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等不到天亮,美夢就醒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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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他是霸道傲氣的,在男女情事上永遠是他占據主動權,然而這一次,被動的那個人竟然成了他。他不習慣,卻又情不自禁地沉淪。
(1)
莫錦年收到程然的結婚請柬時,委實恍惚了好一陣。
設計精致典雅的大紅色請柬上貼著準新人的婚紗照,新郎俊朗,新娘端莊,兩人相偎在一起,笑得很甜。
可是,這燦爛的笑容卻看得莫錦年極為苦澀。
是啊,想必沒有誰會在收到前男友的結婚請柬時還能笑得出來。尤其這個男人才剛剛和她分手兩個月。
前腳剛走出一段感情,後腳就步入婚姻殿堂,不得不說,程然還真是一個追求效率的人。
就在莫錦年看著請柬憶苦思甜、感慨萬千的時候,同事王沁湊了過來,眼尖地瞥到了請柬上的照片,頓時驚呼:“這女的不是‘路誠’集團老總的掌上明珠杜琳娜嗎?她不總是和男明星傳出花邊新聞嗎,怎麽這麽快就收心決定嫁作他人婦了?”
莫錦年並不怎麽關注娛樂新聞,自然不知杜琳娜是何許人物,但是她還是知道赫赫有名的“路誠”集團的,A城頗有名氣的富商就是該集團的董事長杜德慶。
她不禁冷笑出聲。她沒想到八點檔狗血劇情居然活生生地在自己身上上演了。當初是誰深情款款地說“我現在還給不起你幸福,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等我再奮鬥兩年,我就娶你”,她傻傻地信以為真,誰知道轉眼他就迎娶別人。原來所謂的奮鬥不過是幌子,事實上他已經另結新歡。最關鍵的是,這個新歡實在比她更適合做結婚對象。娶了杜琳娜,他最起碼要少奮鬥十年,甚至都不用奮鬥了。
王沁不解地問:“你笑什麽?”
花心女子情海沉浮多年,終於遇見了她的愛情終結者,兩人即將展開幸福的婚姻生活,難道這不是一件可喜可賀、值得開心的事情嗎?”莫錦年輕揚唇角,可是這笑容卻顯得那麽勉強。
王沁沒注意到她的表情,隻被她的話逗樂了:“哎喲,錦年,你這可是典型的‘知音體’。”隨即又瞥一眼請柬上的照片,嘖嘖說道:“也難怪杜琳娜‘浪女回頭’,這新郎的長相絲毫不比明星遜色啊,要鼻子有鼻子,要眼睛有眼睛,要嘴巴有嘴巴的。”
莫錦年白了王沁一眼:“拜托小姐,隻要是個健康的人,都是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的。”
嘿嘿,我不會形容啦,總之他是個帥哥就是了。可惜啊,這世間又少了一個優質男人了,唉,到底誰會來解救我們,讓我們脫離‘剩女’的隊伍呢?”王沁仰天長歎。
莫錦年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莫錦年和程然的愛情談得很低調,程然也從來都沒有去單位接過她,所以除了她的閨蜜趙欣怡,很少有人知道她有個帥氣的男友。連坐在工位旁邊的同事王沁都不知道她曾談過戀愛,還以為她和自己一樣,也是單身一族。
下班之後,莫錦年打電話約趙欣怡去兩人常去的餐廳吃飯,並聲稱這頓飯由她來請。趙欣怡知道莫錦年善於勤儉持家,一般兩人用餐都是AA製,這次主動請客一定有貓膩,便笑問:“你升職了還是加薪了?”
都不是。”莫錦年回答。
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別人來說是好事,對我來說……”莫錦年想了想繼續說:“或許也是好事,最起碼不再讓自己對他有期待了。”
你就別賣關子了,老實交代吧,什麽好事?”趙欣怡憋不住了。
莫錦年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用平靜的口吻說:“他要結婚了。”
哪個他?”
