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已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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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

    聞人異有些猜不透時七的用意,別說風離痕不是個慈父,用子女來威脅他是否有效,就算這辦法真的行得通,也沒必要將五十幾個人全部一鍋端了。

    “……他們也沒把我們帶去別的地方,就將我們關在附近的宮殿裏,封住了我們的魔力,將我們軟禁了起來。”

    想到那些麻木的日子,蘇曼的身體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時七並沒有叫人虐待她們,她們依舊和出事前一樣,住在華美精致的宮殿裏,風刮不著,雨淋不到,甚至,每過一段時間,還會派人來給他們送一些食物過來。

    如果不是軟弱無力的四肢,與禁錮著四肢的鎖鏈鐐銬提醒著她們這不是一場荒謬的夢境,她們說不得還真以為自己不曾夢醒。

    她們兄弟姐妹眾多,被擒後,也並沒有特意區分來開軟禁,挑了幾間大房間,就她們全都推搡了進去,房門在她們的身後,被無情的關上。

    最開始的那幾日,她還能日日聽見六姐中氣十足的咒罵與怒斥,後來,聲音便漸漸的消了。

    說來也巧,她在的這間房裏被關的人其實並不多,也不過是六七個,比起並外那些十幾個,或是□□個,要寬敞的太久,還正好與之前觸怒過的老六被關在了一起。

    但顯然,一朝被擒,淪為了階下囚的老六被關進來後,暫時沒有心思來找她的麻煩。蘇曼占據了房間的一個小角落,默默的抱著膝蓋所在一張圓凳上,以防她的六姐又突然心血來潮的找她的麻煩——在眾多兄弟姐妹裏,就屬她的母親地位最為低下,連帶的,她也是最為不起眼的那個。在這種時候,她隻能盡可能的減少占據的存在感,以免被這些心情糟糕透頂的兄長姐妹當成出氣筒。

    她縮著的那個角落處正好有一扇小窗,順便窗戶已經被封死,沒有留給他們一點逃脫的機會,但這並不妨礙她透過細長狹窄的縫隙,偷偷觀察著外麵的動靜。

    窗外的日頭起了又落,日日變幻,屋裏,卻是越來越氣死沉沉,就連剛進來時始終怒罵著時七的老六都隻是麻木的趴在圓桌上,雙眼無神的看著桌麵上的茶壺發愣。

    她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抓,而就算是被關押後,也也沒能從那個來送飯的弟子口中打聽到什麽消息。

    從最開始驚慌失措,到自怨自艾,再到最後的麻木,心裏的防線一再的坍塌,那僅存的僥幸,也終是熄滅了。

    然而,就在蘇曼以為,這輩子都要被困在這間屋子裏,再沒機會塔出去一步時,事情卻又出現了變故。

    她還記得那是她們被關後的第十六天——揀了一個靠窗戶邊的位置,就是比其他地方稍微要占一些便宜。

    那天夜裏,她是被一陣奇怪的聲音驚醒的。

    她本就少眠,不過是因為被關著實在無事可做,才時不時在不經意間合上雙目養神。

    那動靜並不分明,卻沒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卻沒能瞞得過她的耳朵,透過那道細長的縫隙,看見了她的三姐被兩人帶走,鎖住了雙腿的鎖鏈拖曳在地,摩擦出一層層的細碎動靜。

    那就像是一個被打開了的開關,從那天之後,每隔一些時日,就會有一個人被帶走,後來,輪到了他們這邊,始終緊閉著的房門在那一天被毫無征兆的打開,兩個身影站在外麵,不顧六姐的掙紮,強硬的將人帶走。

    蘇曼聽見她從來高高在上的六姐尖銳的質問,卻得不到那兩個人的一點回應就那麽被帶走。

    在老六之後,下一個被帶走的,是隔壁屋裏的三十六。

    蘇曼豎著耳朵聽著隔壁的動靜,看著三十六像之前被帶走的那些兄妹一樣,被拖出了那道半月門,盯著那條拖曳在地的鎖鏈,心裏忽然如閃過了一絲寒意——她原本一直以為被帶走的那些人並沒什麽講究,真是隨意抓的,但是,在三十六被帶走的時候,忽然有一道靈光在心頭閃過。

    先是老三,再是十一、老九、二十二、老六、三十六……看似毫無痕跡可尋,但仔細一想,這些全是平日裏相對來說,還能在風離痕麵前得臉的那幾個。

    魔界以實力為尊,風離痕之所以對著幾個子女相對寬容一些,也不過是因為,他們身上所繼承的他的血脈之力,相對較多一點罷了。

    一旦心裏有了猜測,再有人被帶走時,便有了數,在發覺事情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般,是按照她們所繼承的血脈之力為順序抓人的之後,蘇曼再也待不住了——根據她們體內血脈的濃厚程度來挑人,並且那些被帶走的人,還沒有一個是能回來的之後,還會有什麽是不明白的?

