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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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無力感令景黎心頭一凜,心念一動,一隻巨大的硨磲安靜的出現在腳邊,大大的貝殼打開一道縫隙,漏出些許微光。

    景黎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在雙扇貝殼打開到能夠容納一人進入的大小時,一手撐住下麵的那扇貝殼,翻身滾進了大硨磲裏。

    而在他進入之後,兩扇貝殼也隨之閉合,將這個小空間封閉。

    有大硨磲這麽個作弊器的存在,景黎隻調息了一陣,就覺得被抽離的那些靈力與精神力又開始回複,一掃之前的無力與虛弱。

    確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回複,景黎心下一鬆,開始有心思想及其他。

    他並沒有忘記在自己出狀況之前,底下的那個玄天宗弟子就先一步zhong了招,再聯係到對方口內所說的“快到時間了”,莫非,他們早就知道,在這個時間,會有狀況發生,才會著急趕路?

    自己比那個玄天宗的弟子晚了一步zhong招,但有大硨磲在手,能夠及時恢複,不知道外麵那兩個玄天宗的弟子的又是如何。

    景黎略一思忖,掐出一個法訣,眼前綿軟的貝肉顏色變得越來越淺薄透明,最後隻餘一層薄膜,將外麵的景象映像於眼前。

    那個玄天宗的弟子比自己更早一步zhong招,又不曾結丹,除非有人來接應,不過隻這麽一會的功夫,絕對走脫不掉。景黎盤膝坐於硨磲內,觀察著外界的動靜,視線有意識的向下方掃過,果然見到兩個踉蹌身影互相攙扶著,步履蹣跚的撞向街邊的一戶民宅,臉上便不由浮出一絲笑意來。

    看來,那位王師兄也同樣zhong了招啊。

    看他們兩人腳下虛浮的模樣,應該是與自己剛才一樣,全身的氣力都在瞬間被抽走,無力堅持。

    “碰!——”

    木門被撞開的聲音在這片不算熱鬧的地方顯得尤為分明。

    這條街道兩邊還有好一些屋子裏都亮著燈,卻沒有一個人出來一瞧究竟,全都老老實實的在屋子裏待著。

    那兩個玄天宗弟子撞入的屋子裏正好沒人,待進去後,那個王師兄費力的從地上掙紮起來,將那木門給關上了。

    咦?

    景黎若有所思的盯著那扇被重新合上了的木門,現在整座城都在玄天宗的掌控下,不管是城裏的百姓還是那些已經被他們擒獲的修士,都不會再對他們造成威脅,在這種情況下,還特地把門關上,又是在顧忌著什麽?

    景黎疑惑的坐在硨磲內打坐調息,以期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而在這一期間內,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下方的街道與那兩人所進入的屋子上,沒有人進去,也沒有人出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靈力在體內通暢的運行一周天後,景黎謹慎的放出神識,在附近小心的探查了一下,確定附近沒什麽人後,才將身下所在的大硨磲的貝殼打開一道縫隙,試探性的伸出右手,等了會,見沒什麽問題,才一掀貝殼,從硨磲裏翻身而出。

    抬眼打量了一圈,周圍和他進去時相比除了熄滅了幾盞燈火之外,並沒什麽兩樣,見那兩個玄天宗的弟子一直不曾從屋子裏出來,景黎收起硨磲,足下一點,向著那幢屋子所在掠去。

    他的修為本就在那兩人之上,後者現今又狀態不佳,想要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潛入屋內,並不是什麽難事。

    景黎進屋時,那兩個玄天宗弟子正各自占了一塊地,雙腿盤起,神情委頓的吞藥調息。

    那做師弟的嘴裏還在哼哼唧唧,師兄卻再沒了先前的好性,心情本就不虞,還有一個人在耳邊聒噪,登時冷哼了一聲,“若不是你耽誤了時間,現在又何須要在此逗留!”

    那師弟自知理虧,雖心有不忿,到底也沒敢抱怨出聲,隻嘴皮子無聲的動了動,神色間很有些不滿,偏偏這模樣,被那王師兄給眼尖瞧見了,臉色越發難看起來,“怎麽,難道我還說你不得了?!”