還會有誰?那個人唄。”莫錦年都懶得提程然的名字了。以前兩人相愛的時候,她最喜歡叫他的名字,可是現在她提都不想提他的名字。
名字本來隻是個代號,甚至,這世上有很多同名同姓的人,可是,在錦年眼裏,程然就是獨一無二的,程然也曾經是這世上最動聽的名字。
莫錦年原本還在猶豫究竟要不要去參加程然的婚禮,趙欣怡卻極力慫恿她去:“有句話怎麽說來的,‘你已經錯過了我,請不要錯過我的婚禮’。你不但要去,而且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去,讓程然知道,錯過你是他的損失,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另外,你一定要笑得很開心,笑得比新娘還要開心,讓程然明白,沒有他,你依然很快樂。所以,這次你一定要去。”
莫錦年覺得趙欣怡說得有幾分道理,便拿定主意,決定去參加程然的婚禮。
趙欣怡主動請纓擔當莫錦年的造型師,陪她逛街為她添置了新的行頭。盡管這次購物花費不少,但莫錦年為了挫挫程然的銳氣,還是覺得值得的。她可不能落魄地出現在前男友的婚禮上,她一定要以前所未有的光鮮亮麗的姿態出現在那裏。就算在經濟上她永遠無法和杜琳娜相提並論,至少她要在姿色和氣勢上壓倒杜琳娜。
程然和杜琳娜的婚禮在本市一家極富盛名的五星級酒店舉行。婚禮上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隻是,除了新郎,滿目皆是莫錦年不熟悉的人。
伴隨著結婚進行曲,新郎和新娘款款入場,自紅毯一端走向那一端。
莫錦年曾無數次想象過她和程然的婚禮,在教堂裏舉行還是在露天廣場舉行,是中式的還是西式的?可是,她怎麽都沒想到,她並非程然婚禮的女主角,她隻是旁觀者。
在她有些觸景傷情的同時,新郎新娘已經來到了布置得喜慶華麗的舞台上。一身黑色西裝的程然和一襲白色婚紗的杜琳娜麵帶笑意地站在一起,向來賓致意。男的俊,女的靚;男的有才,女的有財,真正是天作之合、相得益彰。
忽然,一道目光直直地射過來,將將落在了莫錦年臉上。很顯然,她也感受到這道目光的注視。這道灼熱的目光來自舞台上的新郎程然。
莫錦年毫不畏懼地回望過去,努力扯開嘴角,綻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
隻是,那道目光隻是短暫地停留了片刻,便又落在了一旁的新娘身上。
不知怎麽的,一股莫名的憂傷瞬間攫住了莫錦年,她笑著笑著,眼睛竟有點濕潤。不行,她一定不能在他麵前哭,她是要來挫他的銳氣,而不是來助長他的氣勢的,她怎麽能這麽快就甘拜下風呢?
可是再怎麽努力,眼角的濕意卻越來越濃。還沒到新郎新娘互相宣讀誓詞的感人環節,就算感動得想哭,也不該是這個時候。
她轉過身,快步走出婚禮現場,徑直往洗手間走去。
偌大的五星級酒店,隔音效果出奇的好,離了喧囂熱鬧的婚禮大廳,過道上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安靜得有些過分。
走到洗手間,莫錦年的眼淚終究沒能忍住,洶湧而出。先前即便是程然提出分手,她也沒掉一滴眼淚。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是當她親眼目睹曾經最深愛的男人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走向紅毯時,百種滋味瞬間湧上心頭,不甘、氣憤、失落、鬱悶……
她不想讓程然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於是強忍住內心種種不好的情緒,隻哭了一會兒,便擦幹眼淚,對著鏡子補了妝,捋了捋額前的發,然後邁步走了出去。
可是,她剛走出去不久,就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身形高大的男人撞了一下,她一不留神,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好在那個罪魁禍首及時伸手摟住了她。
溫暖有力的手臂,隱約傳來的薄荷香氣混雜著成熟男人的氣息。莫錦年這才察覺到她被一個陌生男人以一種極為曖昧的姿勢摟在胸前,男人溫熱的手掌透過薄薄的衣衫熨帖著她的腰間,她頓時忙不迭地推開他。
莫錦年正打算舉步向前時,男人叫住她:“這位小姐,剛剛要不是我,你可能會跟地麵親密接觸,你不應該跟我說聲謝謝嗎?”
什麽?莫錦年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剛才突然疾步走來撞倒她的人明明是他,應該興師問罪的人是她,現在怎麽他反倒成了有理的那個人?
