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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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栗梓懟上了李珍瑪,聽說是為了班上的唐緹。據栗梓說,唐緹在衛生間的時候,李珍瑪讓人往她的隔間裏澆了一盆水,把唐緹整個人都淋濕了。栗梓打抱不平的勁頭又上來了,從衛生間直接衝回高一(六)班的教室,指著李珍瑪喊:“那盆水是不是你讓人倒的?你太過分了!”

    關你什麽事啊?你是唐緹什麽人啊?”李珍瑪翻了個白眼,繼續對著鏡子補妝。

    她不是我什麽人,我就是看不慣你欺負人!”

    看不慣,你咬我啊!你看不慣我,我還看不慣她呢!咋地?”李珍瑪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她一向是高一(六)班女生的頭兒,可不怕栗梓。

    鄔童用肩膀偷偷撞了撞班小鬆:“哎,你的女朋友被人懟哎,你不去保護一下?”

    不要。”班小鬆害怕地縮縮腦袋,“聽到女人吵架我就頭大。她們反正就是喊一喊,頂多揪揪頭發,出不了什麽大事。”

    鄔童興致勃勃地支著下巴觀戰:“還真是物以類聚啊,栗梓這脾氣,和你一模一樣的。”

    前排的尹柯回過頭來,低聲說:“據我觀察,栗梓這可不是亂管閑事,以李珍瑪為首的一夥人欺負唐緹,情況確實挺嚴重的。”

    又到了下課時分,班小鬆、鄔童和尹柯聊著天經過飲水機,正好看見李珍瑪和幾個女生插隊站到了唐緹的前麵。被插隊的唐緹隻是無言地後退了幾步,直到李珍瑪一行人打光了全部熱水,飲水機開始“轟隆隆”地重新燒水,李珍瑪毫無愧疚地白了唐緹一眼後離開,唐緹仍然垂著頭,一言不發。

    班小鬆情不自禁地大聲說:“這不是欺負人嘛!”

    唐緹聽到聲音,看見了他們,連熱水也不打了,匆忙向教室跑去,鄔童皺著眉,看著她怯懦的背影。

    班小鬆看著鄔童的表情,會心地問:“鄔童,你是不是想起當初的薛鐵了?”薛鐵也是他們班的,以前是個陰鬱的男生,因為經常遭受同學們的排擠、欺負,還曾經導演過一出報複性恐怖事件,自從加入了小熊隊之後才漸漸陽光起來。

    鄔童點了點頭。

    尹柯猶豫著說:“我聽說了一些關於唐緹的事情,好像女生們認為她有……精神病。”

    什麽?”班小鬆驚呼,“這麽嚴重?!”

    鄔童不滿地說:“如果這是誰為了詆毀唐緹造的謠,就太過分了!”

    班小鬆一個急轉身:“去問問焦耳不就知道了。”焦耳的外號是“萬事通”。

    鄔童看著班小鬆的背影,撇了撇嘴說:“不是說不管嗎?嘴上說不管,身體倒很誠實嘛。”他的話換來了尹柯的抿嘴一笑。

    據焦耳說,唐緹之所以被人討厭,還被傳有精神病,是因為好幾次班裏的同學在校外遇到她,她給人的感覺與在校內時判若兩人。在校內的唐緹懦弱、低調、不起眼,在校外的她卻奇裝異服、氣焰囂張,讓人看得瞠目結舌。

    有這種事?怎麽奇裝異服、氣焰囂張了?”班小鬆好奇地問。

    焦耳小聲說:“據說她每個周末都會精心打扮外出的,你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果果走了,陶西的心像缺了一個角似的,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勁兒來,不過棒球隊的訓練還是要繼續的。

    陶西走向棒球場,一直走到平時集合的場地上才反應過來,隊員們竟然都沒有來。

    陶西疑惑地四處張望:“人呢?”

    球場靜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陶西本能地警覺起來,還沒等他發話,胳膊和肩膀就被人架住了。陶西大驚失色,往後一看,原來是棒球隊的隊員。

    陶西不明所以:“你們這是幹嗎?”

    接著,陶西的腿也被人抬了起來,整個人被舉到空中。

    陶西嚎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焦耳哼了一聲,說:“比賽完不慶祝就跑了,你太沒勁了!”