    要逃,一定要逃出去。

    蘇曼抱著胳膊,縮在角落裏牙齒打著顫的下定決心。

    在聽到蘇曼說出自己的推測之後,聞人異的目光不由一閃,想到了仇燁霖在萬血池裏做的手腳,或許,是他想岔了方向……

    心底念頭轉換,麵上卻依舊是那副表情,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這麽多人被關,為什麽就隻有蘇曼一個能夠逃出。

    “時間久了,守衛也不比最初的那段時間上心,原本飯食是每十日送一次,到了最後,就成為十二日、十四日,乃至更久。我們被關時,身上都被帶上了禁魔鎖鏈,身上半點力量也無,這恐怕也是他們不擔心我們能夠逃走的原因。”

    蘇曼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來。“我被關的那間屋子正好是在角落裏,不似其他地方那般顯眼,屋後瓊花樹下,又恰好有一條密道是通往前殿的,我趁著送飯食的人過來,屋裏門窗上的禁製被暫時解除時,覷了個空隙,偷偷從窗戶裏爬了出來,本以為能夠逃出去,誰知道……”誰知道就撞見了眼前的這兩個人。

    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之後,蘇曼便閉上了嘴,默默的捂著左腳腳踝的傷處,靜靜等待著對方的吩咐。

    “你膽子倒挺大。”

    聽完這一番話,聞人異還什麽反應,端木少燁倒忍不住笑了一聲,“也不怕被發現了。

    蘇曼咬了咬唇,“那也比被人帶走,吸幹了血好……”

    她就是資質實力再不濟,好歹也是修煉了這麽多年一點點修煉出來的,要是當初被抓時就被人一掌拍死那也就罷了,可現在知道有人打上了她們身上血肉的主意,還能心甘情願,那就是傻子了。幾十年的辛苦全都要白白給他人做嫁衣裳,又怎麽可能甘心,還不如搏上一把。

    再不濟,難道還能比被人吞噬來的更糟糕麽。

    “我不像三姐她們,身上大半的血脈之力都繼承自父親。”蘇曼臉上泛起一絲苦笑,沒想到這個往日裏被人欺侮鄙夷的緣由,卻是在關鍵時刻幫了自己一把——若非她身上的血脈之力這般的微弱,她也不會被留到現在還沒被抓去給人當祭品了。

    吸幹了血……

    端木少燁驀地想起了那日司嫣試圖說服聞人異跟她回魔界時,所用的借口,就是前者體內的血脈之力的覺醒,隻有回到魔界萬血池方能解決。

    他是跟著聞人異的,自然和主人站在同一戰線,後者對仇燁霖的厭惡有目共睹,但仇燁霖卻始終是那副愧疚的慈父形象,要說不覺得怪異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始終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以仇燁霖的修為,真的要對聞人異不利,實在是不必這麽大費周章。

    現在又聽了蘇曼的這番話,容不得他不多想。

    之所以現在不動手,難道,真的是為了養肥了再宰?

    這麽一想,額頭上頓時有冷汗下來了——

    “主上,那仇燁霖——”分明不安好心這幾個字在對方明了的目光下收了聲。

    聞人異擺了擺手,阻止了屬下的驚呼。

    不單是端木少燁明白了,他也終於弄清,仇燁霖千方百計讓自己來魔界,還“好心”的送自己去萬血池的目的了。

    和修士不同,魔族和妖族的資質與天賦,還可以通過自身所繼承的血脈之力來加強。

    當然,這並不是說隨意哪一個身上都有著這股潛質,越是純粹的血統,所蘊含的力量就愈發的強大。

    仇燁霖是魔界的王族,風離痕是魔界的王,他們的血脈之力同出一源,身為其子嗣的蘇曼她們體內的血液,自然也可以為前者所用。

    這是,拿自己當“儲備糧”了麽?

    連同當日那道擠入傀儡體內的黑影一起在腦中浮現的,還有仇燁霖那張虛情假意的臉,聞人異怒極反笑,甚至還低低的笑出了聲,用一種近乎於愉悅的聲音問著跌坐在地的人——

    “你們被抓,是什麽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