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穀口處，齊庶似笑非笑，正緩步走來.

    怎麽去到那裏，都可以看到他啊？

    淩路這樣想著，不禁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齊庶眨眨眼，隻笑不答.這種反應，讓人恨不得一腿把他踹飛到掃把星上，讓這人伴隨著那璀璨的流星如煙火般眨眼消失在無盡頭的漆黑宇宙.

    “一樹幫主承接了師傅建穀的任務，要不然，單憑我們師徒二人，短短數天，也不可能將此處改建好.”

    洛水對淩路很有好感，見此便接過話來.她才剛說完，卻又有一個玩家走來.

    原本齊庶也是個帥哥，可惜站在這個身邊，立即就被比下去了.

    這是個出色至極的人，唇淡肌白，臉容俊美，他隻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如雪般純淨潔白.卻一點也不女氣，讓人隻見一次便無法忘記.

    淩路當然記得，星下之雪——他在事後才想起的，自己身上的裝備就是他製造的.

    星下之雪身後還有十幾個玩家，顯然是被拉來做了苦力.他們都推著幾輛木頭車，除了其中一輛是黑色的泥土，其它幾輛滿滿載著的都是新鮮的生肉.

    星下之雪向淩路微一點頭，算是招呼過.

    美人就是有這種氣質，無論做什麽都很難讓人討厭.簡單的點頭，禮貌卻不疏遠.

    他和齊庶用眼神無聲的交流一下，也不多話，淡淡一笑便對洛水拱手道：

    “洛水姑娘，這是今天的肉份，還有一車黑泥.”

    洛水頷首，說：“辛苦了，請隨我來.”頓了頓，她又對淩路說：“小師弟，請在這裏稍等片刻.”

    “嗯.”

    星下之雪和洛水一起走去，比起毒穀，日暮穀植物的種類確實少了很多.除了穀口兩邊沿著石壁過去的花圃中種著十幾株食人草、食人花、大嘴向日葵這類的魔物，其它位置的植物看上去都不過是普通的花草而已.而他們兩人就指揮著這十幾個玩家把生肉扔給食肉的花草，當生肉扔過去時，這些花草猛地張開長滿獠牙尖刺的嘴巴便把肉吞進去，隨即發出咀嚼的聲響.

    反而讓淩路覺得不解的是，幾乎所有的食肉花草都喂過了，而日暮穀正中央那柱巨型的魔界曼陀羅卻沒有喂養.

    雖然此時是夜晚，但穀中還有上百個玩家在忙碌著，有的在鋤地換泥、有幾個水行術士竟然用法術召出清水，替這穀中花草淋灑沐浴，還有幾個似乎是做累了，靠著一處沒有開發的岩壁坐下吃東西，大概是在恢複饑餓值吧.

    冷清的夜，穀中卻一點不寂寥。

    百無聊賴，淩路心不在焉的和齊庶閑談，無非都是一些瑣碎小事.

    陸續又有人走進穀中，淩路都不認識.初時他還不怎麽注意，但偶然時望過去，卻見到了兩個玩家，不禁呆住當場.

    那是兩個穿著道士裝束的玩家，一男一女，女的不認識，而男的那位道士，永遠一副慵懶的優雅表情，竟然是曾幫助過淩路的禾苗？

    到這個時候，淩路還怎麽會猜不出，就是齊庶拜托的道士來幫自己.

    不能否認，他還是一個青蔥的少年，涉世未深，很容易被外來的情緒影響.

    於是心中一暖，喃喃自語似的輕聲說.

    “誒.”

    “嗯？”齊庶的喉嚨懶散地發出個疑惑的單音.

    “嗯……謝謝囖.”

    “嗯呐，謝我的話，就加入我幫派吧？”

    “……先生，你總是那麽急著破壞別人對你的好感麽？”

    正如上一秒還在天堂，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被白雲緊緊裹著的意境，而下一秒，卻跌落地獄，入眼都是冥火血海.

    齊庶扁扁嘴，露出個何其無辜的表情.

    兩個道士見到齊庶，便徑直走過來.

    “呦，這不是我們的大幫主嗎？真空閑呢，哪像我們，天生奴才命，辛辛苦苦去挖陵墓.”

    禾苗酸溜溜的打趣，他們都是從小一起玩大的朋友了，向來是有什麽便說什麽，不會忌諱.

    “呐，收到了，不就是暗示我要下廚麽.”

    禾苗看見淩路，隻是微一點頭，就這樣當做打招呼.但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氣質”和“教養”吧，他和星下之雪，一個像春天正午的太陽，暖暖的、懶洋洋的；一個像冬夜星空下的白雪，純淨得不沾人間煙火，明明並不熱情，又不會讓人覺得孤傲疏遠.