    陶西趕緊回答:“我錯了,我錯了,下次絕對留下來一起慶祝!”

    陸通逼問他:“快說,我們贏了比賽,厲害嗎?”

    陶西敷衍道:“厲害,相當厲害!能不能先放我下來?”

    焦耳開始倒數,眾隊員開始蓄力,做出往上拋的架勢:“三,二……”

    陶西求饒道:“別拋別拋!我真的錯了!”

    焦耳繼續數:“三,二……”

    陶西大喊:“一人一根冰棍兒!”

    眾隊員立刻放下陶西,然後呼啦一下子全跑了。

    陶西跳腳:“跑什麽跑,回來!”

    譚耀耀弱弱地說:“教練……”

    陶西回頭一看,說:“嗯?你怎麽沒跑?”

    譚耀耀像背台詞一樣:“教練,鄔童讓我轉告您,大家為了能進入聯賽,每天主動延長半小時練習時間,還自學了不少新招式。”

    陶西愣愣地聽著。

    譚耀耀接著說:“他說您再這樣三天兩頭缺席訓練,就向安主任申請開除您。”

    陶西驚訝地大吼道:“什麽,敢開除我?”

    譚耀耀張了張嘴:“還有……”

    陶西翻了個白眼:“能不能一次說完?最討厭你們這些大喘氣的!”

    譚耀耀突然提高聲音:“大家讓我轉告您,雖然果果走了,但是還有我們陪著您!”

    譚耀耀說完,一溜煙跑了。

    陶西看著大膽跑向遠處的孩子們,笑了:“這幫臭小子……”

    陶西把小熊隊隊員集合到訓練場上,笑眯眯地問了大家一個問題:“聯賽第二場馬上就要開打了,大家有什麽想法?”

    迫不及待!”

    必勝!”

    拚了!”

    這是響徹訓練場的回答。隨著這些回答,小熊隊隊員拿球棒的握緊了球棒,拿球的攥緊了球,眼睛閃亮,躍躍欲試。

    少年們已如在弦上的箭,蓄勢待發。

    很好!”陶西說,“但是我今天要告訴你們一個真相!”

    什麽真相?”

    以你們現在的水平,想通過預選賽,那是很——有——難——度;想打入聯賽四強,那是難——上——加——難;想拿到聯賽冠軍,那是癡——人——說——夢,就好比你出門後,先是被落下來的樹葉砸中,接著踩到狗屎滑倒,倒下來的時候正好壓死一隻螞蟻,還是蟻後的概率。”

    什麽嘛!”少年們被教練的話損得灰頭土臉的,笑容僵在臉上,急忙發出抗議的聲音,一雙雙剛才還閃爍著光芒的眼睛瞬間黯淡了。

    陶西環顧著隊員,看著自己的話造成的效果,接著說:“但是,還有一個真相也必須說清楚。”

    又是什麽真相?”

    焦耳,幾個月之前,你知不知道什麽叫盜壘?”

    怎麽可能嘛,我當時連什麽叫跑壘都不知道,更別提盜壘了。”

    馮程程,幾個月之前,你知不知道有幾種正確的投球姿勢?”

    呃,那時候我手上的棒球主要用來幹這個……”馮程程說著,拿起三個棒球像玩雜耍一樣丟了起來,引發了一片哄笑聲。

    陸通,如果現在有一場比賽,你覺得誰應該打我們的第四棒?”

    陸通思考著回答:“這要根據對方投手的情況來定。小鬆速度快、反應快,通常在第一棒;我的力氣大,如果投手的球路簡單,我比較適合打第四棒;馮程程擊球穩,他最適合應對變化球較多的投手……”

    答得真好!”陶西由衷地稱讚,“你們看,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你們就取得了這麽大的進步!無論是棒球技巧,還是對棒球的認識,你們成長的速度,老實說,遠在我的預料之外!幾個月前,你們還是和銀鷹隊打練習賽時,會和隊友撞在一起的球隊,可現在,你們已經贏了立海中學隊,拿下了U18聯賽的第一場勝利!這次聯賽采用單循環賽製,隻要再贏兩場,我們就能提前鎖定冠亞軍之戰的席位!”

    隨著他的話,場上有一陣興奮的騷動,少年們眼睛裏的光芒又逐漸恢複了。

    有沒有信心?”陶西大吼道。

    眾隊員挺起胸膛,齊聲答道:“有!”

