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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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

    昨晚睡得早,倆人六點多醒了。

    王強那散白後勁還真是挺大,張東明醒了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揉著腦門,“這酒喝的。”

    唐婉腦袋也稍微有點沉,估計是第一次喝白酒的事,“斷片了吧都?”

    “是麽?”

    “昨天咋回來的知道麽?”

    張東明打著哈欠,“有點印象,我記著你還幫白潔鎖大門來著。”

    唐婉笑道,“回來之後呢?”

    張東明想了想一點不記著了,甚至昨晚倆人咋到家的他都一點沒印象,“回來咋了?”

    “回來就變成豬了。”唐婉樂著,“以後少喝這麽多酒。”

    張東明嗯了聲,喝醉這事本身其實還好,可對他這樣一個重生的人來說太危險了。

    他家唐老師這邊還好,就算他真胡說了啥也沒啥事,可麵對別人就不行了,“昨晚後來,我跟王強和白潔說啥了麽?”

    “啥說啥了?”唐婉起來穿衣服,“沒說啥呀,就是在那嘚嘚嘚扯沒用的。”

    張東明點點頭,這也鬆了口氣。

    唐婉回身說,“不過白潔說了句挺奇怪的話,說王強對不起她。”

    “啥意思?”張東明伸了個懶腰,“對不起她啥?”

    “不知道。”唐婉探身夠過來裙子,“莫名其妙地冒出來這麽一句就沒下文了,說完她就自個在那吃菜喝酒。”

    張東明也不知道咋回事,“兩口子過日子哪沒點事,估計就喝多了嘮叨呢。”

    唐婉點頭也沒在意這事,拉開窗簾,“陰天呀,看著得下雨。”

    “嗨,拉上,自己穿好了,我這還……”

    “還啥,趕緊起來。”

    唐婉把褲衩給他撇過去,樂著下炕了。

    倆人燜了點飯,把昨個切好的瓜片和土豆絲炒了。

    吃完飯,張東明去耳房把那個破躺椅搬到了老杏樹下邊,放一年了厚厚的一層塵土,他拿濕的幹的抹布擦了五六遍才擦出來。

    小院裏,他躺杏樹下邊悠哉叼著小煙,哼著小曲,唐老師在園子裏仔細收拾她那些花。

    八點多了,唐婉給雷校長打了電話,把王強的事說了。

    其實來之前唐婉就已經跟她雷叔打過招呼了,這時是正式說一下。

    她雷叔那邊沒說啥,就說知道了,這就夠了,基本就妥了,消息估計很快就會下來了。

    隨後給王強打電話說了下,當然妥不妥的沒說。

    十一點多,下起了雨。

    窗外雨聲綿綿,張東明趴炕上看電視,唐老師靠炕頭看一本張愛玲的書。

    唐老師不知道看到啥內容了,自個在那點了點頭,“嗨,考考你。”

    張東明心說又來了,這丫頭看書看到啥稍微有點意思的內容了,經常有事沒事的考他一下,都是些看似有點道理其實毫無營養的東西,積極配合道,“來吧。”

    唐老師又看了下書裏的話,問,“你說,太劇烈的快樂和太劇烈的悲哀有啥共同點?”

    張東明撓頭,果然毫無營養,想了想,“共同點……都需要遠離人群。”

    “不是吧。”唐老師一陣無力,這家夥連這個也能答上,“你聽過張愛玲這句話?”

    張東明笑道,“這叫生活經驗和人生閱曆,小丫頭懂啥。”

    唐老師撇嘴,繼續看書,張東明樂嗬嗬看電視。

    外麵雨不大,不過淅淅瀝瀝一直在下。

    午飯不太餓也沒做,倆人在炕上趴著趴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三點多醒了,四點多雨過天晴了。

    幹淨的天空清澈蔚藍,老杏樹和園子裏的花散發著碧綠的嬌豔,深呼吸一口,神清氣爽。

    李三家的老母雞似乎也喜歡這樣雨後的氣息,一直咯咯咯,咯咯咯的叫著。

    “晚飯別去嬸家吃了,把雞脖和那兩塊豆腐吃了吧,不吃該壞了。”唐老師從屋裏出來。

    “行,豆腐別燉了,拌著吃吧。”張東明站園子牆頭上呼吸新鮮空氣呢。

    “沒醬呀。”

    “不有醬油麽,一樣。”

    “那一會兒你拌吧,你先給嬸打個電話說一聲……”

    唐老師回屋做飯去了,張東明給孫淑芬打了個電話,想了想,給二林打了電話。

    二林那邊知道是他很熱情,他問盧野在家呢麽,二林說在。

    張東明說晚上沒啥事的話,他過去坐會兒,二林說好,然後直接叫他晚上去那吃,張東明說家裏飯都做上了。

    二林油坊夏天一般都六點左右關門,倆人吃完飯也沒急著過去,去南邊小河套溜達了一圈,回來待了會兒,七點多出門了。

    他們家在鄉上大南頭,二林家在大北頭,還挺遠的,倆人悠悠達達二十來分鍾才到。

    二林在北山鄉八麵玲瓏黑白通吃,油坊生意自然也很好,是北山鄉的“兩大首富”之一,不過家裏房子不是太好,三間平房從外邊看著還沒鞏立國家好呢。

    “哈哈,張老師!”

