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

    閱女看著西部森林的焦黑，空氣中還隱隱感覺到寒冷。雪花，他們曾經在這裏戰鬥過。

    她今天也要在這裏經曆人生最後的時刻，她明白周自橫有多聽徐子易的話，如果徐子易的命令是殺了她，那麽今天，自己很可能也要喪命於此。

    即使知道必死無疑，她還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昔日夢雪欠的徒弟，可不能給師父丟臉，也不能讓周自橫小看了。

    以前對他隻有愛意，現在對他卻隻有恨意！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如果自己還在師父身邊，師父可能就不會死。

    “周自橫，我恨你！”閱女咬著牙說。

    周自橫無力反駁，“對不起。”

    “晚了！”閱女歇斯底裏地吼，“如果不是你把我帶走，如果我還在師父身邊，如果小綠沒有失明，我們一起守著師父的話，怎麽會讓徐子易有機可乘？！師父她……也不會……”

    可是事到如今，人死不能複生，說這些有什麽用？後悔有什麽用？

    “周自橫啊，你可能不知道，師父曾經還幫過我們。”

    第一次見到念桑暴打使徒候選人，對她們兩個從未沾過血腥的女孩子來說委實被嚇壞了。不僅如此，兩個使徒候選人的煞氣還很重，明明隻是半大孩子，眼神卻像經曆過無數磨難，森寒得駭人。

    後來，有幾次三人在打架，見師徒三人經過又傻乎乎地停下來，等走遠了再動手。

    隻第一眼，閱女深深記得那個孩子的眼神，一開始也隻是覺得他可憐，小小年紀就要經曆比常人多無數倍的痛苦與屈辱，她還私下打聽過，那孩子是使徒候選人，每天都要進行非人的培訓。出於女人的憐憫，她總是默默地看著這孩子，還在一次周自橫戰鬥的附近問了一名女兵士他的名字。

    周家，周自橫。

    為什麽隻關注周自橫，而不是何已辛呢？或許是第一眼的印象吧，何已辛太過張狂，周自橫就要內斂一點，反而這樣更吸引了她。

    那時候綠仙活潑，總愛跟夢雪欠撒嬌：“師父啊，他們就是故意的，故意引起我們的注意，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咱們告訴君主去，看君主怎麽收拾他們。”

    夢雪欠搖頭：“念桑對山水間的戰局很重要，師父不會動他。”

    “那另外兩個人呢？一身煞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綠仙撅起嘴，不滿。

    “他們是使徒候選人。”

    難怪！

    接下來經過那條路，綠仙都巴不得飛過去，三雙眼睛盯著她們看，太可怕了。

    然而，直到那三個人達成友好關係，就像三個傻逼一樣偷看著每天經過那條路的人，她們突然覺得那種幼稚的孩童般的行為很是搞笑，就連師父夢雪欠也是這麽覺得，掩鼻一笑也是她帶的頭。

    躲藏的技術差不僅，還每次都在同一個地方，就為了看三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快速地經過那地，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不是嗎？

    那段時間君主打算挑選聖女，山水間可有討論的話題了。毫無疑問，聖女會在閱女和綠仙之間選出，至於夢雪欠，她本人並無意願。

    綠仙對這事最上心，時時打聽族人們的傾向，然後像個老太婆一樣囉裏吧嗦在閱女耳邊說，“小閱，很多人都支持你當聖女，要不就是說師父對聖女無意願太可惜了，你外貌太出色，師父氣質好又神秘，光輝把我蓋過去了，都沒人喜歡我。我也是很出眾的好嗎，多少年才出這樣一個我，隻不過剛好和你們湊一塊顯得不那麽出眾罷了。唉，師父無意，又沒人喜歡我，聖女一定是你的了。”

    閱女得意地翹起下巴，半開玩笑道：“那是，群眾的眼光都是雪亮的，知道我姿色最好。”

    綠仙不服道：“是啊，群眾的眼光都是雪亮的，看得見的說‘哎呀，閱女可漂亮了，綠女沒法比啦。’你敢跟師父比嗎？”

    “小～綠~”閱女推著她。

    綠仙反湊過去用手肘推她，嘻嘻地說：“你這幾天沒事都去看那個小男人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上他啦？”

    閱女臉一紅，“哪……哪有？”

    “不過我可告訴你哦，這件事師父也知道了，你那個小男人是使徒候選人，恐怕要沒少挨師父試探，做好心理準備，祈禱師父下手輕一點哦。”

    綠仙一蹦一跳遠去，留下她在原地傻愣。怎麽辦？師父出手試探，下手絕對輕不了啊！

    結果夢雪欠出手真的出重了，不僅何已辛瘋狂進攻，念桑還計較上了，最後非得大戰一場才肯罷休。

    本來夢雪欠也沒想招惹念桑，是念桑的一句話激怒了她。

    “您這樣欺負小孩，主將知道嗎？”

    一句話被激怒，鏖戰一整天。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好在雙方誰都拿誰沒招，誰都傷不到誰。

    可是沒想到大戰後的第二天，念桑帶著兩個小男人又出現在了那裏，閱女和綠仙嚇得魂都沒了，熟悉夢雪欠的她們還從沒見過她像昨天那樣生氣，今兒個分分鍾鍾再大戰一場咋辦？

    綠仙冒著被師父責罰的風險折跑回來提醒他們，卻因此收到一句霸道的告白。

    “綠仙，我喜歡你。”

    光輝把我蓋過去了，都沒人喜歡我……

    綠仙想收回對閱女說的那句話，一直以為沒人喜歡自己，原來……不是那樣的。

    ……

    “那次師父突然對你動手，不僅是為了探你的身手底子，還打算將錯就錯救你出火海。”

    看周自橫表情吃驚，閱女接著道：“老君主的想法誰也改變不了，他非要你們進行最後的生死戰擇出使徒不可，如果在那之前你就死了，使徒頭銜便順理成章落到何已辛身上，你們不用自相殘殺，還能有一個活出尊嚴。當然不是真的殺了你，師父隻要做得像是把你殺了就好，等到使徒人選塵埃落定，先斬後奏了再將你推出去，師父是老君主唯一的女徒弟，由她出麵求情你就有可能活下來。”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枉費了師父一番苦心安排。”閱女咬牙切齒，含著恨意道，“師父就該在一開始出手時真的殺了你！否則，怎麽能讓你跟著徐子易幹了那麽多喪盡天良的事？師父也不會……”

    說到最後，淚水已經不能表達最深層的悲痛，閱女身上金光大放，袖子裏的線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