    那就立刻開始訓練!先跑3圈,然後50米蛙跳每人3組,俯臥撐每人3組,開始!”

    唉!”一片哀嚎聲。焦耳抱怨道:“教練,你除了會讓我們跑圈、蛙跳、做俯臥撐,還會幹嗎?”

    還會讓你們跳火圈。趕緊的!”

    周末一大早,班小鬆、鄔童和尹柯就埋伏在唐緹家的樓下。班小鬆特意打扮過:全身黑衣,頭上戴著壓得低低的棒球帽,鼻子上還架了一副墨鏡。就是這副模樣,害他剛才差點被小區的保安扔出去,還好鄔童和尹柯為他作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還沒有看到唐緹的身影。正當他們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的時候,唐緹出現了。她穿著一件歐洲宮廷風格、有著繁麗花紋的蓬蓬裙,層層疊疊的裙擺一直堆到膝蓋那兒;腿上是白色筒襪,腳上穿著和裙子同樣顏色的複古皮鞋;搭配著歐洲宮廷風格的發飾和手包,看起來像個洋娃娃。但這些並不是令班小鬆、鄔童和尹柯最吃驚的,最令他們吃驚的是唐緹本人。精心打扮過的她看起來神采飛揚、自信滿滿,一改在學校時懦弱平凡的模樣。他們仨麵麵相覷,班小鬆說:“還真的和平時大不一樣啊。”

    這樣的唐緹到底要去幹嗎?他們仨偷偷跟在後麵,看著唐緹一路提著裙子,走路、坐車,對路人的議論視而不見。班小鬆看了看周圍的人群,又看了看淡定的唐緹,小聲對鄔童和尹柯說:“大家都在議論她,要是換成我肯定頂不住這種壓力。”

    鄔童揣測著:“可能……她真的很喜歡那條裙子。”尹柯則意味深長地看著班小鬆。

    班小鬆對尹柯說:“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像從前和中加打比賽,打幾場輸幾場,所有人都嘲笑我,可我就是不想放棄,因為我實在太喜歡棒球了。”

    尹柯頷首:“嗯。再比如說鄔童的甜點做得那麽難吃,可他還是不停地做。”

    聽到這句話,鄔童一臉受了內傷的表情。

    唐緹最後停在一家咖啡館的門前。那是一家外表看起來非常普通的咖啡館,從玻璃門可以隱約看見裏麵已經差不多滿員了。

    唐緹推門進去了。他們仨走近細看,咖啡館木門的一側放著一塊小黑板,上麵寫著“Lolita[10]沙龍”。

    班小鬆、鄔童和尹柯正愣著,一個Lolita女孩從咖啡館裏出來了,她推開旁邊不起眼的小門,順著樓梯走到地下室,那裏隱隱傳來音樂聲,三人急忙跟上。

    在地下室的會場門口,他們被另一個Lolita女孩攔住了。她禮貌地說:“對不起,這裏隻有符合著裝要求的人才能進。”

    什麽著裝要求?”

    Lolita女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蓬蓬裙。

    三個少年一臉苦惱地站在路邊,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迷惘。尹柯還想再確認一下:“她的意思是,我們如果想進去,就必須打扮成她那個樣子嗎?”

    班小鬆痛苦地抱住頭:“我後悔了,我要回家。”

    鄔童黑著臉不說話。

    尹柯問:“到底進,還是不進?”

    班小鬆有點兒期待鄔童一票否決,大家就可以回家了。沒想到鄔童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一拍巴掌:“來都來了,穿吧!”

    今天夢幻少女服裝店的店員心裏疑惑極了:有三個相貌俊秀的少年在自己的店門口晃悠幾個小時了,就是不進來,也不走開。

    她實在忍不住了,主動打開店門問他們:“你們想買什麽?”

    長著又圓又大杏仁眼的少年表情怪異地回答她:“謝謝你,我們自己挑就行了。”

    他們仨終於進來了,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更奇怪了:他們居然拿起一件件蓬蓬裙,在自己身上比畫起來!

    班小鬆拿著一件藍色可愛風的花邊小洋裙在自己身上比畫,懷著研究的精神看著那些珍珠和蕾絲,對鄔童說:“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是不是也蠻有趣的?”