    倆人一進院,二林笑容滿麵地從屋裏出來,看著唐婉反應了下,“這是……唐老師!”

    二林見著倆人很熱情,一眼也大概猜出了倆人的關係。

    盧野緊跟著從屋裏出來,笑嗬嗬的也沒看不來因為被學校開除的事影響心情啥的,“張老師,唐老師。”

    倆人笑著點頭,二林哈哈道,“來,趕緊進屋,這可老久沒見了,張老師我這又兩年沒看著了,比那時候胖了點,唐老師的話,這得有三年多了……”

    調到縣裏之後,雖然經常回來,但兩家離的遠,倆人也不去油坊,二林平時也那麽忙,雙方一直都沒見著過,不過也都沒啥變化。

    二林家房子從外麵看著不咋地,但屋裏家居啥的在北山鄉來說很好,彩電冰箱音響vcd啥的都有,不過家裏挺亂的,也是,二林和他媳婦倆人平時那麽忙,哪有時間收拾家裏。

    二林媳婦沒在家,盧野給倆人沏茶水

    二林說特地說,“給張老師和唐老師沏那個鐵觀音,最好的那個,綠盒的,最裏邊呢。”

    盧野無語道,“還用你說。”

    “特麽這小子。”二林跟倆人嘿嘿了句,去抽屜裏拿了盒中華。

    二林記著張東明是不抽煙的,不過那時候每次見著他也都會給遞煙,這兩年沒見著了就更是了,然後張東明抽了,他也很自然地沒說啥,就像他知道張東明本來就抽煙一樣。

    二林之所以一直對張東明這麽熱情,一是因為盧野學習的事。

    更主要的,是通過盧野那次失手打破了張東明的腦袋、打二東子那次、還有倒賣磚廠這三件事以及平時接觸的那些細節,讓二林對張東明高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不一般。

    從這點來說,二林對張東明的態度跟當初的二黑子是有些類似的。

    很正常,像二林二黑子這種在社會上混這麽多年又混出點模樣的,都精著呢也油著呢。

    然後這兩個人有個共同點,對看得上眼的人都相對樸實,起碼對張東明是這樣的。

    二黑子就不說了,

    二林的話,就像當初張東明賣磚廠的時候,是二林在鄉政府那邊幫忙說了話,張東明磚廠才能賣的那麽順利。

    還有當初張東明和高小雅相親的事,也是二林跟高副鎮長誇讚了一番張東明,高副鄉長才主動去找的孫淑芬說把女兒給張東明介紹介紹。

    這兩件事二林都沒和張東明說過,如果不是高小雅無意提到,張東明根本就不知道。

    當然這隻是兩件小事,可越小的事,越能看出一個人。

    這當然也不是說二林人有多好,更不是說他愚鈍,這才是真智慧。

    社會上,當你想要去和他人做一件與“交換”無關、起碼暫時無關的事的時候,目的與行為是要分開的,把目的和行為以最直接的方式關聯到一起,那是最低級的。

    就像張東明今天過來,他一是來關心下盧野被開除之後的情況,二是想見見二林。

    他無緣無故當然不會想著見二林,他的目的是,如果他為了保護北山鄉的自然環境不被破壞而自己出資發展和建設北山鄉的話,他需要二林這個人。

    當然這個事他還沒決定到底做不做,甚至不做可能更大,但這並不影響他現在的行為。

    “啊?盧野轉市裏去了?”唐婉有點意外。

    “嗯,市十二中。”盧野一臉無所謂,被開除根本就沒當個事。

    二林抽了口煙,忍不住罵道,“這王八犢子在學校打那個架,二高和三高都不敢要,沒招了,轉市裏了。”

    說完,二林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倆,一臉恨鐵不成鋼道,““我這小子在學校沒少給張老師和唐老師添麻煩,尤其是張老師,一直沒少操心,可這王八犢子特麽太不給長臉了。”

    張東明笑了笑,正要說話,手機響了。

    掏出來看了下,二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