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劉協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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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曹操同意了酸棗會談之事,蔡邕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由衷的喜悅,這是他此行來到許都之後,所表現出最愉快欣慰的一次。

    當即,蔡邕便讓鍾繇返回長安,將曹操答應酸棗會談的事情稟報給丁靖,以便丁靖做好會談的準備事宜。

    而對曹操這邊而言,虛君立憲的事情同樣幹係重大,因此對於前往酸棗會談的行動,曹操並未表現出絲毫張揚之態,隻是安排自己最親信的人員,前去秘密準備會談的事宜。

    不過,這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和丁靖會談這樣的大事,更加不可能做到掩人耳目。

    很快,曹操準備前往酸棗和丁靖會談的消息,便在整個許都城上下流傳了起來。

    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頭百姓,皆被這個重大消息給吸引了。

    畢竟當今天下之中,也唯有曹操和丁靖二人,可以將天下再次攪得風起雲湧。

    更加直白點說,如果丁靖和曹操二人間爆發戰爭,那麽必定導致天下飄火、血流漂杵。

    正是這種恐怖的結果,以至於許都上下所有人,皆十分好奇曹操和丁靖在酸棗會麵後,又會商談些什麽呢?

    一時間整個許都城上下,皆開始對即將到來的酸棗會談,引發出了各種各樣的探討。

    有人說,丁靖和曹操在酸棗會麵,可能是準備共商匡扶漢室的諸項事宜,以結束大漢天下這四分五裂的局麵。

    有人說,曹操前往酸棗和丁靖會麵,其實是看出了丁靖實力的強大,準備向丁靖表納投降的事宜。

    還有人說,曹操前往酸棗會談,其實是想歸附於丁靖,改奉丁靖為天下至尊。

    更有人說,丁靖和曹操在酸棗會麵,是準備同謀天下、改朝換代。

    ……

    總而言之,關於酸棗會談的各種說法,擁有十數個不同的版本流傳,至於哪個版本是真切的,卻是誰也說不清楚。

    不過,所有的版本都表達了一個信號,那就是丁靖和曹操二人之間,皆沒有水火相拚、兵戎相見的意願,二人之所以會在酸棗進行會麵,便是為了避免彼此的兵鋒決戰。

    而對於這些關於丁曹會談的傳言,位於皇宮之中的劉協,卻也是異常關注。

    隻因為對劉協而言,曹操和丁靖二人的聯合,絕對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曹操和丁靖這兩人中,無論是哪一個,都是無法無天的權臣。

    若是這兩個權臣彼此水火不容,那麽他劉協這個皇帝可能還有重掌大權的機會,如果這兩個權臣同穿一條褲衩,那麽他劉協恐怕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因此,對於曹操和丁靖的聯合,劉協是絕不願意見到的。

    所以,對於酸棗會談的情況,劉協也是發動了自己最後的力量,進行全力的情報打探。

    終於,在酸棗會談到臨前的半個月,劉協終於探明了丁曹會談內容的一些蛛絲馬跡。

    這一天,光祿丞應虞前來宮中麵見劉協,表情有些蒼白地言道:“陛下,關於丁曹二人會談的內容,我探明到了一些細節。”

    應虞是劉協現在能夠所信任的人員中,官職最高、人脈最廣的一個了,因此應虞能夠打探到消息,卻也是最真實、最根本的。

    此時,看著應虞這副便秘一般的神色,劉協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惶恐。

    他已經可以猜到,應虞現在帶來的消息,對他劉協而言,應該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然而,劉協還是強壓下了心中的惶恐,以一種平靜的神態向應虞問道:“應卿,丁曹二人會談的內容到底是什麽?”

    應虞沉默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陛下,曹操閉門於府中兩月不出之時,朝中的許多大臣也被邀入丞相府中,想來這兩個月藏府不出的時間裏,應該就是曹操在和極為大臣在商討和丁靖會談的事宜。”

    “而在這幾位密談大臣之中,便有司農丞劉馥。”應虞繼續向劉協說道,“陛下,司農丞劉馥和臣有舊識,故而前幾天臣請劉馥入宅飲宴。”

    “在將劉馥灌醉之後,臣也順利從其口中,套摸出了一些情報。”

    “因為劉馥當時醉無思緒,其表露出的言語也是七上八下,根本整理不出丁曹會談的詳情。”

    “不過,從劉馥的隻言片語之中,卻可以斷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丁靖和曹操二人,想要彼此聯合為一體!”

