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老師的最後一節選修課來的人滿滿當當，即便他因那次貼吧的事直接劃掉了不少人的期末成績，但該來的還是來了，或許是因為祭老師講課太有水準了，或許是最後垂死掙紮也未必不可。

    百裏兮的寶座還在，隻不過她的兩大護法之一的闞校花換成了李高衍，當她看清來人時，也是醉了。

    “你怎麽跑來了？”

    李高衍一本正經地抽出一本子放在桌子上，“替一哥們來上課。”

    百裏兮腦門冒出三條線，“你是生怕祭老師不知道你是來替課的吧，坐第一排。”

    李高衍擺了擺手，無所謂道，“我就是站在祭老師眼前，他都不一定認得出我是誰。對了，聽說這位子之前一直是咱們校花坐的？”

    說著手還在桌子四周摸來摸去。

    “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才跑來坐第一排的吧？”

    李高衍魔怔似的，鼻子還在桌子上嗅了嗅，滿足道，“我現在都能感覺到校花身上的仙氣。”

    百裏兮沒眼看他，心道，你再聞聞凳子說不定還能感受到校花放屁的香氣。

    不過後來確實證明祭老師根本不識得他是誰。

    百裏兮嘲笑他這是作為一班之長的悲哀。

    李高衍聳了聳肩，“怕是這個學校祭老師也就認得出你。”

    百裏兮撇了撇嘴，想起昨天祭老師還精準的叫出闞校花的名字，這隻能說祭老師對美女才有印象。

    想想心裏又開始不舒服。

    李高衍捅了捅她的胳膊，“今兒校花怎麽沒來？我還說坐她位子上來一場邂逅的。”

    百裏兮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

    估計是不好意思麵對她吧。

    最後一節課是用來考試，一篇論文，正如祭禰定下的規矩，嚴謹而又隨便。

    百裏兮握著筆題目看都沒看就開始往下寫。

    李高衍還在琢磨著題目，見百裏兮提筆有神的樣子，驚了一下，視線瞟了過去。

    剛看到一個字答題紙就被人捂住。

    “捂什麽捂，我又不抄你的。”

    百裏兮防備地看著他，“思路也不行。”

    李高衍“切”了一聲，抱著答題紙一邊苦思冥想去了。

    半個小時的時間，百裏兮便答好了卷子，在眾人吃驚的眼神下提前交卷。

    “寫完了？不少於一千字啊。”祭禰接過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對她的速度也有些不敢相信。

    百裏兮衝他心虛地笑了兩聲，收拾書包，一溜煙就跑了，仿佛再晚一會兒就有危險似的。

    祭禰的視線從門外收回，回憶起她離開時的樣子，他盯著講台上的那張紙，最後拿了起來，細細地瀏覽。

    一行看完，萬年不動的冰山臉出現裂痕，再往下看去，祭禰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

    把最後一個字看完，祭禰一手捏著答題紙，一手撐著額頭，心裏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她真的一點都不怕嗎？

    明明昨天還生他氣來著。

    我最最親愛的祭老師……

    祭禰又瞟了一眼，最後將卷子翻了過來，背麵朝上，掩蓋住那些驚世駭俗的字語。

    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祭老師，你看了嗎？

    想了想，祭禰按下兩個字。

    沒有。

    沒事，我還記得，我念給你聽吧。

    不用。

    發過去後祭禰才察覺被人套路了，她若真的想念出來，方才就不會試探，是他自己當局者迷，不打自招。

    次次都載她手裏。

    你就不怕我給你掛了。

    她的態度挺無所謂的。

    掛了就掛了，反正我也沒打算拿獎學金什麽的。

    他歎氣。

    別的考試你也這麽幹？

    怎麽可能，我的喜歡隻對你一個人。

    祭老師，我寫的怎麽樣，我可是拿出了小學作文一等獎的水平，有沒有感動啊？

    祭禰仿佛能看到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嘴角彎了彎。

    語言浮誇，而且還跑題。

    對方發了個戳臉的表情。

    算了，誰讓我喜歡你呢，對你總生不來氣。

    祭老師，你可好好對待我那篇文稿，那可是我嘔心瀝血之作，最好是裱起來，我不介意你掛在家裏。

    你想的挺美。

    等想起時已經撤不回來了，祭禰看著半天沒有回複的頁麵，擰眉。

    又生氣了？

    不是說對他生不來氣嗎？

    祭禰捏著手機，猶豫著還是放棄了打電話的念頭。

    他將答題紙又翻了過來，如待珍寶似的又細細地看了一遍，眼底的笑意是做不得假。

    顏冉冉提著一大袋麻辣小龍蝦衝了回來，隨後而來的許婧和靈靈一人提了袋零食。

    “格格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正好省的等，，靈靈還買了你愛喝的冰凍王老吉。”