    鄔童表情怪異地看著他,拿起一件暗色禁欲係的裙子遞給他:“這件吧。”

    店員這下子明白了:莫非他們就是傳說中的偽娘?長得這麽不像偽娘的偽娘倒是不多見,而且一下子就是三個。她回頭想招呼另外一位長著酒窩的偽娘,卻發現他深吸一口氣,拔腿走出了店門,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尹柯走了,班小鬆和鄔童倒是進入角色了。現在他們倆為一條裙子爭執了起來。班小鬆舉著一條粉紅色的裙子對鄔童說:“鄔童,相信我!就你這張軟妹臉,穿這套最合適了!”

    鄔童抓著一套灰色蓬蓬裙不撒手,瞪眼問班小鬆:“軟妹臉?!我?!”

    班小鬆無奈地向店員求助:“姐姐,你說他穿哪一套好看?”

    店員的眼睛在他們倆的身上直打轉,最後指了指粉紅色的那套。班小鬆得意地說:“你看吧!”

    最後他們倆挑好了三套裙子,還置辦了絲襪、假發、發帶、手包……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次令他們終生難忘的購物經曆。

    結賬的時候,班小鬆才反應過來,說:“完了,一定很貴。”

    鄔童無所謂地說:“沒事,刷我的卡。”

    班小鬆瞬間被一道類似總裁的光芒閃花了眼,看著鄔童喃喃地說:“哇,鄔童,我回去就出書——《我的同桌是總裁》《我和總裁的二三事》……”

    從夢幻少女服裝店出來,正好尹柯也回來了,他們三個人一起去洗手間換裝。好不容易搞定了他們毫無穿著經驗的拉鏈、花邊、絲襪,他們約好了,數完“三二一”,同時從隔間裏出來。

    三,二,一!

    哇!”叫聲是由鄔童和班小鬆發出的,他們同時指著尹柯說:“你你你,你耍詐!”

    隻見跨出洗手間隔間的鄔童和班小鬆都穿著蓬蓬裙,頭上戴著假發,活脫脫兩個美少女。尹柯則穿著合身的宮廷風襯衫、小馬甲、西裝短褲,搭配複古領結和馬丁靴,在兩個怪異少女的反襯下顯得格外英俊。

    對啊,宮廷風也有男裝啊!為什麽我們沒有想到?班小鬆和鄔童現在的心情不是“痛苦”這個詞足以形容的。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尹柯提醒他們倆趕緊將裙子的腰帶係上,並友善提醒這種裙子的腰要盡量束得緊一點兒。

    這一次,他們順利地進入了地下室會場。進去後不久,他們三個就被包圍了,不過待遇截然不同。

    尹柯作為會場裏唯一男裝打扮的人,吸引了所有女生的目光,她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膽子大的還過來直接和尹柯搭話。

    班小鬆和鄔童則很快被發現是男扮女裝。一個Lolita女孩興奮地喊:“偽娘!你們是偽娘!”隨著她的喊聲,立刻圍來一大群Lolita女孩,指著班小鬆和鄔童議論紛紛:“我就說女生怎麽會那麽高!”“沒想到男生這樣打扮起來還挺漂亮的!”“能不能合個影?”

    尹柯吃著漂亮姐姐不斷遞給他的餅幹,發現一個女生正拿著發卡悄悄往班小鬆的頭上別。

    別好了,女生歪頭打量著如花似玉的班小鬆,並對尹柯偷偷做了個“OK”的手勢。

    尹柯不動聲色地動了動嘴角,突然看見一個很像唐緹的身影在門口閃過,他放下餅幹大喊:“唐緹,等一下!”

    那個身影卻走得更快了。尹柯、班小鬆和鄔童急忙追出去,總算在街角處攔下了唐緹。唐緹有點兒狼狽,又有點兒想笑,問他們:“你們打扮成這樣,跟到這兒來幹什麽?”

    還不是為了幫你和栗梓。”班小鬆拉了拉跑歪了的假發,又扯了扯馬甲裙的胸部,說,“我們都犧牲成這樣了,你就讓我們死個明白嘛!”