    “而且……”就在此時,應虞的語氣卻是微微一僵,有些惶恐地看著劉協的麵目,並不敢再繼續述說下去。

    聽應虞隻把話說一半就停止了下來,劉協的臉上也是瞬間露出焦急,有些不耐地言道:“應卿,你怎麽話隻講一半啊?你這是要急死朕啊!”

    “陛下,臣並非故意如此,隻是後麵的話,臣有些不敢講。”應虞頗為惶恐地言道。

    劉協麵色一愣,當即言道:“應卿放心,你隻管言說就是,若是言語有不當之處,朕絕不追究!”

    得劉協如此一說,應虞才放心言道:“陛下,我聽劉馥似乎還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丁靖和曹操聯合為一體之後,便欲打算清理整個朝堂上下,使朝堂百官皆換新製,以此達到朝中無異己之人的目的。”

    “此外,丁靖和曹操二人聯合控製朝堂之後,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打算,那就是……就是……就是將陛下的皇位廢除!”應虞低聲苦叫道。

    “什麽?!”

    果然,聽完應虞的話語之後,劉協的臉上果不其然震怖一片,一副駭然到了極點的模樣。

    “丁靖、曹操安敢如此!他們難道要效仿昔日的董卓麽?!”劉協忍不住憤怒地大叫道。

    然而,在憤叫了兩句之後,劉協卻宛如一個泄氣的皮球,一下子癱坐在了帝榻之上。

    因為,劉協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事情,那就是現在的丁靖和曹操,其權勢都不亞於昔日的董卓。

    所以,如果他二人想要幹出那廢帝的事情來,卻也並非沒有可能性,畢竟大漢朝建國數百年來,廢帝換皇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

    眼見著劉協癱軟於坐榻之上,光祿丞應虞也有些慌了,唯恐劉協被自己爆出的這個消息給嚇死了。

    當即,應虞立刻上前將劉協扶住,有些焦急地低呼道:“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被應虞扶正身軀之後,劉協也終於恢複了一定的神智,滿麵震怖地叫道:“應卿,朕該怎麽辦?!朕該怎麽辦?!如果曹操、丁靖要廢除朕,朕該怎麽辦?朕肯定會死的!肯定會死的!”

    作為一個被董卓另立扶持的皇帝,劉協自然知道哪些被廢除的皇帝,下場是有多麽的淒慘。

    就拿上一任大漢天子的少帝劉辯來說,在被董卓廢除之後沒多久,便被李儒的一盞毒酒給鴆殺了。

    劉協現在已經可以預料到,如果他也被廢除了皇帝之位,那麽他的最終結局,絕對不會比劉辯好到哪裏去。

    “應卿,你救救朕!救救朕!”忽然,劉協一把抓住應虞的衣襟,仿佛捏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麽也不願意放手鬆開,隻是慌駭地叫嚷著,“應卿,你帶朕離開皇宮,離開這該死的許都,朕不想在待在許都這片囚牢中了!”

    看著慌亂無神的劉協,應虞的內心也是悲痛無比,他知道劉協這個皇帝當得極苦。

    讓皇帝處於這種苦難之中,是每一個臣子的失職,這讓劉虞感到悲痛的同時,又有些慚愧羞恥。

    臣不能為君助力。

    這是一個臣子的悲哀!

    然而,麵對如今的漢帝劉協,他應虞又有什麽辦法呢?

    雖然,他應虞也是當世鴻儒之一,可是除了頗有名氣之外,卻無任何匡扶社稷的權柄。

    “陛下!臣……臣羞愧啊!”

    被劉協抓著衣襟的應虞,卻是雙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麵色羞愧地歎言道。

    看著應虞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劉協也是徹底絕望了,其捏緊應虞衣襟的雙手,也徒然無力的送來可,整個人如同一團爛泥一樣側躺倒地,就宛如一具失去了靈魂的屍體。

    見劉協堂堂的大漢天子皇帝,居然陷入了如此絕望無助的境地,應虞的內心在越加滴血沉痛的同時,卻也激發出了最後的一絲鬥誌。

    忽然,應虞目光宛如火炬般一亮,表情有些激動地叫道:“陛下,臣有一策可救陛下!”

