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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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點半的客車,唐婉走了。
張東明本來想去車站送的,不過唐婉說箱子不沉不用送,於是就自己走了。
確實,唐婉的箱子一點都不沉,裏麵就幾件日常穿的衣服褲子。
她幾乎什麽都沒帶走,隻是把所有東西都好好收拾起來了,可能是不要了,也可能是以後再回來拿吧,張東明不清楚,也沒問。
總之,沒什麽特別的話,也沒什麽額外的交代,離別就這麽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很平常,很平淡,就像倆人這些日子一起度過的時光一樣。
這一天,張東明大門也沒出。
杏樹下的涼椅上,他從早上一直坐到了傍晚。
夕陽斜照,跟往常一樣,小院中的花花草草依舊那麽美,隻是今天的小院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很不適應,很不習慣。
張東明拿出手機,終於發了條毫無營養的短信:【到家了吧】
很快,收到了回信:【真及時...】
【白天去釣魚忘帶手機了】
【你幹啥呢?】
【打球呢】
【你打球不是從來不帶手機麽?】
【好了啊,輪我上場了】
張東明放下手機,慢慢閉上眼睛,清涼的風吹過,吹起了本就有些紛亂的思緒。
夜深了,星光璀璨,就跟昨夜的星空一樣。
夜很深了,張東明起身回了屋子,趟在炕上,很久,才進入了夢鄉。
夢裏,張東明又回到了曾經。
一開始的場景,是在家裏那張舒適柔軟的大床上,和美麗的她雲雨纏綿著……
隨後場景來到了醫院,他神情憔悴地躺在病床上,美麗的她在一旁悉心照顧著……
後來,場景又回到了家裏那張柔軟的大床上,隻是床上的人……
再後來……
最後……
冗長的夢,曆曆的往事。
重生之後,張東明一直不願意去想曾經的那些事,事實上他也已經看開了,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會做這樣夢。
都說夢是人的潛意識,或許他還沒有真的看開吧,否則夢裏他的心為何仍舊會那麽疼。
可凡事都有兩麵,這樣的夢或許恰恰說明他真的不在乎了,預示著他對感情的破而後立,至少張東明更願意這樣理解,也相信事實就是這樣。
……
……
蘑菇不收了,張東明每天基本一早就去後山釣魚,經常一釣就是大半天,然後回來呆會兒,吃了飯,傍晚涼快了去學校打會球。
其實生活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少了一個人感覺無聊了很多,“過一段就好了吧。”張東明這樣想著。
天陰沉沉的,隨時可能要下雨的樣子,吃了早飯張東明也沒去釣魚,在房後的大柳樹下看老王頭兒和老李頭兒下象棋。
這倆老頭兒都七十來歲的人了,鄰居住了一輩子好的不行,可一下上象棋就嘰嘰歪歪、急頭白臉的,較真的勁兒跟小孩兒一樣,看得張東明在一邊不時嗬嗬笑著。
不知不覺到中午了,雨沒下,天也放晴了,張東明回去吃了口飯,澆了下唐婉的那些花,之後就靠在杏樹下的涼椅上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張東明回屋拿出了之前唐婉讓他看的那本餘秋雨的《山居筆記》,之前看不下去也不願意看,現在的話也未必就好了多少,就當打法時間了。
晚上,燜了點飯,炒了個洋柿子炒雞蛋,張東明吃完也沒去學校打球,看電視一直看到快點十點了,衝了個澡就去睡覺了。
一天一天,日子就這樣過著。
再有一周學生就開學了,學校的老師們則已經開始上班了。
說是提前備課,其實沒一個老師是這樣的,大家基本都是在辦公室嘮嗑扯蛋,其中,唐婉調去縣一高和張東明接班初三五班自然也是一個話題。
因為唐婉一直很低調,學校老師們也不知道她是縣教育局局長的女兒,所以對她能調去縣重點一高中還是很意外的。於是這些好八卦的人就樂此不疲地跟張東明打聽唐婉的背景,張東明自然不會說什麽。
然後關於唐婉這一年來的工作表現,這些老師也都是給予了肯定,尤其教學水平方麵都給了比較高的評價,當然這些是當著張東明的麵,背地裏說什麽就沒人不知道了。
至於張東明接替唐婉當班主任這個事,老師們倒是沒怎麽多說,而且也沒什麽情緒。
其實想想也正常。
唐婉調走了,接班的班主任肯定首先從教五班的科任老師裏麵選,而教五班的這些科任老師都上點歲數了,都是老油條了,在北山鄉中學這種教學環境下,反正都是掙那點工資,也指望不上有什麽發展,沒誰願意中途接班主任這個費力不討好的活。
這也是張東明能接班唐婉的前提,否則即便是鞏立國有這個想法,以張東明的學曆和工作經驗,也是絕對當不上這個班主任的。
晚飯,鞏立國家。
仨人慢慢吃著,鞏立國跟每天一樣,依然是二兩小酒。
“叔,要我說這酒能戒就戒了,有啥喝的,對身體也不好。”張東明邊吃邊說。
“嗬嗬,酒這東西,不樂意喝的人還真不明白其中的樂趣,啊……”說著,鞏立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一臉的享受。
“讓你叔戒酒比不讓他吃飯還難。”孫淑芬笑著,給張東明盛了晚飯:“這些日子都瘦了,多吃點。”
張東明笑著點頭,心裏卻很是無奈。
重生以來,他最想改變的就是鞏立國的命運,不想看到一年多以後鞏立國再次因為腦出血突然去世,他也一直在旁敲側擊地勸鞏立國戒酒,可一點效果也沒有,這讓他既無奈又無力。
吃完飯,孫淑芬在屋裏刷碗,張東明和鞏立國在院子裏閑嘮。
“咋樣,做好準備了麽。”鞏立國問。
“做沒做好準備不都這樣了。”張東明隨口說。
鞏立國樂嗬嗬道:“要不是小婉,我還真沒想讓你當這個班主任。”
張東明好奇道:“她咋說的?”
“小婉這孩子啊……”鞏立國無奈一笑:“要是我不同意你接班她就不回去,你說我有招麽。”
張東明笑了笑,也沒看出有多少意外。
“不管咋說,既然當了班主任還得認真點,不能太糊弄。”鞏立國提醒道。
“知道。”張東明說。
鞏立國點了點頭也沒多說,東明這孩子懂事,也有自己的想法,有些東西他也不用說的太明白。
隨便嘮著,孫淑芬拿著手機出來。
“東明,菲菲要跟你嘮會兒。”孫淑芬把手機遞過來。
孫淑芬口中的菲菲就是她和鞏立國的女兒,鞏菲。
張東明和鞏菲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鞏菲比他小一歲,不過上學比他早一年,學習也比他好很多,高考考上了東北大學,今年也是剛畢業。
重生之後,鞏菲還沒回來過,張東明這也是第一次跟她通電話,回想曾經的種種,心中感慨之餘,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接過手機半天隻說了句:“菲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