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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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瀾看著下方立於殿下的人影,沉吟不語。

    碰巧有事過來的明清一進太一殿,就瞧見了裏麵的人影,看書那一身熟悉的白,也不覺得意外。和蒼麒一起下山的那些弟子先他們一步回來,早已將消息帶回,算算時間,前者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偌大的內殿,撇去此間主人與熟人後,還有一人長身而立。

    明清眼角一掃,目光從聞人異身上一掠而過,很快又在明瀾那邊頓住,瞥見後者神色,料想對方心中已有了數,便在平日自己慣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等他們完事,順便聽一耳朵消息。

    又過了片刻,才聽見上首明瀾開口道,“既是如此,便等人來了再議不遲。”

    聽見這話,聞人異並不感到意外——在沒有強有力的證據的情況下,任憑自己再如何舌燦蓮花,明瀾也不會相信。

    隻不過,在等待時七被送來的這兩日裏………

    聞人異半低著腦袋,長長的劉海滑落下來,恰好遮擋住眼睛,盯著腳下的地麵,靜待著明瀾的下文,看對方這兩天裏如何安排自己。

    其他地方都好說,如果是思過峰的話………

    “踏雪峰經此一遭,尚未恢複,你且先在………”明瀾本想將人給弄到玉泉峰去的,正好明清這會也在,不必再特地通知,但話到了嘴邊,不知為什麽忽的轉了個彎,“你且先在夕照峰待幾日再回去不遲。”

    蒼麒眸光一動,看向上首,明瀾右手食指在座下椅子的扶手上輕點,小幅度的畫出一道弧形。

    聞人異在最初的詫異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一副老實的樣子,無異議的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明瀾讓自己去夕照峰,有讓蒼麒就近看管自己的意思,不過他這次回來,本來就被打算做什麽,就讓讓人盯著又能盯出什麽花來,想盯就盯吧——不管如何,總比直接被打發去思過峰上好。

    如此看來,倒也並非沒有機會能夠爭取一二。

    *

    夕照峰——

    在蒼麒帶著聞人異去太一殿找宗門的時候,景黎先一步回到了夕照峰。

    才落地就覺得一股大風從身後刮來,敏捷的閃過一邊,一隻青色的大鳥拍打著翅膀在身邊落下。

    一人一鳥默默的對視了三秒後,青鸞對於沒能見到自己的主人不甚滿意的甩了甩尾巴,嫌棄的看了眼白毛,抖落了一地毛後飛走了。

    差點吃了一嘴毛的景黎略有些黑線的把那些青鸞故意拍到自己身上的細絨毛拍走後,才繼續往山上走。

    夕照峰本就不似其他峰頭那般悲劇,在那場變故中十去其九,一路走來,一切都如故。

    臨近山頂,遠遠就瞧見一片翠色的竹林間,有兩道身影相對而坐。

    也不知是從哪一次開始的,每次回來,都能馬上瞧見師尊,而不是一個封閉著的洞府——猶不知因為徒弟的點背,而使得閉關狂人明玄在臨近弟子回來的日子裏就沒再敢閉關修煉的景黎快走了一段,很快就抵達了目標的身邊。

    難得有空閑的明玄正與數日前才回宗的明靜對弈。

    明靜在西域邊境一連待了數月,每天都在無休止的與魔族打交道,好不容易才將那邊作亂的魔族們都鎮壓下,這會正難得的鬆快,一邊落子,一邊與明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便是如此,談話的內容,基本也都與眼下的情況有關。

    他在西域的這段日子,實在是對無所不用其極,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的魔族們深痛惡覺。

    好些個小門派就是被他們弄的悄無聲息的就徹底消息,被取而代之了。

    明玄拿起手邊的茶杯,輕咽了一口,將另一隻手裏的黑子落在了包圍圈的外圍,聽著明靜提起這些,輕歎了一聲。

    按著司嫣招認的那些地點與名單,他這次出門挑破了的那些點,又有哪一個不是滿地罪惡,血流成河。

    而相比於那些已經完全被鳩占鵲巢了的門派,那些被魔族滲透進一部分的才更加麻煩。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使明知道身邊的人有問題,但對於朝夕相處的同門師兄弟,還有殷切教導,悉心栽培的弟子,又怎麽能毫無顧慮的痛下狠手。

    目睹了好幾場悲劇的明玄在唏噓之餘,又忍不住慶幸,好在九華不必再經曆這這一遭了。

    魔族既然花費了這麽多的心力,所圖自然不小,隻是,就眼前的情況來看,那些魔族真正的高手都還不曾現身,就將修真界的攪得一塌糊塗,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你說,”被吃了一片的明靜皺了皺,轉移了陣地再來,“他們是在等什麽?”