她抬眼看向這個蠻不講理的男人。老實說,這個男人有著一副好皮囊,看起來英俊非凡,氣度不俗,長相絲毫不比程然遜色。程然濃眉大眼,是那種陽光燦爛的鄰家大男孩形象,而眼前這個男人則有著一雙奪人心魄的深邃狹長的桃花眼,仿佛是那種天生能招桃花的男人。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令這個笑容看起來有幾分邪氣。
這位先生,剛才是我在正常地走路,突然衝過來差點把我撞倒的那個人是你。你嚇了我一跳,我不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就罷了,你還要我感謝你?你講點道理好不好!”莫錦年本來心情就不好,又碰上“無賴”,所以口氣也好不到哪裏去。
男人突然低下頭,湊近莫錦年的臉,她措手不及,後退一步,慌張地問:“你幹嗎?”
你剛才哭了?”男人凝視著她的臉,撇撇嘴道。
被旁人輕易看出端倪,莫錦年頓時心下一凜。
程然邀請她來參加他婚禮的初衷應該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吧?待會兒要是被程然看出她哭過的痕跡豈不是會遂了他的心意?她可不能讓他得逞!
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忍不住輕咬下嘴唇,她這個細微的小動作被對麵的英俊男人盡收眼底。他微微揚眉,輕描淡寫地說:“其實看不出來,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這下莫錦年不禁怒了,一張精致的小臉憋得通紅:“玩笑?你們男人就是喜歡把玩弄女人當做玩笑!一點都不負責任!看女人出糗是你們男人的專利嗎?玩弄女人你們會很有成就感嗎?”
男人並不覺得方才他說的話有多過分,顯然未料到她會如此生氣。
這位小姐,我以前沒得罪過你吧?最起碼,你沒有進入我的女友花名冊吧?”男人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麵前的女子。她穿一身藕荷色的連衣裙,長發披肩,美麗動人的臉上因為惱怒泛出一抹胭脂紅,和藕荷色裙子渾然天成,仿若夏日盛開的一朵蓮花。
莫錦年“切”了一聲:“知道你們男人喜歡炫耀自己女人多,並以此為榮。”說到這裏,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闖進她的大腦,她抬起晶亮烏黑的眼眸,看向他:“你不介意你的女友花名冊裏多一個名字吧?”
怎麽?你打算入圍?”男人玩味地笑了笑。
隻是暫時的,今天你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因為有求於人,莫錦年的語氣早已不複先前的盛氣淩人,而是有點哀求的口吻。
男人不做聲,似在沉思。
一兩個小時就可以,隻要你陪我去參加一場婚禮。”莫錦年補充說道。
哦?婚禮?不會是杜琳娜的婚禮吧?”男人微一挑眉。
莫錦年鄭重地點頭:“嗯。你怎麽知道?”
我剛好要去參加這場婚禮,所以,你剛才提出的建議,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吧。”男人說著伸出右手很自然地牽起莫錦年的手。
莫錦年忍不住腹誹:切,答應得好像很勉強的樣子,這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既不耽誤時間,還能在風流史上添上新的一筆記錄。
不過對莫錦年而言,也沒什麽損失,不費吹灰之力就請來了一個一身名牌的大帥哥充當現任男友,怎麽著也足以長自己的士氣,滅程然的威風吧?
(2)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身旁男人的緣故,她這次一進婚禮現場,就感覺到不少目光投射到她身上。她有些不習慣被眾人關注,垂下眼眸,努力忽視掉那些目光。
男人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略略傾身,湊近她的耳畔:“放輕鬆。我可不想我的女伴丟人現眼。”
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拂過,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霎時傳遍全身,她驚訝於自己的身體竟然如此敏感。
男人已經牽著她的手穿過人群來到舞台正前方,婚禮已經進行到新郎新娘互換戒指的環節。
明亮的燈光,璀璨的鑽戒,潔白的婚紗,歡呼的人們,眼前的場景莫錦年也曾幻想過。不過,幻想終究是幻想,不會實現了。莫錦年心裏又開始湧起一陣酸澀。
新郎新娘交換完戒指,開始深情地擁吻對方。
看著程然低頭親吻杜琳娜的畫麵,莫錦年心中的酸澀愈加濃烈,好不容易抑製下去的淚水此刻就要奪眶而出。
就在她愣怔地看著舞台上的程然時,身旁的男人突然俯下身來,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他的吻技高超嫻熟,靈巧的舌頭輕易就撬開她的唇,在她口中風雲湧動。她被吻得措手不及,淚水瞬間滑落。
他看到她翩長的眼睫被淚水打濕,紅潤的臉頰上掛了一滴淚水,輕輕為她舔去那滴淚水,然後附在她耳邊悄聲說:“接個吻有必要哭嗎?做我的女友,我接吻的權利總該有吧?”
