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死神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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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終衡又要玩金環胡蜂蜇人的把戲,讓周瑜來個車毀人亡嗎?
不,玩過一次的東西容易引起懷疑,而且周瑜那破摩托車在這路上最快才開到五六十公裏的時速,要摔也很難摔死。所以,這一次即將到來的可比金環胡蜂蜇死人血腥多了。
“小倩,我建議你閉上眼睛,因為這裏很快會變成限製級電影片場!”
金環胡蜂的身上裝有艾科學製造的微型信息屏蔽器,隻能屏蔽幾厘米的範圍,沒有人可以看見它。而它飛行時帶著的東西,雖然無法被信息屏蔽器所隱藏,常人也很難看見:
魚線,釣海魚用的超堅韌魚線。
秋老虎季節,午間的陽光刺眼而火辣,誰會看見一條細小的被係在路燈上的魚線正在迎風飄揚呢?
它的一端在今天早晨被隱身前來的tx死死地係在路燈杆上,另一端則是雜亂無章,彎彎繞繞地纏成一團,看似亂七八糟,但實際上裏麵卻蘊含著一個活結。活結連在金環胡蜂身上,此時此刻正被扇動翅膀全力飛行地它帶著,如牛仔套馬用的繩套一般向著騎著摩托車飛速前來的周瑜接近。
地處郊區,正午的街道上是沒有幾個人的,就算有,他們此刻看見的也不過是一條係在路燈上的魚線正隨著微風飄揚罷了,沒有人會想到這其實是個背後有人操控的死亡陷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別人看不見,周瑜更看不見,他一邊罵咧一邊加速,猥瑣的眼光時不時還往街兩邊路過的年輕姑娘的大白腿上瞄,直到脖子上突然一涼,一股喘不上氣的窒息隨後感接踵而至。
活結套到他的脖子上後眨眼間縮緊,堅韌而細小,就是小心使用都可能割破手的魚線在至少四五十公裏時速的高速拉動下比刀還鋒利,如同切入豆腐一般沒入周瑜的頸部,然後毫無障礙地隔斷了裏麵的一切:喉嚨,氣管,頸動脈,最後切入一多半後卡在了頸椎骨上。
一陣刺耳的金屬和路麵的刮擦聲,周瑜的摩托車歪倒在路邊向前摩擦出了老長的一道刮痕才停下,周瑜本人直接一個倒栽蔥重重地摔在地上,雙目凸出仿佛要蹦出來,臉變成紫色,雙手本能地握住了已經漏氣的脖子。
布滿血絲的雙眼中,喘不上氣的窒息感中,周瑜看見天塌了——是真的塌了,他看見整片蒼天此時仿佛變成了一張神靈的巨掌,不慢也不快地向他壓下,然後自己的身邊變得越來越暗,直到數分鍾後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他十分幹脆地腦袋一偏,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緊握脖子的雙手縫隙中,鮮血一排一排地噴湧而出——沒錯就是一排,如在水缸上突然劃個細小的縫隙之後的效果,噴灑出一道道2米多高的血色噴泉,在地上留下無數細小的血點。
周瑜死了,鮮血染紅了以他為直徑半米以內的所有地方,抽搐也很快就停止了,隻剩下一具雙手死死掐著脖子,麵孔扭曲發紫發黑,一雙一直不肯閉合的瞪目中倒映著滿臉驚恐地過來圍觀的路人的屍體。
沒有人會注意到,一隻金環胡蜂悄悄地,愣是用殘存的力量催動自己的大顎,軟磨硬泡咬斷了綁在腰間,已經深深嵌入體內幾乎將它腰斬的魚線,然後一瘸一拐地爬進了路邊下水道的柵欄,一個軲轆滾了進去。
“可惜博士製造的隱身裝置了,雖然不多,好歹一百多碎片呢。”終衡歎息道,在心底默默地為周瑜祈禱了一番:
下輩子做個好人吧,別再混黑社會了,不然再惹到不該惹的存在可能死得就沒這麽痛快嘍。
“切,我還以為腦袋會飛出去,血噴十幾米呢,誰知道就這麽個效果,啥都看不到。”另一邊,緩緩從小區門口走過來和終衡匯合的小倩嘟著嘴吐槽道。
“跟在我後麵,我叫博士他們開車來接。”從地上撿起一隻身上有隱身裝置的蟑螂,終衡摸出手機撥通了艾科學的電話。
“搞定了,準備最終行動吧。”
……
夜晚,y縣南區,藍村。
這是個秋老虎天氣裏罕見的雨夜,建在山間盆地中間的y縣迎來了受不同地形間的空氣對流產生的降雨,滴答地雨珠濕潤了空氣,滋潤著幹燥的大地,也緩解了長久以來的酷熱,為煩躁的人們唱了一首催眠曲。
這是個很適合睡覺的夜晚,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緩緩入眠,睡到自然醒,在雨過天晴,溫度既不冷也不熱,空氣既不幹也不潮的清晨中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喚醒,伸個懶腰,呼吸一口雨後的清新而涼爽的空氣,沒有什麽比這更愜意的了。
但有些人,注定睡不著了。
“今晚大家都在這睡吧,輪流守夜。”
