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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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循環,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當景黎再一次從一段故事裏抽身,想要進入下一段時,卻發現腳下的路變得開闊而蒼白。

    熟悉的跳轉畫麵沒有出現,景黎睜開眼,看向眼前的菩提古樹,卻正好看見,從菩提古樹zhong湧出的最後一團光團,正在逐漸化為虛無,消散在空zhong……

    伴隨著這最後一個光團的消散,眼前通體翠綠的菩提古樹,周身突然泛起了一道祥和的白光,緊接著綠芒大盛,一道道強盛卻並不刺目的綠色靈光,自菩提古樹zhong射出,充斥著整個空間,將這裏本就濃鬱的勃勃生機,又增強了許多。

    剛進來時,菩提古樹給景黎的感覺,就是那源源不斷的強大生機,而現在的菩提古樹,除了那令人不容忽視的生機之外,更是充滿了一種祥和之氣。

    那是一種古樹所獨有的氣息,是經曆過萬千世界,過盡千帆的淡然與平和。

    前有淨土,後有凡塵,它在zhong間。

    時間靜止。

    菩提古樹伸出一根枝葉,緩緩的放下,向著樹底下的人伸去。

    那一截樹枝,就如同人的手掌一樣,輕輕碰了碰景黎的眉心。

    景黎不知道菩提古樹究竟有沒有情緒,但他能從zhong感覺到一股令人放鬆的安詳。

    這種感覺與他剛進入這個空間時的舒適有些相似,卻又有所不同,景黎在菩提古樹輕輕的碰觸下,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到一陣疲憊。

    疲憊感來的突然,卻又來勢洶洶,不可抵擋。

    景黎很快就覺得眼皮變得沉重起來,腦袋也漸漸垂下……

    沒過多久,枝葉下就傳來了遲緩而平穩的呼吸聲。

    在景黎陷入沉睡之後,菩提古樹又伸出一根枝葉,連同第一枝一起,枝條樹枝仿若人的雙臂,將景黎輕輕卷起,移動到樹根處,換了個姿勢,讓景黎背靠著樹幹,盤膝坐在樹下。

    而就在兩者碰觸的那一刹那,那菩提古樹之zhong忽的傳出一陣奇異聲響,樹身泛起一陣陣的漣漪波動,將景黎籠罩其zhong……

    古籍手劄上有雲,菩提古樹有三寶,一為菩提心,二乃菩提子,三是菩提樹下一參悟……

    前兩者,都是菩提古樹所蘊有的東西,且為人們所熟知,唯獨第三種,太過於縹緲不可尋,漸漸被人們所淡忘,退出記憶的洪河。

    景黎在基數龐大的信息流裏不斷的穿梭,不知時間的流逝,在別人的故事裏,經曆著百世輪回,在不知不覺zhong,凝實了靈魂,磨礪了心境,無論zhong間有何曲折,最後終成功勘破,沒有迷失本心,這,才有了這一樁機緣……

    ……

    *

    菩提樹下一參悟雖然看似虛無縹緲而且無證可查,但其所能夠帶來的潛力卻是巨大的,如若被人所熟知,必定會引人發狂。

    能得遇菩提古樹,本已是一場難得的機緣,而那菩提樹下一參悟,還有那參悟時間的長短,更是端看個人的造化。

    有人得幸,便有人不幸。

    菩提古樹給每一個有緣人的考驗都相同,不同的選擇,造就了各自不同的結局。

    胡一州得到了一顆菩提子,卻未能有緣菩提樹下一參悟,他雖有些遺憾,卻也不會因此而妄自菲薄,就算沒有一參悟,但菩提古樹所存在的空間,本就是一個靈氣逼人,生機盎然的絕佳修煉之地。

    他沒有在這片空間裏找到出口,聯想到他們進來時的情況,便猜測著,想到從這裏出去,很可能也需要在某個特定的時間。

    在收拾好心情後,胡一州很快就定下心神,全身心投入的開始抓緊時間修煉起來。

    這麽一個比一級靈脈還要純粹濃鬱的修煉寶地,要是荒廢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

    三人同在菩提古樹開辟出的次元空間,卻並不身處同一次元空間,胡一州不似景黎兩人,得以在菩提樹下一參悟,他在次元空間內的修煉,就好比是一次閉關,隻是閉關的地點,比以往所有都要來的奢侈。

    有時候修煉累了,胡一州也會挑幾個光團觀看,也算是一種別樣的消遣方式。

    這一日,胡一州又一次從修煉zhong睜開眼來,他在次元空間裏,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卻很清楚自己的變化,進步堪稱神速——放在從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那一層薄薄的壁障終於被打破,成功晉級的胡一州臉上不可抑製的揚起了嘴角,定了定神,站起身來,活動了一番筋骨,便準備向以前一樣,挑幾個光團來看。

