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停在外麵的五菱宏光車裏，眾人不禁鬆了口氣。

    後脖頸上，害得熊誌暈倒在地的罪魁禍首漸漸褪去了隱身，顯露了出來：正是那隻機械偵查蜂，這是它的另外一個功能——這種仿生機器人蜂尾部的蜇針，是一個可以瞬間輸出高強度電壓的電擊裝置，一次釋放便會耗盡其至少七成的電量，威力雖不足以致命，但電暈人是綽綽有餘。

    軟倒在地上的熊誌的身後，一個無法被肉眼看見的身影推開雨夜下的大門走入，俯下身去，拿走了別在腰間的54式手槍，以及一個滿載的備用彈夾。

    手槍漂浮在空中旋轉幾下，似乎是拿著它的這個幽靈一樣的存在很滿意，在下一秒它也憑空消失不見了。

    “我去，他居然還有這個，是真家夥。”通過tx用心靈鏈接傳遞過來的信息，艾科學對眾人道“地上還有個袋子，裏頭有至少一百多萬的現金，估計是贓款，看來這家夥是打算跑路了。”

    什麽？！

    聽到這個消息，終衡，井田，趙誠三人頓時呆住了，充滿驚訝的眼睛睜得老大。

    一兩百萬，在現在社會不是一個大數，但也不是一個小數，城市裏的高級白領恐怕也要不吃不喝好幾年才能攢到這個數，對於終衡趙誠井田三個窮屌絲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博士，這錢是不義之財，放在這裏也是浪費，我們要不要……”終衡的眼裏閃過了一絲貪婪的目光，口水都流出來了。

    福兮禍兮禍兮福兮，雖然眾人百密一疏給熊誌溜了出來，可他要不來這小山村，恐怕就得不到這些戰利品了。

    “隨你們。”博士平淡地說“我不缺錢，專利費一年最少都這個數，對錢也沒太大興趣。你們想要，拿去好了。”

    “謝謝博士！”三人異口同聲地感謝道。

    ……

    分贓計劃將在回家後進行，現在，“滅蚊”行動還需要做完一件事後才算徹底落幕——處理掉躺倒在地上的熊誌這個“尾巴”。

    “不能偽裝成意外，就偽裝成自殺吧，tx，你這樣……”

    最適合做這種收尾工作的，無疑是既不會留下指紋，也不會留下皮屑等痕跡的擁有實體的，艾科學的管家tx了。她擁有普通人類的雙倍身體素質，幹起這種累活也算是得心應手。

    一幕幕靈異的場景在廢棄的屋子裏上演：首先，藏錢的洞口周圍，搬開的幾塊磚自動飄著填回去了，床也自動挪回了原來的位置；接著，一條手腕粗，橫躺在院子裏的麻繩詭異地自己飄進了屋子，一端自動形成了一個結套；一張凳子被搬到了屋子中間的房梁下，一雙腳印憑空在落滿灰塵的凳麵上映出；踩著凳子的透明幽靈，將繩子的另一端栓死在了房梁上；昏倒的熊誌，如一條死狗一般被拖到了凳子邊，然後詭異地自動站直後再向上飄動，腦袋恰好鑽入那個結套當中。

    將熊誌的身體扶正，一雙腳正好立在凳子上，一直以來都一言不發的tx總算是說出了一句短短的話：

    “上路吧。”

    她一腳踢倒了凳子。

    ……

    話說熊誌被電暈過去後並沒有完全喪失意識。他全身無力，時不時還會傳來一種仿佛電流在肌肉中滾動的麻痹感覺，他隻感到渾身上下都仿佛軟成了一灘爛泥，沒有一點力氣。

    這樣想動卻動不了，癱瘓一般的痛苦在持續，直到熊誌感覺到自己正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拖著移動。

    這是？

    他頓時冷汗直冒，一股不詳的預感在心底升起。

    “上路吧。”

    耳旁傳來了一聲陰冷得如來自地府的陰差的輕語。

    然後熊誌就感覺喘不上氣了。

    結套勒緊的窒息感讓熊誌如一條不幸落入網中的魚，臉憋得通紅，手腳胡亂地在空中四處亂蹬著，卻尋不到一點能夠捉摸到的實體地方。不到半分鍾，他大小便失禁了，整件屋子都彌漫起了一股騷臭味。

    掙紮的力度漸漸變小了，熊誌的眼睛充滿血絲，瞪得大如金魚的眼泡，舌頭耷拉在外頭，向下滴著涎水。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熊誌的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生前的一切如紀錄片一般在眼前滾過。他看見了，那最令他恐懼的景象：

    狹窄的黑屋子裏，一對母女，母親看著三十多，女兒年齡更是不到兩位數，正相互依偎著，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不要！”

    她們的瞳孔中，倒映著一個滿口黃牙的猥瑣麵龐，正是當時的熊誌。

    “禽獸！”“變態！”“滾！”

    四散亂飛的衣服布片中，淒厲的叫罵響起，令人作嘔的身影撲了上去，做出了世界上最下流的事。

    “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後，一聲咆哮回響：

    “臭娘們兒給我閉嘴，你再叫信不信爺撕爛你的嘴！”

    衝動中，一把黑暗中發著亮光尖刀一次次地紮下，將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一片猩紅。

    “嗚，媽，媽媽……”

    淒慘的童音的呻吟後，黑暗中徹底安靜了，隻聽到熊誌“呼哧呼哧”地喘氣聲。

    一夜過去，酒醒後的熊誌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什麽，慌張地跑了，隻留下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當時，事情走到這兒便結束了，但現在，卻隻是開始。

    隻見那兩具血葫蘆般地屍體悠悠站起，堵住了逃跑的熊誌的路線，黑紅混合的頭發遮住蒼白的臉龐後，是讓人頭皮發毛的詭異的笑，四隻染滿鮮血，指甲奇長無比的青色怪手，掐向他的脖子……

    “不，不要啊……”

    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從喉嚨裏擠出了一句話，熊誌的視覺徹底成了漆黑一片。

    一扇扇的窗戶，被隱身的tx打開，呼嘯的狂風，將它們吹得來回擺動，瓢潑大雨也隨著灌入。

    “嗚——”

    “嘩——”

    毫無阻攔進入屋子的風雨，為陳腐的屋子添了一絲清新的氣息，沉積已久的灰塵，伴隨著記錄著這一切的痕跡，被它們衝刷而去。

    穿堂風陰森的呼嘯，是留給熊誌的最後挽歌。

    引發一連串事件的罪魁禍首，熊誌，死！

    帶著裝有百萬現金的編織袋和54手槍等戰利品，麵無表情的tx走到院子裏，推著摩托車離開了。

    背後黑暗的廳堂中，隻剩下一具吊在梁上隨風飄蕩的屍體。

    雨幕下，隱身的五菱宏光車在行駛了一段距離後，慢慢顯出形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正義也許會遲到，但是從不缺席”

    望向身後漸漸遠去的破舊小院的方向，終衡想起了這兩句話。

    半個月的時間，說過就過。這期間經曆的一切，讓他感覺似真似幻，一幕幕發生的場景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流動閃爍，曆曆在目。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有完成了任務的如釋重負，有複仇成功的喜悅，但更多的是類似於執掌雷霆的天罰之力，高居九天之上的神靈對侵犯自己的神格尊嚴的罪者的蔑視。

    唯一沒有的，是對殺戮和死亡的懼怕。

    也許，這就是以後新生活的開始吧？

    一股微弱的自豪感在終衡的心底升騰：

    他感覺，現在的他才算真正地成為了一名進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