    “你好.”淩路靦腆的打個招呼：“上次，謝謝你了.”

    “不用，要謝，就謝我們的大幫主吧！”禾苗隨口又將功勞扔回去.

    禾苗身旁的那位女道士，反差卻極大.她和禾苗一起走過來，男俊女俏，本應給人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感覺，但偏偏她臉上不言不笑，冷若凍霜.

    不知道她現實中是否也長這個樣子，但遊戲中，她卻是個極美的女子，隻是臉上一片冷漠，仿佛對周遭的事物都不在意，讓人生出“即使再努力，也無法接近她內心”的感覺.

    偏偏這樣的冰山美人卻在見到齊庶時，忽然璀璨如花的一笑，仿佛霎那間融化的雪山，那清澈甘甜的雪水傾瀉而下，驚為天人.

    “怎樣？搞定了嗎？”

    原本冷若冰霜的女道士，此時的語氣卻柔得出水，她細語答道：“還沒有，我們遇到了毒瘴，闖不過去.”

    齊庶眉頭略皺：“有避毒珠也不行？”

    “嗯，那層毒瘴很奇怪.”

    說話的時候，女道士仿佛是漫不經心的看了眼淩路，但在那瞬間，淩路卻覺得心中一冷，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抖.

    奇怪…好像被不歡迎了.

    ……

    “哥，你回來了！”

    嬌嫩稚氣的童音從穀口處傳來，淩路張眼望去，隻見到一個長相幼小可愛的女性玩家正開心的小跑著過來，她一張粉嫩的娃娃臉和禾苗有三分相似，背上是大大的木葫蘆，顯然是職業藥師.

    “惡心死了，一把年紀還裝嫩，蘿莉相熟女心.”

    而穀口處，冷不防範又有一把少年清爽的嗓音朗聲諷刺這位女藥師.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淩路鬱悶地踮起腳——禾苗太高，把他的視線完全遮住了——向穀口處望去，果然，說這話的，是騎士.

    “哼，明明一把年紀還裝正太！”女藥師見到騎士，也厭惡的拉下臉，嘟起小嘴，反唇相譏.

    很重的火藥味.

    “卡妳的……？？小…果子！”

    他正要回罵過去，但一見到淩路，剛剛還滿臉刻薄的騎士立即換上個正太的甜美笑容粘上來.

    “你們認識？”齊庶也覺得詫異.

    “廢話.”淩路白了他一眼.

    這兩個小藥師是天生氣場不合還是什麽？可愛的少女一臉鄙夷的掃描著騎士全身.

    “哼，青蛙臉！”

    騎士眉頭一挑，駁回一句.

    “恐龍頭.”

    “蟑螂命.”

    “植物油.”

    “哦嗬嗬嗬~~~多謝稱讚，我有植物的芬芳.”

    “是啊，還有油膩至死的肥脂.”

    “知道自己的臉長得野獸派好心就不要走出來嚇人！”

    “比妳要好太多了，抽象派的小姐，說妳長得像豬都侮辱了豬！”

    “你連毛都沒長齊、弟弟隻有一寸長，玩np都隻能用菊花！”

    ……

    由隱晦的諷刺開始上升到□□謾罵了，現在的小孩都如此毒舌嗎？殺人不見血.

    淩路頭痛望向齊庶：“能不能講解一下.”

    齊庶無奈的攤手：“磁場相斥的兩個小孩子吵架囖.”

    ……

    “你白癡腦殘體、頭大身小屁股扁，你是進化不完全的半生命，基因突變的外星人！地球是很危險的，回去你的青蛙星吧！”

    “妳才青蛙星，披著恐龍基因的河馬，像妳這種家夥，隻能演電視劇的一陀屎——上麵那條蟲！！青豆眼木偶鼻、胸凹眼凸皮膚紅，連馬桶見到妳都會自爆！”

    “對不起先生，我看不到你的臉，請不要用你的屁股對著我說話！”

    “會魔法的貓，你是不是想單挑！”

    “臭騎士，挑就挑，怕你不叫姑奶奶！”

    十秒的怒目相視，兩個人同時解下背上的藥師大葫蘆便互砸過去.似乎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周圍的人立即默契地分開兩個力量低得可憐的小藥師，淩路雖然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場景，但騎士剛好就在他身邊，他也連忙攔著一臉激憤的少年.

    靠，你們兩個藥師pk？砸一下才掉血十幾點，沒hp了又都可以幫自己補血，最後都是打得臉青鼻腫又誰都死不了.其實他不知道，兩個滿身瘀傷的豬頭臉，在這幾天已經出現數次了.

    “喂，你一個男孩子跟她一個女孩子打架，羞不羞啊！”淩路竭力拉著騎士，齊庶也在一旁幫忙.