    胡一州並沒細挑,隻是伸手就近抓了一個,點開後,才覺出不同來——

    和以往所見的那些不同,那些光團裏的人物都是一些遠古人物,與他並無甚關係,旁觀他們的過去,便隻當是個故事看了,可若是裏麵出現的,是自己所認識的人,那便大不同了。

    甫一眼看見那道瘦削的背影時,胡一州就睜大了眼睛,待到那人轉過身來,露出正麵後,胡一州幾乎將整張臉都貼到了那光團上,不可置信的盯著畫麵裏的人瞧個不停——他一直以為菩提古樹裏飄出來的這些光團,記載的都是那些久遠的曆史,難道說當下所發生的事,它竟也能知道?

    可是這菩提古樹明明就在這處秘境裏,他又究竟是怎麽知道這麽多的信息的?還有這光團zhong的景象,怎麽看怎麽怪異啊。

    好幾個念頭同時湧進了胡一州的大腦,攪得他腦袋生疼,既是疑惑又是擔憂,這好不容易知道了他家師兄的下落,偏偏又弄不清人究竟是在什麽地位,單看著情景,還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胡一州心下焦急,越急越是瞪大了眼睛盯著光團看,試圖尋找到一些線索,待出去以後,就跟著這些線索去找人,應師兄雖然曾傳訊回來,說一切安好勿念,但是這許多年都沒見他回門裏,別說是他,就連掌教師叔都對此很有些抑鬱。

    這回好不容易見到了人,偏偏還是這麽一幅不妙的場景。

    胡一州皺著眉看著那個被應無瑕抱在懷裏的人,雖然被垂落下來的發絲擋住了半邊臉,但從那身衣服上看,他還是很輕易的就認出了這人便是剛才與應無瑕動手之人。

    剛才看著家夥出手那麽狠,怎的應師兄還這麽關照他?

    胡一州疑惑zhong夾帶著不滿,看著應無瑕以德報怨的將剛才與自己動手的人送回了房裏療傷。

    ——應師兄人也太好了點吧?

    胡一州撇了撇嘴,對於那個陷入暈迷,卻還能享受他家師兄妥善照顧的人很是瞧不順眼,又很有些氣惱前者對自己的身體不愛惜——他瞧得很清楚,應無瑕雖然現在看著像沒事人一樣,但傷得不必那不知名的家夥輕,結果那個動手傷人的被好好照顧著,應無瑕本人的傷勢,卻還沒處理。

    眼看著應無瑕用真元替那人療傷,又喂那人服下靈藥後,終於站起身來,胡一州正高興著前者終於能去療傷了,誰承想應無瑕站起來後,又俯下身,將床上的人抱起,向更裏間走去。

    胡一州眼皮子一跳,心zhong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片刻後,預感成真——

    應無瑕抱著那人去沐浴了……

    胡一州下意識的側過臉,心裏似有一百頭羊駝狂奔而過,他委實想不通,應無瑕為何要對那人這般照顧,看那人對應無瑕下手時的狠厲,可是沒有留半點情的,這麽兩廂一對比,怎麽叫他不在意。

    等從秘境出去後,一定要盡快找到應師兄,不然他家師兄肯定要吃虧!

    水聲漸止,歸於平靜。

    胡一州用眼角一瞄,見兩人從浴池裏出來了,才轉過臉來,藥也喂了,澡也泡了,這回應師兄總該管一管自己的傷了吧!?

    也不知是否是這邊的怨念奏效,畫麵裏,應無瑕將那人送回床上後,倒是沒再做什麽,而是轉身出了房間,進了花廳。

    眼看著應無瑕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傷勢,坐在軟榻上開始療傷,胡一州這才鬆了口氣,心裏正嘀咕著,目光驀地一頓,眯起眼睛看向應無瑕脖間。

    應無瑕沐浴完,身上隻披了件外衣,並不像平日裏穿的那麽整齊,露出了細長的脖頸,白皙的皮膚在泡後藥浴後,泛著一層淺淺的粉,看著氣色倒是好上了不少。

    胡一州盯著那一截脖頸,瞳孔一縮,應無瑕脖間有一個小塔型的紅色印記,生來就有,消抹不掉,可為什麽這個“應無瑕”脖子上什麽都沒有?

    胡一州腦子登時懵了一瞬,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再去打量那個“應無瑕”,細細觀察了半晌,竟是又發現了些許不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