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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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月黑風高,孤男寡女的。

    端木少燁嘖嘖了兩聲,因為沒人回應的訕訕的消音,幹咳了一聲,若無其事道。“主上,這位姑娘是?”

    聞人異斜睨了他一眼。

    對於盡說廢話的屬下直接無視。

    好吧,其實他也猜到不認識了。

    端木少燁眼神飄忽了一瞬,當作沒看到對方眼裏的冷漠,眸光從蘇曼身上上下一溜,心裏大致了有數,從懷裏摸出那把慣常使的扇子,在身前輕搖,笑眯眯道,“這位姑娘,可需要幫手?”

    蘇曼非但沒有因為對方刻意表露出的善意而放鬆了警惕,反而愈發不安的向後挪了挪,如果不是腿腳不方便,怕是已經直接跳起來跑路了——她很清楚,眼前的兩個人想要對付自己,怕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沒想到會出現反效果的端木少燁默默的收起了扇子,怎麽樣,也是他邊上的這位看起來更可怕一點吧。

    想著又看了一眼聞人異,他們這一路走來,越是往裏,人便越少,最開始在大門那邊還有好幾隊守衛走來走去的巡邏,到了這裏,別說守衛了,就連燈都沒給點一盞,怎麽想這裏麵都有問題。

    而在這種情況下突然跑出來一個,一看就是剛從什麽地方跑出來的被禁錮了力量的疑似知情人,傻子才把人給放走呢。

    又見聞人異站在一邊,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反而有拂袖就走的架勢,便心知這事落自己頭上了。

    也是奇了怪了,自從跟對方認識以來,就沒少見過美女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但是他家主上竟然身邊都沒有一個人。

    一邊在心中暗暗腹誹,一邊伸手在蘇曼喉間輕點,後者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已發不出聲來,一雙眼睛登時等得更大更圓;端木少燁卻沒時間再與她解釋了,將人一把拎起,飛身向前方掠去——聞人異又不見了!

    到得王宮的最深處的宮殿,光線倒是亮堂了許多,不說燈火通明,至少也有上百個燭台在宮殿各處發光發熱。

    宮殿裏紗幔飄飄,配著這滿室的紅色塗料,倒是將這座黑暗中的宮殿襯出幾分旖旎來。

    端木少燁左右張望了一下,“這宮殿……沒人啊。”

    雖說也沒自負的認為此行一定能撞見正主,但是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就出師不利——風離痕現在都不在外麵露麵,一直待在王宮內,結果除了大門口的守衛,還有路上順帶湊手抓了的女子,就再沒撞上其他什麽人了。

    ——這怎麽可能呢?

    不說其他,王宮裏的那些侍衛侍女們又去了哪裏,總不至於他們的王在宮裏,還要他親自動手吧。

    聞人異閉上眼感應了一會,抬起腳穿過過層層拱門,向著某一處走去;端木少燁雖不知就裏,卻還是在第一時間帶著蘇曼跟上。

    這座宮殿極大,他們在裏麵拐繞了許久,最後,聞人異在一扇金碧輝煌的大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裏麵有人?”端木少燁將信將疑的仰起臉打量著這扇過分花俏的大門,這怎麽看,也不像是個男的住的吧?

    聞人異不答,伸出一隻手掌附在兩扇大門的縫隙間,不一會,就聽見“吱嘎”一聲,兩傻大門被他從外向裏推開了。

    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抬起腳向走進了裏麵。

    剛想提醒一句小心有詐的端木少燁,就這麽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在自己開口之前一步進去了的背影,神色一變,迅速跟上。

    這王宮怎麽看都透著詭異,這麽不設防的走進去,委實不像是對方的風格,難道是,他家主上發現了什麽?

    在外麵看了大門就感覺是女性居住的地方的端木少燁並沒猜錯,才一走進屋裏,就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撲鼻而來,好似踩踏在雲端上的放鬆與舒適。

    屋裏的擺設很是精致,牆壁上還懸掛著一架九霄環佩;靠窗的梳妝台上一色胭脂水粉俱全,打開的首飾匣子裏滿滿當當的擺放著各色寶石珠玉,怎麽看,都是一間女子所住的閨房。

    一路被人帶著來到此地的蘇曼的目光不由閃了閃,這兩人她確定此前從未見過,但領頭的那個,一路極有目的性的來到了這裏;可要說他們不是第一次來,卻又與路上從帶著自己過來的這人口中聽到的那幾句話對不上了。

    最重要的是,她還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來做什麽,身後所代表的,又是哪一派的勢力,在弄清楚這一點前,她並不敢輕舉妄動。

    沒理會看見這間房後又開始調侃自己的下屬,聞人異凝神將這間寬敞的房間裏的每一處都細細打量過,他的感覺是不會出錯的,這房間裏,必然是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前來。