    “哎呦,王師兄這話說的!”那做師弟也乖覺,臉上立時擠出個笑臉來討饒,“我這不是想著今夜你我不曾回去,不知道會被怎麽責罰呢。”說完又覺不對,馬上改口道,“不過這種小事也不過石長老的耳,小弟前幾日正好孝敬了李師兄,到時候咱們再求求情,想來也沒什麽大礙的。”

    聽聞此言,那王師兄的臉色才緩了些,過了才會道,“再有下次,我可不會再管你。”

    說到底,他今天不過是被人連累,而非己過。

    “是是是,小弟下次肯定隻趕早,再不敢有一點怠慢。”

    那師弟滿口應是,一副受教的模樣,隻心裏究竟如何作想,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個話題便就此打住,屋子裏安靜了一陣後,那做師弟突然又開口道,“王師兄,你說這石長老這回究竟是施展了什麽神通?雖說很是管用,把整座城都管的滴水不漏,服服帖帖的,可連咱們自己人都zhong招,這是不是有點……”

    王師兄兀自打坐調息,隔了好一會才淡淡道,“憑他如何,長老都自有安排,且若非你耽誤這許多時間,你我二人又何至於在此。”

    那師弟訕笑了兩聲,連賠不是,隻眼底卻很是不以為然,顯然是對對方的說法瞧不上,那王師兄也不再搭理他,隻自顧自調息回複。

    ………

    也就是說,石煒究竟是如何運作的,就連這兩個玄天宗的弟子也不知道麽,甚至就連他們本身,在違背了某種規則的情況下,也同樣會受到牽連。

    還有這兩人反複提到的時間,這個時間又是怎麽回事,是周期性的發作時間又抑或是其他?

    在一些疑問被解開了的同時,又有更多的問題湧上了心頭。

    眼前這兩人縱然所知有限,但絕對比自己知道的多,剛才兩人交談間,也透出了已經將他們的狀況和同伴聯係過的消息,也就是說,今晚他們待在這裏,是不會有人來找他們的麽……..

    景黎眸光一閃,右手飛快的掐出一套法訣,在這屋裏布下一層禁製,隨即又雙手結印,用困陣與幻陣將那王師兄困住,以免被打擾,做完這些,才從角落裏出來,向著那個師弟身邊走去。

    相比起那位王師兄的勤勉,這個師弟卻是要散漫的多,沒個正形的懶懶倚靠在梁柱上,連被人近身了都不曾發覺。

    直到一雙錦靴出現在視線範圍之內,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有人進來了,可到了這時,早已晚了。

    準備工作充分,不擔心會有後顧之憂的景黎沒再收斂自身氣息,元嬰期修士的威壓無所顧忌的籠罩在這片由他所掌握的空間。

    那師弟立時就慘白了臉,身子似棉花般依著梁柱緩緩而下,癱倒在地,驚恐的瞪大眼睛——他甚至連對方究竟是什麽時間來的都不知道!

    景黎不曾修習過攝魂術,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法從對方口裏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以他如今的修為與元神,想要徹底壓製住一個築基期,簡直是輕而易舉,更何況,眼前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心誌堅定的。

    被高階修士的威壓被壓製的幾欲暈厥過去的玄天宗弟子隻覺得整個識海都變得昏昏沉沉,眼皮子越來越沉重,但每當那打架的上下眼皮將要合上之時,又總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覺,迫使他極力清醒過來。

    嗡鳴之聲充斥著整個耳畔,幾乎要將耳膜穿透,冷汗如水珠接連從額邊滾落,被汗水打濕了的睫毛令眼皮的重量越發的沉重起來。

    他極力仰起臉,想要看清楚來者究竟是誰,整個視野卻變得極其模糊,隻能瞧見一個人影站在麵前,再要細看,卻怎麽也看不清。

    恍惚zhong,眼前的人似乎在說些什麽,但那些嗡鳴之聲充斥於耳,什麽都聽不清楚,他在心裏暗自嗤笑對方是個傻的,可嘴巴卻不受控製的開始一張一合。

    他驚恐的瞪大眼睛,被汗水所糊住的眼睛依舊是看不清楚對方模樣,心口卻冰涼的厲害

    ——自己都說了些什麽?!

    自己的耳邊卻依舊還是耳鳴,除此之外什麽都聽不到,這樣失聰的情況下,對方究竟問了什麽,自己又都回答了什麽?

    潛意識裏,他仿佛明白自己已經將該說不該說的盡數坦白,可他卻又不明白,自己究竟都說了些什麽,最後的最後,隻記得那如潮水般向著自己湧過來的,鋪天蓋地的冷冽……

    ……

    天色漸明,調息了一宿的王師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來。石長老的手段果然霸道,難怪宗裏人都對他這般推崇備至。

    稍微活動了一下因為一夜打坐而略有些酸澀的關節,準備回去報道,忽覺少了些什麽,疑惑的回轉過身,發現了如軟泥般癱倒在梁邊的人。

    王師兄忍不住皺起眉,看對方這樣子,就知道昨晚必定是不曾調息補救的,本就因為被對方連累也覺得不滿,這會又見對方這般扶不上牆,不由冷哼了一聲,也不願再管他,隻冷聲道,“師弟還想睡到什麽時候?”

    說完,也不待對方回答,便率先向門邊走去。

    打開木門,走到街上的王師兄不曾注意到,身後屋裏緩緩爬起的人,眼底是全然的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