    “誰x丫&#**她呃&￥……嗚嗚？！！”

    聽得人滿頭黑線的粗髒國罵被淩路捂在他口中.

    禾苗長得高，他用單手就輕易提起會魔法的貓，對眾人聳聳肩，轉身便離去，隻聽見女藥師那河東獅吼的咆哮.

    “放、放手放手！！你這個臭哥，我告訴媽咪你欺負我！你□□我！！你要亂倫！！！”

    禾苗額頭青筋爆現，但他隻丟出一句“再吵就把你扔去喂曼陀羅”，被拎小雞似的蘿莉藥師立即驚恐的捂住嘴巴，似乎真的曾有過這種經曆.

    齊庶抱歉的眨眨眼，也和女道士追上去.

    隻剩下淩路把盛怒的騎士按住.騎士好不容易消停了，臉上還滿是不忿的表情，他交叉著手滿臉寒霜的站在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

    洛水監督著齊庶的手下把食肉的花草都喂飽，這時也回來了，她見到一臉氣鼓鼓的騎士，也隻淡淡一笑，道：“師弟也回來了，這便一起隨我去見師傅吧.”

    跟著洛水走著，滿臉不爽的騎士忽然扯了扯淩路的衣袖，臉上已換成哭喪的神情：“小路，你現在幾級了？”

    “30，怎麽了？”

    “嗚嗚~~大黑手頭上的工作都完結了，那個奸人，居然讓工作室的人幫他刷寵物蛋，嗚嗚~~我不要包他一年份的早餐外加夜宵一桌啊！！”

    “好吧好吧.”淩路不耐煩的答應：“我完成了手頭上的任務就和你去刷豹子吧！“

    “真的！！還是小路小路好！哈，我就知道小路好人~”

    “呃，你這樣說話，我會以為你是人妖的.”

    “5555~~~”

    日暮穀占地數百米，也算得上廣闊，因為此處是懸崖，形成了好幾處的岩石斷層，就在接近懸崖邊緣的一層斷層上，幾間新近搭建的竹舍迎風而立，此時毒食婆婆正閉著眼睛，駐著拐杖麵朝遠方.

    沿著雕琢出的階級走上第二層，洛水首先走上前恭敬的說聲：“師傅.”

    騎士嘻嘻一笑，甜甜的叫聲：“師傅~”

    淩路在最後，他看著衰老了許多的老人家，不禁有些傷感的叫道：“婆婆。”

    蕭冷的夜風吹過，毒食婆婆慢慢張開眼看著三人，眼神裏麵毫不掩飾慈愛.她看著下麵的李大夫，失神片刻，這才回複一貫的冷淡表情.

    “你們，且隨我來.”毒食婆婆說著，走下去，洛水正想上前去扶，婆婆卻搖搖頭，隻道聲：“不必了.”

    這些天，老人的腰彎得越來越嚴重了，仿佛一下子變成了駝背.以前雖然也微駝，但那時的老人氣勢強盛如中年者，卻不似現在，滄桑中透著一絲殘年燭火的死氣.

    洛水眼一紅，急忙緊隨在身邊.

    毒食婆婆帶著三人走到不遠處的洞口前，而這時，齊庶、星下之雪、禾苗、女道士等幫派的幾個主要幹部已經在那裏侯著了.

    在那裏，有一具打開的楠木棺材靜靜的躺著，毒食婆婆深深的凝視了李大夫一眼，終於是歎息著對淩路說.

    “果子，讓你爺爺，歸位吧.”

    淩路看著李大夫的屍體，怔怔的搖動手鈴，卻隻見僵硬的屍體一蹦一跳，落到棺材上，躺下.

    他伸出手，頓了頓，才把符紙揭下.

    這時的李大夫，閉目的臉上，神色安詳，如同熟睡.

    除了齊庶等人，旁邊還有幾個npc侍立著，毒食婆婆對那幾個npc略一點頭，道：“麻煩各位了.”

    “不敢.”

    這幾位npc是死屍化妝師，他們用屏風把棺材和眾人隔開，借著燈火，幫死者斂容、換裝.

    黝黑的洞口中，緩步走出一個玩家，看年紀是個中年人，他手上托著一個羅盤，隨身背著單肩包，看行頭似乎是什麽特殊的職業者.

    這個中年玩家對毒食婆婆拱禮，說：“一切已安置妥當，穀主既然不打算替良人做法事，那麽，明日午時就是一個吉時，還請準備好.”

    毒食婆婆還禮：“麻煩大師了.”

    “既然這裏已無我事，也就告辭了.”

    “水兒，送先生出穀吧.”

    看著洛水送走了大師，頓了頓，毒食婆婆又道：“騎士、果子，你們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午時再來.”

