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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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邊,祭禰與之言的戰爭也有了分曉,之前靠以煉魂陰邪之法的之言修為大漲,實力猛增,倘若沒有玄天劍的加持,這場戰爭勝負難以定曉,這正是之言信心倍增的地方。

    當年死裏逃生,堪堪留著一條命,是他實力不如人,但如今千百年來的淬煉,早已今非昔比。

    可千算萬算沒有料到失蹤千年的玄天劍居然落在了祭禰手中,以他半路所修的陰邪之術,萬不是玄天劍的對手,他終究還是報不了血海深仇。

    雪狐一族就這樣隕落在六界之中了嗎?曾經的輝煌,妖界之尊,父族,之墨,他的親人,他苟且偷生,生不如死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麽!

    看看如今的北寒虛,破敗,恥辱,還有誰能記得萬妖朝聖的尊榮?

    “嘭……”靈力不敵,之言被玄天劍所傷,整個人被甩開,身子砸到牆壁,重重而落。

    “咳咳……”他抬手擦掉嘴邊的血跡,胸口一陣陣的刺痛,他知道自己失敗了,就像當年他不敵他一樣,他恨恨看著那個男人,“祭禰,我的好堂兄,你可真是無情啊。”

    “堂兄。”祭禰輕輕念著這兩個字,眸中閃過一絲傷痛,很快便被憎恨掩蓋,“我記得這是第一次喚我堂兄吧。”

    是啊,當年因為他的出身,不知被自己嘲笑多少次,堂兄二字,在當時與他而言就是個笑話。

    “可惜父族那樣對你,你卻恩將仇報,祭禰,縱使魂飛魄散,歸入無道也彌補不了你造的孽。”

    祭禰嗤笑一聲,“歸入無道嗎?像我這樣殺孽太重的人,僅僅歸入無道豈不是太便宜了我,之言,這世間誰都可以指責我,唯有你不能。”

    “你有沒有想過,那也是你的族人。”言語因太過激動而讓他吐了口血。

    “你們可曾有一天幫我當做你的族人,別天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做的事,於我而言,僅僅是滅族也抵不過我父母的慘痛,千百年前我無情冷血,千百前後我亦是,但唯一不變的是我不會殺你,之言,我留下你的命是讓你好自為之,這是最後一次。”祭禰定定地看著他,在說出這一段話時,他語調平靜的令人可怕,那洶湧在心裏的殺意與仇恨被他生生的壓抑住,而不像往日的狠厲。

    他還是變了,比往日更冷靜,更壓抑,這樣的他更懂得控製自己,但是卻更令人膽怯。

    “哈哈哈……祭禰,你殺了我吧,什麽時候你變的這麽仁慈了。”

    “走吧。”無視之言的叫囂,祭禰收起玄天劍,他偏頭對著奈笙道。

    “祭禰,有人讓我給你帶句話,妖即魔,魔即妖,你終究改變不了。”

    身後響起之言不甘地聲音,祭禰步子一頓,徑直往洞口走去。

    之言,你終究還是不明白我為何留你。

    回到十方山時已是夜幕淩晨,祭禰從木屋裏走了出來,臉色疲憊。

    “木呆怎麽樣了?”

    “休養一段時間便好,幸好他靈力微弱,否則鎖魂鏈對他的傷害更大,你呢?可有受傷?”

    奈笙擺了擺手,“無礙,隻是耗費了些修為。”

    祭禰不置可否,“老頭留在這裏還有一塊碧血玉,你走之前將它帶回去吧。”

    兩人走到亭內坐下。

    奈笙看了他,欲言又止。

    祭禰飲了口桃花釀,淡淡道,“你是想問我當年為何放過他?”

    “的確,這是我最意想不到的事情。”

    祭禰抬頭看著前麵的夭夭桃花,思緒定格在了遙遠而綿長的記憶,“當年我放過的何止是他。”

    奈笙眸子猛地睜大,一千一百年前是他第一次來到傳說中最美的極地,北寒虛,那一天,終年白雪不斷地北寒虛難得停了風雪,一眼望去,無盡的白,聖潔而空靈。

    而他沒有心思欣賞美景,四處尋找著那抹身影,寒林山澗,空氣裏彌漫著恐怖的氣息,他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心情緊張到了什麽地方,他一步步往前走著,尋到了他。

    永遠無法忘記妖冶的紅色,刺眼奪目,動人心魄,卻令人膽寒心驚,刀下猩紅的鮮血,一滴一滴,蜿蜒滿布,他宛如生魔,眼神空洞,嘴角上掛著嗜血的笑容,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氣。