酒吧今天提前打烊了,屋子裏鋪滿地鋪,大門緊鎖,窗戶緊閉,凡是有出入口的地方都掛滿了例如符紙,佛像,十字架,門神貼之類的辟邪之物。酒吧的廳堂內的桌子上也是放慢了各種“法器”:鎮邪符,黑狗血,聖水,童子尿,佛經,銅錢,石獅子,銀針,甚至還有本《太祖語錄》。
熊誌等一幹混子病急亂投醫到這個地步,恐怕還得拜昨天兩名核心成員詭異的死亡所賜。先前筒子樓鬧鬼也就罷了,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劉仲雄和韋木成的死也可以忽略,畢竟兩個小嘍羅,都不是核心,而且單單隻有他們的死亡還可以用“純粹是概率問題”這樣的解釋麻痹自己;甚至,前兩天半夜突然看到有白影子飄過,黑暗中聽到“嗬嗬嗬”地少女笑聲,背後有東西在拿尖銳的東西從皮膚上劃過,但猛地一回頭什麽也沒有,或者幹脆就發現是隻馬蜂,蟑螂都可以忽略。
那啥,畢竟沒有直接的證據嘛。
但是,錢忠和周瑜的死,就不能不忽略了。
他們都是核心成員,無論是重要性還是感情交情都不言而喻,而且,死狀極為淒慘,更為詭異:
一個,從天橋上自己不知咋回事就摔下去,被過路的車撞飛到廣告牌上成了肉餅;另一個,騎摩托車的時候不偏不倚地就被似乎是修路燈的時候留下來的用來判斷燈柱是否有歪斜的,隨風飄蕩在空中的魚線纏住了脖子,割破喉嚨,活活勒死,據說腦袋都隻剩下半塊骨頭連著,在運屍車來搬屍體的時候掉了。
鑒定結果是:都是意外。而且,還是有證據指明的意外,錢忠墜亡有完整的錄像,是自己滑的,周瑜被魚線割脖子……難道誰還能控製魚線套到他脖子上不成,隻可能是個巧合。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勞他們費心了:錢忠的家屬正在和卡車司機打官司,周瑜的家屬……嗯,在和縣政府打官司——你修好路燈以後幹嘛不讓工人把魚線拆走?
那些都是人家的家事了,哪裏是自己這些幹見不得光的事情的人適合插手的,特別是這些見不得光的人裏有一個幾乎是“見光死”。
——熊誌,這個往常威風凜凜的老大再也沒了一個月前喊打喊殺喊報仇的威風,隻想著保全性命,甚至,他還有了一點剛一出現就被否決的想法:去自首,哪怕槍斃好歹還有全屍,也比現在可能不知咋回事就掛了,還掛得屍體都拚不全強。
這個一米九的壯漢現在如蔫了的茄子,雖是大熱天卻披著一件棉襖瑟瑟發抖,一雙眼睛掃視著每一個屋子裏的黑暗角落,哪怕一隻蛐蛐叫一聲都能讓他心驚肉跳。
錢忠和周瑜的遭遇讓混混們決定一起睡,連酒吧大燈也不敢管,屋子裏亮如白晝。畢竟……兄弟義氣,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就算見鬼了大家相互在一起也有個照應,起碼分開跑還能有人跑出去呼救,不像錢忠和周瑜,落單了哪怕光天化日之下都給“厲鬼”幹掉了。
每一個人的腦海裏都響徹著這樣一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特別是熊老大和兩個犯過重案僥幸逃了懲罰的,他們的腦海裏現在無時無刻不循環播放著那些受害者當初的慘樣。
其中,熊誌的腦海裏播放的是一對母女在自己的獰笑下被玷汙一番,完事後每個人挨了幾刀被刺成了血葫蘆倒在血泊之中,然後突然畫風一變,兩名受害者突然變成了猙獰的青麵獠牙的鬼怪從地上跳起,瞪著猩紅色的眼珠,張開尖牙密布的血盆大口,伸出鉤子狀的青白色鬼手向自己的脖子掐來。
“呼——”猛然吸了口氣,熊誌從噩夢中驚醒。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出來混社會,不出來混社會也就不會幹壞事,不幹壞事也就不會留下因果,不留下因果,也就不會遭到報應,不遭報應,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給鬼追殺,還沒有人可以保護的境地……
從來沒有這樣一刻,他是這麽地希望能夠獲得以前最憎恨的人——警察的保護。如果自己犯得不是死罪,熊誌打賭,現在的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去自首,哪怕帶來的是在監獄裏蹲一輩子,也比現在有警不能報強。
其它混混們大抵也是這種想法,如果不是熊誌真見不得光,他們恐怕早就去報警自首了,哪怕現在沒罪名的也會製造點小罪進去,比如搶個包偷點錢啥的。
監獄,以往的地獄在現在的他們看來如同天堂。
雖然嘴上說是輪流睡,輪流守,可他們幾乎沒一個能睡得著的,就這樣一直到了午夜十二點。
外麵的雨“簌簌”地下著,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地響著,牆角裏的老鼠“吱吱”地叫著,偶爾再夾雜著一聲外麵傳來的發情的野貓的“喵嗷”地嘶啞叫聲。
寂靜的夜下,酒吧的大門那傳來了一聲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