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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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開了?什麽時候?”奈笙一臉興奮。
祭禰麵上平靜,“一個星期前。”
“誰先說的?是你還是她,你們在一起了?”奈笙緊張地摩擦起了手掌。
祭禰不答反問,“為什麽會問我們在一起了?”
奈笙期待的笑容一點一點垮了下來,“不會吧,以我閱人無數的眼曆,格格那女孩不錯,而且還是真心的喜歡你。”
而祭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冷靜還要客官“我不是凡人,等她知曉我身份的那一刻,你確定她的真心還在?”
奈笙呐呐無言。
祭禰移開視線繼續道,“而且情字與我而言隻會是負擔,我一個人這些年過的也很好,沒有必要把這份不幸強加給別人。”
“你啊就是太壓抑了。”最後奈笙隻得出這麽一句結論。
太壓抑了嗎?祭禰捂上胸口,自嘲一笑。
奈笙好不容易從妖界掙脫出來,非要慶祝慶祝,拉著祭禰跑出山外喝花酒。
“還是凡間好,妖界根本找不著這種地方。”奈笙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視線盯著前方舞動的男男女女。
祭禰皺了皺眉,“怎麽選這個地方?”
聲音嘈雜又刺耳。
奈笙斜睨著他,調侃道,“這地方多熱鬧,你難不成想要聽小曲啊?”
祭禰抿唇不語。
奈笙在下麵踢了踢對方的腳,“開心點,我叫你來是為了享受的可不是受罪的,嚐嚐這酒,可別小看它,後勁大的很。”
祭禰真是後悔答應陪他下來,試著嚐了嚐杯子裏的液體,味道很刺激,但不如他的桃花釀。
“帥哥,有沒有興趣來一杯?”一位穿著性感的美女向兩人走了過來,她微微傾身落出自以為傲人的事業線,狐媚的眸子微微勾起,衝著兩人放電。
祭禰的視線一直放在別處,仿若置身事外,然而那皺起的眉頭始終沒有放下。
而奈笙也不應也不拒絕,視線若有若無的擦過祭禰,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一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一個看不出心情,任誰都知道哪個更容易親近些,但女人卻偏要挑戰難度,尤其是祭禰那種不屑一顧的神情強烈地勾起了她的征服欲,她扭動的著腰肢,彎身就要坐在祭禰的旁邊。
一道寒光射向她,男人薄唇怒吐,眼神裏滿滿是嫌惡,“滾!”
女人身子瑟縮一下,手裏的酒散落在她的腿上,冰涼的觸感刺醒了她的神經,她的視線下意識的去看對麵的奈笙,卻迎上對方意料之中的眼神,嘴角對著她扯出一抹似嘲似諷的弧度,女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戲耍了,瞪了他一眼,扭動腰肢鑽入人群中尋找新的目標。
祭禰和奈笙出色的容顏與氣質在一眾人群中格外惹眼,有不少在暗中觀察覬覦的,顯而易見,這個女人做了出頭鳥,被槍打了,經此一鬧,都知道這兩人是單純來喝酒的,雖有些遺憾,但也不敢上前找不痛快,一時兩人身邊安靜了許多。
奈笙哈哈直笑,“美人投懷送抱你都不消受。”
祭禰瞥著他,“你以為我是你,什麽貨色都敢要?”
奈笙放下杯子辯道,“我哪有你說的那麽饑不擇食?我隻是欣賞美而已,很潔身自愛的好不。”
祭禰嘴上沒反駁,眼神卻是毫不掩飾地鄙視他。
奈笙灌了一杯酒,發泄自己的鬱悶。
“我昨兒出來的時候見到了鬼族的三公主,攔著我就問你的行蹤,那一臉焦急的呀,都幾百過去了,人家對你還真情難忘,你都沒什麽想法?”
祭禰嗤笑,“這六界還有誰不知道我躲在十方山裏。”
奈笙對他扯開話題的行為很是不滿,杯底在桌子上敲了敲,強調道,“你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人家鬼族三公主對你念念不忘,你嫌凡人不過百年,那麽鬼族總能和你天長地久了吧。”
“你這麽喜歡給人牽紅線,要不,我讓老頭收了你,正好也可以緩和神妖兩界的關係。”祭禰的語氣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是祭禰聽得出來他不想談這件事。
“反正我和你說的意思是讓你注意些,那鬼族三公主最近可能會找你,一旦被她纏上,嘖嘖,那可不是好甩開的。”他話說完,卻見對麵的男人無動於衷,視線不知在看什麽地方,竟失神了過去。
“我說你聽到了沒,你在看什麽呢?”奈笙順著他視線去找,並未發現有什麽特殊的。
祭禰收回視線,腦海裏回憶起剛才看的那抹聲音,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你把你自己管好就成,別被人給抓回去了。”
“噯?你去哪兒啊?”