    他不知道他到底殺了多少人才使滿頭銀發像是被血洗過了般,他隻知道當時的祭禰太過讓人害怕,也太讓人心疼。

    後來聽說雪狐一族一夜被人滅族,全族無一人幸存,雪染北寒山地,怨靈久久不散,三界震驚,妖界嘩然,各族震怒,舉族討伐,祭禰從此被妖界所不容,人人可誅之。

    之言說的沒錯,他身為青丘狐族的王姬,未來妖族之主,卻和妖界公敵交為知己,有時候身上背負的卻遠遠不敵心之所向。

    他無法評價祭禰所說對錯與否,他隻知道麵前這個男人是他的朋友,唯一的知己這就足夠了。

    就如昨夜,之言的出現讓他驚訝之中生出一點點感激,是啊,感激,他的存在意味著雪狐一族並未覆滅,更意味著祭禰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大逆不道,冷血無心。

    而此刻,他聽到他說‘當年我放過的何止是他’,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奈笙偏過頭,遮去眸中的濕潤,“但他們並不感激你。仇恨迷住了雙眼,唯一的生機墜入了魔道。”

    祭禰並不打算向他解釋之言最後一句話的含義,墜入魔道豈止是他們,有時候真不知道存在的含義是為了什麽。

    嘴裏的酒水失去了滋味,祭禰扔掉酒壺,“鎖魂鏈你帶回來嗎?”

    “嗯,總得給族內一個交代。”

    祭禰點點頭,沉默了會道,“如實說吧。”

    奈笙驚道,“可是……”

    他看著他,眼裏有一種連他自己都讀不懂的情緒,“生或死隨天而定。”

    兩人抬頭欣賞著並不明朗的天空,“奈笙。”

    “怎麽了?”奈笙偏頭盯著他落寞的側顏。

    他聲音淡淡的,眸光染了層墨色,若不是那份神情認真,奈笙會以為他是隨口說的,“以後盡量少來十方山吧。”

    話落,明顯感覺身旁的男人身子一震,聲音怒道,“祭禰,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偏頭迎上他的視線,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你是未來妖界之主,而我,我們是敵人。”

    “屁!”奈笙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祭禰,你這輩子別想甩脫我,什麽狗屁妖界之主,大不了我與你一樣剔除妖籍。”說完甩袖而去。

    祭禰輕輕笑了,回過頭重新看著天空,沒多一會離開的奈笙,又氣哼哼的回來了,挨著他坐下,“你怎麽都不挽留我一下!”

    “我不挽留你不還是回來了,你還是那麽固執。”其實他還是欣慰了,至少他身邊還有這麽一個朋友。

    “這句話我再也不想聽到了,祭禰,無論曾經還是現在,無論你做過什麽,你在我心裏隻是祭禰而已。”

    耳邊傳來奈笙無比認真的誓言,祭禰笑聲愉悅,呢喃了一句,“傻子。”

    這樣平靜的日子不久後也該結束了。

    在他眼裏他隻是祭禰,而那個人呢。

    你的話我收到了。

    妖即魔,魔即妖,你還是那麽的自以為是。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再見麵了。

    收到祭老師的回複已是兩天後,恭喜你,這三個字簡單而有力,百裏兮掏出手機看了一遍又一遍,被那些令人煩躁的消息紛擾的心情在看到這三個字後,心生甜意。

    她最終還是給祭老師惹上了麻煩。

    上次和祭老師一起出去吃飯時候不知被誰拍到了照片,發到了學校的貼吧上,照片的角度抓拍的很好,她笑顏如風,眼神癡戀地看著祭禰,雖然隻是個背影,但往往越是意猶未盡的東西越令人遐想,再結合之前李沐被取消上課資格的事,關於她和祭禰的關係,一下子炸開了鍋,眾說紛紜,共同的是無一不是桃色。

    整個貼吧圍繞著這個話題吵的熱熱鬧鬧,罵她的,說她不要臉,勾搭老師的什麽都有,她往往是一眼掃過,並不在意,但唯一讓她氣憤的是居然有人說祭老師作風有問題,勾搭學生,為教師所不恥。她當時看了之後恨不得讓人揪出來,扇兩大耳光,說她可以,但是想往祭老師身上潑髒水,她決不允許!

    宿舍門被打開,是許婧,百裏兮一看趕緊站了起來了,上前問道,“怎麽樣,查到是誰了嗎?”

    許婧揉了揉額頭,“子凡他們在查的,最早今晚有結果,這事鬧得有些大,即使刪了對你還是有影響。”

    百裏兮擺擺手不在意道,“我無所謂,但是祭老師是被我連累的,一定要找到評論那句話的人。”

    當時是想到了可能會對她有影響,但是沒料到結果成了這樣,尤其是她和祭禰走在一起的那張照片,可謂是眾矢之的。

    她認真看著百裏兮,問道,“格格,你是不是喜歡祭老師?”

    這個問題問的很直白,令百裏兮猝不及防,臉頰溫度一下升了上來,她不敢去看許婧探究的視線,哼哧哼哧的沒說話。

    格格手劄:別人說他,我很不開心。

    明明是我勾搭上的他。

    可我什麽也做不了。

    因為會影響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