    這一點,其實明玄與明瀾也曾討論過。

    就看魔族做的這一連串的小動作,就知道很快就要變天了,但偏偏,或明或半明的小動作一個接一個的冒出,真正的正主卻姍姍來遲。

    都到了這地步,魔族的那些高手還不曾出手,隻可能是兩個緣故,其一,魔族沒人了——這顯然不可能;那便隻剩下第二種可能,他們因為某些原因,需的暫時按兵不動,例如,等待某個時機,抑或是其他。

    “這麽不上不下的吊著,實在是叫人煩悶的很。”

    又被吃了一片的明靜眉間的褶皺越發深刻,斟酌了好一會,才放下手中的棋子,又因著剛才的那句話,想到了回來的路上遇見的昔日的相識。

    時至今日,他雖然仍未明白玄天宗究竟是為了什麽才走上了這條路,但既然事實已成,再深究原因也沒什麽意思。

    想到和那人的一場交手,明靜手上動作忽的一頓,那人早已入魔,原本一身正派功法棄之不用,反而練起了不知所謂的魔功,撇開副作用不談,相比起正統,能夠倚靠掠奪與吞噬的魔族功法自然是能夠令修煉事半功倍。

    魔族在等的,是否就是這個?

    “說起來,黎兒日前曾傳訊於我,說是遇見了個魔族中人。”

    真不知道該說他家兩個徒弟的運氣好還是差,他們想遇見個魔族的領頭人物一個都沒撞見過,兩個徒弟卻是一個接一個的碰著,偏生還都交過手了。

    這可真是………越想越不放心!

    明靜還在等明玄的下半截,等了會都沒等到,正納悶,一抬眼,就瞥見有個人影正從餘光的角落裏漸漸走近。

    “師尊,明靜師叔。”

    才記掛著自家徒弟的點背,這會就來了一個。

    明玄眼睛上下一瞄,見小徒弟麵色如常,氣息平緩,沒瞧出有何不妥,才放下心來,寬大的袖擺拂過身邊的石凳,示意景黎坐下說話。

    明玄親自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又見隻有小徒弟一個,便問道,“麒兒可是去了宗主那?”

    景黎點了點頭,道了聲謝接過,將茶杯湊到唇邊微抿了一口。

    這靈茶也不知是要何種靈泉靈茶衝泡,靈氣充裕,茶香四溢。

    吸了吸鼻子,鼻腔間滿是茶香。

    明玄笑眯眯的看著小徒弟滿足的眯起眼睛喝茶,待其放下茶杯後,才關切的問起兩人這次外出的事。

    雖然另一個當事人現在不在場,但明玄也不在意,反正兩個徒弟一直形影不離的,問了一個就能知道全部。

    先詢問了一番去名單上記載的那些門派時,可有遇見麻煩,將兩個徒弟此次經曆大致都了解了個大概之後才,才問起景黎之前在傳訊裏提到的時七,以及另外兩個身份待定人士。

    蘇曼被先一步回來的弟子們帶回來時,明玄恰好也在場,從其口中也側麵了解了一下時七在魔界的地位,以及魔族王宮裏的一係列變故。

    蘇曼估計是他們見過的最為配合的俘虜,知道自己的身份尷尬,且她在宮裏地位不高,過得也不如何,將自己所知之事坦誠相告,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蘇曼的修為實在太低,便是不搜魂,隻是引魂估計受不住,是以雖然她的配合態度良好,但終究隻是片麵之詞,不能作數,隻能當做參考。

    待景黎說完,明玄摸了摸下顎的短須,沒說話。

    兩廂結合著來看確實是能說明不少東西,或許,他們之前都想岔了,魔族這會真正的掌權人到底是誰,還尤待兩說。

    還有對方一直在等待著的所謂時機,他原本的猜想與明靜一致,都認為是他們想等那些被魔種寄生,或是入魔了的那些人的能力更上一層樓,確保了戰鬥力後才會會動手,但現在看來,莫非……與這些無關,與魔族現在的掌權人有關?

    吸收王族的血脈之力………

    仇燁霖本身便是魔界王族,比之蘇曼之流,前者體內的血脈之力應該更為濃鬱強大才是。

    這般行事,是想要做什麽?

    一個模糊的念頭從明玄腦海中一閃而過,隻是消失的太快,沒來得及留下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