事實上,這個吻隻是流淚的導火索,她真正哭的原因是程然。
莫錦年沒有回答,隻是推開他,側開身子,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他微微蹙眉:“新郎不會是你的前男友吧?你請我當男友不過是陪你演戲,隻是為了氣氣他?”
心事被他一語揭穿,莫錦年的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她抿了抿嘴唇,說道:“現在你反悔還來得及。”
我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從來都不反悔。”他鄭重其事地說。
這場婚禮是西式的,相對比較自由,不用拘束地坐在某張桌子前,可以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
莫錦年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用吃東西來緩解痛苦,此刻她正在一個並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邊喝酒邊吃點心。那位“臨時男友”此時正和杜家人在一起舉杯慶賀,看上去和杜家的人很熟。
他好像有什麽來頭,之前不時有人走過來跟他敬酒。她聽見別人喚他“明晟”,她的第一反應是“名勝古跡”,然後想起他口中的“女友花名冊”,不禁笑了,這名字果然很適合他,那些女友不妨在和他交往後,在花名冊上寫下“某某到此一遊”。
笑什麽?”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低沉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
沒什麽。”莫錦年嘴上這麽說,可是心裏仍舊想笑。
其實你笑起來更好看。”男人在她身旁坐下。
是嗎?可惜某人不懂得欣賞。”她說的某人正是程然。
俗話說得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何必為已經成為過去式的人傷神呢?”
莫錦年搖搖頭:“我沒法像你們男人那麽灑脫。”
明晟挑了挑眉:“以後能不能不要對我說‘你們男人’這種話?我跟一般男人還是不一樣的。”
以後?沒有以後了,這場婚禮結束之後,他和她會成為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莫錦年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拿起酒瓶把自己的杯子倒滿,仰頭大口大口地喝下去。辛辣的酒精讓她的喉嚨和胃都不太好受,可是她還是控製不住地想喝,想要體會到所謂“一醉解千愁”的滋味。
明晟看著錦年的表情,突然一陣心疼,伸出手臂,輕輕攬她入懷:“別喝了,喝酒對身體不好,適可而止吧。”
由於喝了不少酒,莫錦年的意識已經開始有點混沌了,而且身體也變得乏力,所以也沒有抗拒這個男人的擁抱。她的頭靠在男人結實溫暖的胸膛,低聲呢喃:“騙子,男人都是騙子。”
如果早知道喝醉酒會讓自己盡失淑女風度,顯得狼狽不堪,莫錦年是斷然不會放縱自己喝太多酒的。
婚禮結束的時候,莫錦年已經靠在男人的胸前睡著了,甚至男人低聲喚她,讓她醒醒時,她都沒什麽感覺,隻是一味地說:“別吵。”
最後,她是被他攔腰抱上車的。
車子行駛的過程中,她一路昏睡。
明晟轉過身,看一眼她恬靜的睡顏,略微揚起薄唇,伸手拿過毛巾被替她蓋上。
喂,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他問。
她沒有回應。其實她能隱約聽見他在說話,但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加上眼皮沉重得根本睜不開,所以無法回答。
明晟隻好將她帶到他的單身公寓。剛一進屋,開了燈,她就醒了,隻是意識仍然混沌。
她微微眯眼看著周遭陌生的環境,皺眉道:“這是哪裏?”
我家。”明晟一邊回答,一邊將她扶到沙發上。
不,我要回家。”莫錦年起身欲走,孰料身體壓根不聽她使喚,剛站起來,還沒走幾步,身體就軟了下來,如果不是明晟及時將她扶住,她估計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