    聽到應虞這聲呼叫,絕望倒地的劉協也是一愣,整個人瞬間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急切地問道:“應卿有何策救朕?”

    應虞直接言道:“策略很簡單,那就是破壞丁曹二人在酸棗的會談,使丁曹二人不能聯合為一體,保持二人之間依舊懷隙為敵的狀態,便能尚保陛下一時的周全!”

    得聞應虞的策略之後,劉協的眼神先是一亮,隨即又很快地黯淡了下來,言道:“應卿,這酸棗會談乃關係重大的要事,丁靖和曹操二人必定極為重視,我等想要破壞他二人的會談,如何是一件輕易能辦到的事情?”

    應虞搖了搖頭,說道:“陛下,破壞丁曹二人的會談,卻並非隻有陛下出手才行,還可以去請其他人幫忙!”

    “請人幫忙?請誰幫忙?誰又能幫忙?!”劉協不禁皺了皺眉頭,語氣不解地問道。

    應虞言道:“我聞豫州牧劉備素有匡扶漢室之心,陛下又曾認其為皇叔,如此陛下何不求救於劉備?”

    “劉備!”聽到應虞的提議,劉協也是猝然一驚,他的腦海裏漸漸出現了一個矯健的人影,此人便是被曹操頗為看重的劉備。

    自從劉備投靠曹操之後,劉協便認了劉備為皇叔,想要借此離間曹操和劉備,給曹操製造一些麻煩來。

    但是,劉備成為皇叔之後,卻也變得更加低調,其雖被曹操任命為豫州牧,卻一直沒有前往豫州上任,反而是留在許都城內做事,一副安分守己、絕無異心的模樣。

    正是劉備變現出的怯懦之態,讓劉協對劉備的期待值,也逐漸開始下降,甚至一度將其給遺忘了。

    所以,若不是應虞此時提到劉備,劉協恐怕怎麽也不會想起劉備來。

    不過,就算想到了劉備這人之後,劉協的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興奮之色,反而愈加消沉地言道:“應卿,劉備雖是豫州牧,但是卻隻是個名不副實的怯夫罷了,他豈有能力阻止曹操和丁靖的會談?”

    聽到劉協的消沉之言,應虞隻是搖頭苦笑,言道:“陛下,劉備被您視為皇叔,曹操必對其懷有忌憚,如此情況之下,劉備豈能不作一怯夫?”

    “嗯?!”劉協聞言一驚,詫然地言道,“你說劉備是在作那越國的勾踐?”

    “正是如此!”應虞點了點頭,又繼續言道,“劉備雖然並未去豫州領州牧一職,但是其身邊卻也並非沒有力量。”

    “據臣所知,劉備手下有數員猛將,還有近千的本部親兵,若是謀劃得當的話,劉備未必不能破壞丁曹二人的會談!”

    果然,聽到應虞將劉備的實力說出來之後,劉協的眼中也是猛的一亮,宛如一個看到了光明的瞎子般,眼裏充滿了希冀之光。

    突然,劉協將自己的內袍扯下一塊布帛,遂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布帛上用血水寫了一小道詔書。

    當即,劉協又將這小片的詔書,直接遞給了應虞,言道:“應卿,這是朕寫給劉備的詔書,你將其藏入衣帶之中,小心地帶出宮去,然後立即轉交給劉備。”

    “而朕能否有命活著,就全靠這詔書了!”劉協孤注一擲地言道。

    應虞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劉協的詔書,夾藏於衣帶的縫口之中。

    如今,這衣帶中的血字詔書,是漢帝劉協的最後一點希望。

    若是劉備得到詔書之後,同意去破壞丁曹二人的會談,那麽漢帝劉協還有活命一時的機會。

    若是劉備不能得到詔書,或者得到詔書後,卻又拒絕破壞丁曹二人的會談,那麽漢帝劉協也隻能聽天由命、坐以待斃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