男人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奈笙把酒倒滿,得,又剩下他一個人喝。
手術室大門重重關閉的那一刻,百裏兮知道那個總叫她‘小格格’的奶奶再也見不到了。
病如抽絲,一向身體健康的奶奶這一倒竟再也沒能站起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在陸家唯一能傾訴心裏話也隻有奶奶,她一走,自己又成為獨身一人,過生日的時候她還打來視頻呢,還說要給自己介紹美男呢。
陸奶奶對她來說不似親人更勝朋友,她親眼送過父親離開,送過母親離開,如今是奶奶離開,仿佛她的世界裏隻有離別。
落葉歸根這是陸奶奶生前的意願,他們將陸奶奶的骨灰帶回來和陸爺爺葬在了一起,時隔多年,兩人或許終能再見麵。
姑姑說奶奶這麽些年不肯回國就是怕觸景生情,當年愛的太深,死後就有多痛不欲生,沒想到整天笑得開心的奶奶曾經還抑鬱過,也許她正是用樂觀來掩飾自己內心的孤獨與傷痛,夢中回首時,雙淚枕前冰。
陸家正在傷心之時,來往賓客嘈雜,她受不了那種氣氛跑了出來,原意借酒消愁,可等苦澀的酒喝到嘴裏,她才想起自己對酒精無感,這世界對自己真的是苛刻的很,連暫時遺忘痛苦都不肯。
她站在江邊的欄杆上,夏風往自己身上吹打著,無比的清醒,隔江一邊霓虹燈五光十色的閃爍著,昭顯這這座城市的喧囂。
他們說的對,自己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親人,不然身體好好陸奶奶怎麽說走就走了,有時她真不知道自己存活在這世間有什麽意義,沒有目標,沒有動力,不知現在也不知將來。
臉上一片冰涼,她知道那是淚。
“世事無常,人生命總是有限,有相聚就有離別,你應該學著釋懷。”
“祭老師也經曆過嗎?”
祭禰和她一樣憑欄而望,眸光微閃,“經曆過。”
“是不是很痛苦?”
“也許吧。”他的聲音很輕,如風一般。
百裏兮陡然笑了起來,側過來看著他,“祭老師安慰人都這麽特別。”
“看淡了就好。”也不知強調給誰聽。
百裏兮用手胡亂地擦了下臉上的淚痕,“祭老師怎麽在這兒?”
“夜色不錯,過來走走。”
其實不然,自見她從白色裏出來,他便在身後跟著她,看著她茫然地走到這裏,茫然地對著江邊流淚。
他本不想出聲暴露行蹤,最後還是忍不住寬慰她。
“每次我窘態百出的時候總能遇到祭老師。”說著無心聽者有意,祭禰內心震了震,細想還真是如此。
見他默然不語,百裏兮自嘲的笑了笑,視線重現投入江邊,“你知道奶奶最後和我說的是什麽嗎?”
知道他在聽著,她自顧道,“奶奶說‘人的一生看似很長卻又很多,看得見的精彩和看不見的苦辣,經曆百種滋味才是人生’她還說‘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東西,它也許會經曆磨難,生離死別亦或是背叛,但至少是完整的。’”她偏過,眸光緊緊地盯著祭禰,劇烈的情感在胸中翻湧,“人生對我來說隻是張白紙,尤其是父母都離開了我之後,我不知在上麵畫些什麽,直到後來遇見你,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把你畫在上麵,填滿我整個人生。”
百裏兮沒有給祭禰說的話機會,頓了下繼續道,“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有時候我在想男人那麽多,不乏更好的,憑我的條件為什麽要死吊在你這棵樹上,最後我想了想,可能是你這棵樹經吊。”
“我宿舍裏的靈靈和二冉到現在都不肯相信我再追你,說我看起來像是被人追的那一個,可是沒辦法,你不追我,就換成我追你,不過沒想到我一次追人這麽困難。”
“你也許會覺得我這個人怎麽這樣,明明還傷心親人去世,轉過來就有心情談情說愛,反正我都已經悲傷了,不介意再悲傷一次。”
她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字眼都砸在祭禰的心裏,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深藏於眸中的情感,震動,灼傷了他的眼,讓他無法承受。
他遇事向來不會退縮,更厭惡那些怯懦之人,而此時此刻他竟生無法正麵她。
“百裏兮,你也許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但是我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你不了解我,所以不要輕易地相信我,更不要輕易地把你的心交付我,我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