    蘇曼正暗中觀察著,忽見聞人異一招手,將掉落在角落處的什麽東西收入手中。

    這是一件已經斷成了數截的簪形法器,從法器的斷口處,還能隱隱感覺到靈力的餘波,這股波動中,甚至,還帶著一點似曾相識的厭惡感。

    這是一件上品法器,能在一招內破解,對方的修為絕壁遠在這間屋子的主人之上。

    聞人異伸出一截手指,在一處斷口處閉上雙目,靜靜的回憶了片刻,才睜開眼,對這股似曾相識的能量波動,已經找到了來源——時七。

    果然,這件事和仇燁霖脫不了幹係。

    托著法器碎片的手掌慢慢覆了過來,掌心向下,一陣極為短促的劈啪聲,那件本就被毀壞了的法器盡數砸落下去,滾落了一地。

    聞人異轉過身來,視線鎖定在了屋裏的唯一一個生麵孔上。

    盡管不曾開口,但並不意味著對方這一路上的小動作與臉色變幻能瞞過他的眼睛——對方顯然是極為熟悉這裏的。

    雖然不能確定對方是否便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但至少,她一定知道這間屋子的主人是誰。

    “說。”

    不是恐嚇也不是威震。

    短短的一個字裏,卻又帶著令人無法拒絕的壓力。

    即使對方不曾明確的提問,那短短的一個“說”字,就涵蓋了所有。

    蘇曼被激的腳下一軟,若非端木少燁順手拉了一把,怕是就直接摔地上了。

    原本的那一絲僥幸在這一個字終究是消散開來。

    蘇曼很清楚,自己不會是他們的對手,但想到對方一路刻意低調,有意不驚動其他人,來曆顯然很有些可疑,遲疑了一息之下,終究有了斷絕,咬牙道,“你們是什麽人?”

    聞人異並未回答,隻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也是這一冷眼,讓腦中諸多念頭翻騰的蘇曼稍微清醒了一些,卻還是強壓下內心的不安,咬牙賭了一把,“我……..我隻有一個請求,隻要能帶我離開這裏,我就把事情都告訴你。”

    說完,又硬著頭皮,去偷看聞人異的反應。

    出乎意料的,對方沒有立即拒絕,雖然也沒答應……

    又過了片刻,聞人異再次開了口,卻和上一次一樣,隻得一個“說”字。

    蘇曼卻鬆了口氣,隻得對方這是同意了。

    提心吊膽的心慢慢回到了胸腔,蘇曼也不耽誤時間,稍微在腦中整理了一下思緒,就將這裏所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這間房間,是我三姐的。”蘇曼簡潔的將此人主人一言帶過,“三姐的房裏有諸多法器,可即便是如此,也沒能逃過一劫。時將軍的動作,比她快的多了……”

    話裏帶著一絲莫名的惆悵。

    三姐?

    端木少燁的目光在房間裏溜了一圈,又回到了蘇曼的身上。“你是……風離痕的女兒?”

    蘇曼低低的應了一聲,“我排名二十七。”

    端木少燁聞言不由衝著聞人異擠了擠眉毛——看不出風離痕這老家夥還挺風流。

    對於關注點從來不在正點上的屬下,聞人異永遠無視,衝著蘇曼抬了抬下巴,示意對方繼續。

    “那天,我不小心弄壞了六姐的金樽如意百合盅……”同樣是風離痕的女兒,但她不過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奴隸所生,自然比不上母親出身大家的三姐和六姐,平日裏沒少被欺負,風離痕對此也並不會在意。那天她將那百合盅打碎後,她的六姐將那些碎片扔進了屋後的冰湖裏,叫她一片片撿上來,不準用魔力,她無法,隻能自己下水,鑽進湖底去撈碎片。

    “……我從水裏出來透氣,正好從打開的窗戶裏,看見時將軍把六姐給弄暈了,之後是三姐,我怕被發現,又重新鑽進了湖裏,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也是,以時七的修為,又如何會察覺不到附近有人。

    注意到蘇曼話裏的字眼,聞人異挑了挑眉,全部活捉麽?

    “你們都被抓了?”

    蘇曼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當時在王宮裏的,都被抓了起來,後來幾天,其他的不在此處的兄弟姐妹,也都被抓了回來。”

    一共五十多個人,沒一個逃出生天。

    就算是想要拿這些人做人質,作為籌碼,也沒必要將人全部留下,更何況,從蘇曼說話時的語氣裏不難聽出,風離痕不是什麽好父親,用這些子女來威脅他?

    聞人異在心裏暗自搖頭,可行性微乎其微。

    “風離痕呢?”

    聽見對方隻呼這個名字,蘇曼眼皮不由一跳,暗暗揣測著對方與其父親間的瓜葛,莫非是有過節的?

    想到這個,便越發小心翼翼起來,唯恐被對方遷怒,“我……自從被關起來後,就沒再見過父親了。”酌字酌句道,“當時時將軍一個人就將我們全都拿下了,所以……”當時的具體情況,她委實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