    “嗯.”騎士應了一聲，拉著不明所以的淩路便離去，一邊解釋道：“那個人叫梅蘇，職業是風水師，聽說他現實中也是個風水堪輿大師.本來師傅是不信的，但後來說覺得穀中靈氣太淡，所以聘請了他來改水換脈.風水師是個半隱藏的職業，他有個技能，說是可以把什麽靈氣地脈引來，讓荒地也充滿生命力，不過還別說，他搗弄了一翻，穀中的植物的確是多起來了，除了師傅種植的花草外，居然連雜草都長出來了.你都不知道他收多貴，足足三百兩呢，折合是千多元了.”

    “然後呢？”

    “然後，我們先下線吧.”

    淩路回頭望了望神情平靜無波的毒食婆婆，默然，身影也慢慢消失在空氣.

    ******************************

    等人都走光了，毒食婆婆才問齊庶等人：“任務完成了？”

    星下之雪微微一笑，說：“穀中的建設已大致完成，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提出.”

    洛水送走了風水師，這時也回來了，毒食婆婆用眼神詢問她，洛水恭敬的答道：“基本都完成了，黑泥也運到，現在隻差五色泥和紅壤.”

    星下之雪沉吟一下：“嗯，好的，我稍後便派人去找這兩種土壤.”

    毒食婆婆：“那麽……按照約定，你們可以找三位達到30級沒有晉職的藥師，來此處找我徒兒領取任務，成功者便可以轉職毒醫.”

    一直漫不經心聽著的禾苗，這時忽然把他身旁生著悶氣“會魔法的貓”推出來，問道：“穀主，我這位朋友也有意成為毒醫，請問可以一並替她轉職嗎？”

    毒食婆婆淡淡的一瞥女藥師，說：“37級，卻是不可以了.”

    禾苗卻頗有深意的一笑：“但她會華佗仙師止血法.”

    聽此言，毒食婆婆驟然睜眼，如刀般的淩厲眼神直射向會魔法的貓，嚇得這個小女孩慌忙捉住哥哥的衣角不放.

    好一會兒，毒食婆婆才歎息一聲道：“罷了，看在華佗仙師止血法的份上，我可以給個機會給她，但她需要完成一個任務，成功了，可作我門下第三位親傳弟子.”

    就在毒食婆婆說完這句話後，與此同時，係統發出了全服公告

    “****幫派完成門派任務，至此，日暮穀對所有玩家開放，有誌成為藥師分支職業毒醫的玩家……”

    齊庶等人相視一笑，顯然是在預料之中.

    毒食婆婆也不看他們，繼續問道：“真君墓的進展如何？”

    “海棠.”齊庶對女道士揚揚眉，示意她說.

    叫“海棠”的女道士走上前，並遞過一個玉瓶：“陵墓一層已通過，二層有一片毒瘴，我們過不去，這是收集的樣本，請妳過目.”

    “連避毒珠都不行？”

    毒食婆婆皺眉道，她打開玉瓶，隻見一股腥臭之氣立即從玉瓶中散發出來，幾乎是瞬間，場上眾人的頭頂立即冒出一個個紅色的傷害數字.

    “七蟲七花香……居然是這毒，也難怪你們過不去去.”毒食婆婆歎了歎氣：“恐怕裏麵已孕育出一隻毒獸，以你們目前的程度……也罷，此事就先一邊.首層的符妖，可有掉出一卷冊子？”

    禾苗和海棠對望一眼，顯然是沒想到毒食婆婆連這個都知道……

    *******************************

    淩路下線之後，伸伸懶腰，卻忽然覺得渾身酸軟無力.他呈大字型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不在焉.

    胸口仿佛堵住什麽似的，煩躁氣悶，想要發泄，又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啊！！！！好鬱悶啊！！！”

    猜得不錯的話，再次上線，大概便是李大夫的葬禮.

    要說真的對這個npc感情很深很深，那絕對是騙人.

    出於什麽初衷去完成他交代的事呢？或許是因為，他真的很像爺爺……

    淩路在床上滾了幾滾，忽然又頓住.他怔怔的望著書桌上的那張照片.

    兩個80多歲的老人家、兩個小孩子.

    看著那對笑得慈祥而寵溺的老夫婦，淩路忽然生出一股衝動，他拿過手機飛快地翻出電話薄找到“露”這個字，隨即點進輸入信息的頁麵.

    嗯……好久沒有去掃墓了……

    寫完後，手指移到綠色的發送鍵上，卻忽然頓住，按不下去.

    好一陣子，他又隨手將手機扔開，鑽進床單中，抬頭望著天花板，發呆.

    恍恍惚惚間，好似回到記憶中的小時候……

    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