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王懷忠 鐵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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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小的有一個小小請求,望您首肯。”

    散會後,王懷中卻留了下來。

    “小人自幼失怙,乃是孤兒,王懷中這個名字乃是一位過路道人所取。現在跟隨了殿下,自當忠心耿耿,是以,我想改名為王懷忠,望殿下賜準。”

    “王懷忠?”

    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周曉峰也不置可否,一個名字能代表啥。楊國忠並不忠,悅來客棧不一定住著舒服,番禺縣令李興漢後來還不是和伍崇曜一起做了漢奸嗎?

    “也好,隨你吧。”

    “謝殿下!下臣還有一事陳稟,伍家的產業都已經交接給五老爺和潘爺,我確實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做了幾十年管家,倒是可以去長洲島工地做個監督。”

    這個人倒也有點自知之明,不搶位子不爭權,要知道當個伍家名義上的代理人,常在河邊走,他也能打濕鞋子,輕輕鬆鬆的好日子那是沒問題的。要是做了工地監督,人多事雜,落不著好不說,還容易得罪人。

    周曉峰臉上有了一絲笑容,這個投誠之人,到現在才讓他有了點欣賞之意。

    “你有這份進取心,那我就成全你這份心思,長洲島工程就交給你負責監理了,好好幹,要辛苦你了,我是不會虧待忠誠的臣子的。”

    “多謝殿下!”

    此後,王懷中遂改名王懷忠,擔任工程總監,他和黃老夫子等人兢兢業業建成了黃埔大營和黃埔學堂,曆時不到一年時間,令周曉峰龍顏大悅。

    後來,王懷忠因為主持諸多重大工程都成績斐然,新朝建立之後,他先是被外放了一任知府,然後是布政使,最後做到了安徽巡撫,那個時候他已經是跟了周曉峰十幾年的老臣子了。

    到了五十好幾快退任了,臨老卻滋生了貪圖享受,好大喜功的毛病。養了十幾房小妾,大肆貪汙受賄,在工程項目上上下其手,又慣會刮地皮表政績,被安徽人稱為‘王壞種’。最後因為劣跡太突出事發,被公審執行槍決,列為‘開國第一巨貪’。

    ...這是後話不提,可見這名字也就是個符號,當不得真的,而也就是到了那個時候,周曉峰才省過來當初為啥聽到這個名字感覺熟悉且不舒服了,這是宿命啊!

    ......

    “二哥,聽說了麽,潘仕成潘大善人要招民夫了。”

    “真的,多少銅錢一天的工錢?”

    “聽說是發的月糧,一個人每月兩石米,我滴個乖乖。”

    “那咱們還等啥?這便去吧。”

    在碼頭上扛活的兩個苦力丟下麻袋就走,連籌片都不要了。

    “快走,別錯過了!”

    話說這一日,長洲島建設項目勞工招聘會在廣州城南門外舉行,鬧哄哄的鑼鼓鞭炮聲頓時引起了遠近矚目,過來應募的苦力丁壯擠了個人山人海。

    雖然是七八月最熱的時候,上工容易中暑。有了大把錢糧砸下去,無數人還是趨之若鶩,往日無人關注的荒灘立刻沸騰起來。有潘仕成這位廣府聞名的大善人出麵,半個多月就有數萬壯勞力前來試工,盛況空前,還有人不遠從廣西福建千裏來投,人流不斷。

    王懷忠等人從應聘者中招募了兩萬多名精壯,輪流進行了上崗培訓,方才允許進場開工。半個月準軍事化的訓練雖然辛苦,每月每人兩石米的酬勞,還有一日三餐外包吃住的待遇卻留下了大部分人。

    一個月兩石米的工價,將近四百斤,一年下來就能淨賺二十多石米,差不多三十兩銀子了,養一家老小綽綽有餘,哪裏找這樣的好事?

    便是廣府周邊很多沒有訂賣身契的家丁、長工、短工都紛紛過來試工,一旦通過測驗,立刻就向主家請辭,一時間都引起了用工荒。少了許多壯勞力,一時間工價大漲,地主財東們急得是跳腳罵娘。

    而包吃包住更是節省了一個壯勞力的口糧,這自然讓苦熬都吃不飽飯的壯勞力們喜出望外,對潘仕成這個明麵上的東家感恩戴德。

    一個月支出不過三五萬兩銀子,一年下來也不過五六十萬,便能收攏一省人心,這買賣實在太劃得來了。

    且不說遭遇用工荒的大戶商家如何跳腳,如何前往偏遠貧窮州縣招工,卻說周曉峰招募了這許多精壯,便即從南洋另外調集了幾百名戰士,俱是訓練了近半年時間,性子又靠得住的紅旗軍老兵來作為骨幹,如同後世的包工頭一般,或者說連排長更恰當些。

    幾百人撒到數萬人裏,立刻不見了蹤影。不過有這一眾骨幹組織管理,勞工的混亂秩序很快就得以改觀。

    每一天,偌大的工地裏都是吹號起床,敲鍾上工,然後又是敲鍾散工,吹號歇息吃飯。

    如果不是看略顯淩亂的工地,外人幾乎會以為這是一處軍營。

    以軍法管理,也不過是周曉峰選拔精銳的手段。經過了長洲島工程項目近一年的操練,這幫泥腿子出身的壯勞力隻要不是笨豬投胎轉世,沒有個不成的。

    至少,將來也能當後勤兵,建房拆房,挖溝填溝。

    .....

