳道全邊走邊打聽,由於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再加上天氣寒冷,等走到土城子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一頭栽倒在葛旺財家的大門口,暈了過去。
葛旺財聽了吳道全講的這些傷心的往事,也不免掉下了眼淚:“老先生,您就放心的走吧!這本書我會替你保管好的,我還會幫你打聽你兒子的下落,讓他把你經管過去,以後逢年過節的,也會有人掃墓祭奠了!”
吳道全緊緊地抓著葛旺財的手,兩行眼淚,順著幹瘦的臉頰流了下來。突然手一鬆,頭歪向了一邊,安詳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葛旺財張羅著把喪事給辦了。
事後,他把吳道全交給他的那本書,裝進了一個小木盒裏,又放了五十塊大頭洋,寫了個紙條,封好蠟後,埋在了後院的大柳樹下,希望能遇到有緣之人。
沒成想,因此卻成全了自己的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