    百裏兮聞言翻身從床上爬了下來，盯著那袋紅滋滋的小龍蝦，咽了咽口水，“你從哪兒弄得小龍蝦？”

    回答她的是靈靈，“王煜塵送過來的，這家夥生怕她家王煜塵等急了，一個勁的催我和許小三快點交卷。對了，你怎麽也回這麽早？祭老師提前下課了？”

    百裏兮去洗手，聲音遠遠出來，“沒，我提前交卷，然後回來了。”

    “你提前交卷？”許婧擱好凳子，往廁所瞟了一眼，等人出來，她問，“你和祭老師搞毛了？”

    以這家夥的性子，卷子做完了也得最後交，那可是她心愛的祭老師，能多看一秒就是一秒。

    百裏兮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就她寫的那東西不早早交還等著全班人都看見啊。

    “沒搞毛你溜那麽早，不看你祭老師了嗎？”

    百裏兮給了她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你不懂。”

    等咬下龍蝦鉗子，被辣的直嗆的時候，百裏兮像是被嗆醒了似的，猛地一拍大腿，靠，她幹嘛那麽早的交？最後交也成啊，還可以和祭老師當麵來一個試卷交流感悟。

    明白的太晚。

    一頓小龍蝦也彌補不了她的愚蠢。

    百裏兮淒淒慘慘地灌了口王老吉。

    顏冉冉吃的一嘴油，喟歎道，“好久都沒吃的這麽爽快了。”

    靈靈瞥著她，“想誇你家王煜塵就直說。”

    被戳破心思的顏冉冉一陣小尷尬，憤憤道，“靈靈，你這是在嫉妒。”

    靈靈剝著小龍蝦頭也不回道，“我嫉妒你？戀愛的腐臭？”

    “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對吧，格格。”

    “那就不吃葡萄唄。”

    靈靈一口小龍蝦嗆在嗓子裏，邊咳嗽邊衝著格格比心。

    顏冉冉哀怨地收回眼神。

    一群什麽人！

    吃吃喝喝很快將一袋小龍蝦解決完畢，百裏兮是個典型的管吃不管埋，摸著肚子一下子倒在了靈靈下鋪的床上，任是靈靈怎麽踢，她都不願起來。

    許婧清完凳子便湊了過來，“你和祭老師打算怎麽辦？”

    百裏兮甕聲甕氣道，“什麽怎麽辦啊？”

    “今個兒可是祭老師最後一節課，你就這樣提前交卷走了，連個最後臨別贈言都沒有”

    百裏兮翻身坐了起來，不說她都忘了，範老頭回來了，今兒又是最後的期末考試，所以說她和祭老師的師生情誼就到此為止，她以後都見不著祭老師了。

    日了狗了，這麽重要的事則怎麽就忘了。

    連最後的招呼都沒打。

    多麽讓人悲傷的事。

    離別贈言。

    她那一千字的論文表白算不算？

    許婧看著她臉色急忙忙地坐了起來，轉而又像是什麽事沒有似的躺了下去，疑惑間聽她道，“我能有什麽辦法，我都不知道告白了多少次，人家不接受。”

    許婧表示同情，“看來人家是真不喜歡你，其實這樣也好，你們兩看起來就不像一個世界的人，一廂情願還不如斷了想念，誰還沒有個暗戀，世界那麽大，男人那麽多，不缺你一個。”

    “沒遇見他的時候，世界很大，遇見他了以後，他就是世界，許小三，為什麽我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這麽說，他也是這麽說。”

    他和她同樣生活在這片藍天之下，怎麽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我支持你表白是為了不想你有遺憾，但感情不是追逐，有些人，你可以看到盡頭，你知道目標和方向，追著追著就到了盡頭，而有些人，你看不到。”

    比如祭禰，你們隔的不僅僅是身份，也不僅僅是那一方世界。

    “你是想讓我放棄？”百裏兮麵帶失落。

    在追求祭老師這條路上，她沒有和任何人說，一個人孤獨地啟程，而許婧作為唯一的知情人，在她躊躇不安的時候，給了她力量與信心，而此時，她勸她要放棄，無疑是在她已挫敗的心房上添了一把碎土。

    許婧認真道，“不是勸你放棄還是不放棄，隻是希望你能看明白。”

    作為室友她不希望格格經曆感情的創傷，但作為知情人，她更不希望格格和祭禰大人走在一起。

    也許她得感謝祭禰大人，或許是他的不喜歡，也或許是他的克製。

    但都不重要。

    百裏兮陷入了沉思。

    直到靈靈洗漱完了看到百裏兮依舊一副失了魂的樣子。

    她踢了踢場上，“想什麽呢？”

    百裏兮眨巴了眼睛，“靈靈你是不是跟廣播台的人很熟？”

    “對了，怎麽了。”

    百裏兮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格格手劄：我寫了一千多字的論文表白。

    向他論證我的喜歡。

    這就是我期末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