    “別擠了別擠了!今日已經招滿了,明天再來。”

    “天還沒黑,為啥就不招了,我從佛山來的。”

    “我南海的,來回一趟可不容易。”

    “我還是從廈門來的呢。”

    “不許走,今天不給我鐵橋三個說法,誰來也不行。”

    這日,周曉峰正帶著寶兒、泰雅姐妹與一隊隨從在南門外閑逛,便聽到招工處那邊傳來鬧哄哄的喧嘩。待他走過去,便見一個神光內斂的漢子帶著一幫跟班正與招工的人糾纏。

    “這位漢子,為何在此耍橫,這裏招工有規矩,每天五百人,誰也不能例外。”

    “誰能讓我鐵橋三服,我就守誰的規矩。你這小白臉,休得管我的閑事,否則讓你好看。”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何況,周曉峰最厭惡人叫他小白臉了。

    “這便是少林寺出來的梁坤梁師傅,人稱鐵橋三的。”

    “這位小哥估計要吃癟了。”

    眾人議論紛紛。

    原來這位鐵橋三俗名梁坤,是南少林俗家弟子。他學藝於高僧覺因,年前覺因和尚在百餘歲時圓寂,梁坤失去了管束,便不想繼續在寺中修行,於是離開山門出來廝混。

    據人傳說,有一天他在市集上見到有人表演武術,圍觀的人很多,氣氛甚為熱鬧,紛紛扔錢捧場。梁坤見到是這種江湖把式,心裏頗有些不以為然,於是比武興致大動,主動要給眾人表演一番。

    他挑選了圍觀的六名觀眾,讓他們吊在自己的手臂上走了上百步,卻始終麵不改色心不跳。大家驚訝得簡直不敢相信,都說他的鐵臂是前所未見的神力。

    憑著這一次出彩,梁坤開始在廣州揚名,很多人都想拜他為師,而眾多富人家庭也都紛紛請他教授子弟。因為他在家排行第三,便稱他為“鐵橋三”,他也頗以此自傲。

    “哦,這就是人稱廣東十虎之首,黃飛鴻的師傅,鐵橋三梁坤嘛?到底還是剛出師,還年輕氣盛了些啊。”

    周曉峰也起了爭勝之心,躍躍欲試,而寶兒姐妹幾個更是興奮不已,巴不得自家相公把這個魯莽漢子打趴下。

    “周郎,揍他!”

    “對,揍他!”

    攛掇!

    幾個小女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要是哥們身手差點,還不就現了醜了?

    周曉峰舉步上前,開口言道:

    “你記住了,我叫周曉峰,今日打倒你的,可不是什麽小白臉。方才你既然說了,誰讓你服氣,你就守誰的規矩,那你就等著做我的隨從吧。”

    “哈哈哈,這真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大笑話了。”

    “真好笑!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師傅,揍他!”

    後麵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也在跳著,一副生事的調皮模樣。

    “誰是癩蛤蟆?誰是癩蛤蟆?大家看看!”

    “兩個癩蛤蟆,一公一母。”

    那邊一大一小已經鬥上了嘴,這邊卻按兵不動。

    “來吧!”

    周曉峰也不先動手,一身儒衫,站在那裏不動如山,飄逸超群的氣度令無數人心折,幾女早已醉了。

    鐵橋三自小練武,到了十四五歲就練得一身好功夫。拜了覺因老和尚為師後更是學到了師傅的拿手本領,哪裏受得了這般輕視?

    “喝!-”

    鐵橋三見對方不動,破綻百出,看準機會,三一進馬,便要破周曉峰門戶,一個“黑虎掏心”,直取左胸。誰知周曉峰早有了防備,隻是一閃身便避開了鐵爪,一個“順手牽羊”,就把鐵橋三摔出了八九步遠,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

    眾人哈哈大笑,鐵橋三登時滿麵羞愧,怒目圓睜,再無一絲保留,一拳一腳虎虎生風。奈何他出手再快,都無法擊中周曉峰分毫,被輕輕化解,風淡雲清的樣子讓人看不得。

    如此再三,鐵橋三已經羞得抬不起頭了。

    “梁坤服了!”

    他悻悻下場,眾人裏麵走出鐵橋三的兩位好友胡海與馬南,他們假裝上前表示欽佩,轉瞬間卻突然發動,想出其不意將周曉峰控製住以便掙回一絲顏麵。

    周曉峰毫不避讓,任由二人抓住雙臂,但見他像座鐵塔一般,紋絲不動。二人憋得滿臉通紅,卻進退不得。

    “厲害!厲害!”

    “慚愧,慚愧!”

    二人鬆開了手,連連道歉。

    “你等可服了?”

    “我等服了,公子真乃高人,今後願意供周公子驅馳,效弟子之勞。”

    三人齊向周曉峰拱手,表示折服。

    ...

    所謂不打不相識,當下,周曉峰一行人與梁、胡、馬三位及幾位門徒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準備設宴飲酒,談論一番武功。

    “...師傅等等我,我也要去,我也要拜師啊!”

    “小家夥,你叫什麽名字?”

    周曉峰摸了摸這個圓臉童子的腦袋,六七歲年紀精靈古怪的模樣十分討喜,他也心裏感慨:我兒子要在,差不多也快這麽大了吧。

    小家夥抬頭道:

    “師傅,我叫黃飛鴻。”

    “黃...飛鴻?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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