    唐緹還是不說話。

    尹柯柔聲開導:“我們隻是想幫助你。你怎麽知道,說出實情來,事情會變得更壞呢?反正以你現在在班上的情況,我看也壞不到哪兒去了。”

    唐緹終於開口了,她緩緩地說:“我不說,不是怕別人不理解,而是因為,我不需要別人的理解。”

    她這句話讓他們三個人都愣住了。

    唐緹一旦開口,倒是說得很溜:“我沒做對不起別人的事,也沒傷害任何人,至於別人怎麽想我,我都無所謂。在班上,李珍瑪和其他一些人針對我散播謠言,雖然我不明白是為什麽,但我不會因為別人的態度就放棄自己的愛好。你們懂也好,不懂也好,反正我就是喜歡。”

    好!”叫好的人是鄔童,他毫不掩飾對唐緹這番話的欣賞,“但是,李珍瑪和那些人如果繼續這樣,會讓你在學校的生活過得很不愉快,這一點,你也不在乎?”

    唐緹咬了咬嘴唇:“那我也沒辦法,我在這裏愉快就行了。”她朝Lolita沙龍的方向偏了偏頭。

    鄔童說:“讓我們來幫你想個辦法。”

    這一天,長郡中學舉行了募捐大會,校內到處是學生和學生家長,還有應邀而來的附近居民。

    這次募捐大會是在雙清市市政府組織下的一對一幫扶活動,募捐得來的所有善款都將用於長郡中學對口的希望小學。為了達到最好的募捐效果,教務主任安謐將募捐任務分到各班,而陶西作為班主任,早就將這個重要任務傳達給了高一(六)班全體同學。鄔童向陶西提議,高一(六)班的募捐活動采用Lolita走秀的形式,而且具體的走秀部分由唐緹同學負責。陶西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舉雙手讚成。雖然班上以李珍瑪為代表的一些同學還有些不服氣,不過在鄔童姐姐(自從穿過Lolita裝以後,班小鬆就堅持這樣叫他)的威望之下,沒有人明確提出反對。

    花花綠綠的募捐活動海報中,最顯眼的要數“高一(六)班Lolita走秀”那張,許多人指著這張海報好奇地議論紛紛,隨後便興致勃勃地找到高一(六)班的教室。

    高一(六)班的教室早就在鄔童姐姐的帶領下,被同學們提前裝扮過。窗戶用黑紙蒙上了,室內隻有如夢似幻的彩燈照耀;課桌被拚在一起,擺成長長的T台,椅子分布在秀台兩邊;還有浪漫動感的音樂飄揚在空中。

    想看秀的人越來越多,高一(六)班的教室門口排起了長長的買票隊伍。走秀終於開始了,教室裏擠得滿滿當當的。唐緹率先登場亮相,她穿著一件華麗的哥特係Lolita裝緩緩走來,驕傲、自信、高貴,與平時判若兩人。她走到T台前端,優雅地提著裙擺向觀眾們行禮,引起了一片掌聲。

    台下的李珍瑪看呆了,像這樣閃亮的唐緹,她從未見過。她捫心自問:自己能做到嗎?

    答案是“不”。

    那天唐緹和她邀請來的小夥伴們的走秀大獲成功,可以說,她令全班同學都對她刮目相看。好幾個女生都對她們的Lolita社團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還有許多人打聽她那些美麗的飾物是從哪兒買的。而高一(六)班,也毫無意外地憑Lolita走秀的門票收入成為募捐大會的優勝者。

    第二天早上,唐緹收到了一張紙條。遞紙條給她的人是李珍瑪,她好像不敢看唐緹的眼睛,隻是匆匆將紙條放在唐緹的課桌上,就飛快地轉身走了。

    唐緹打開那張紙條,上麵寫著三個字:對不起。

    她笑了。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我就是我,是感覺不一樣的風景;我就是我,是與眾不同的我。我不會因為別人對我的不正確看法而改變自己,也不會因為困難而丟掉自己的初心,更不會因為花花世界而忘掉最真的自己。

    幾天後,在小熊隊和鬆山中學岩石隊的賽場上,陶西在球員通道裏挨個兒打量著自己的愛徒。

    陶西吼著問:“每個人的站位、任務,都記清了沒有?”

    記清了!”少年們嘶吼著。

    比賽開始了。小熊隊很快就發現岩石隊是一支毫無鬥誌的球隊。這一點,其實陶西在賽前已經給他們分析過了。鬆山中學原本沒有棒球隊,也不重視運動,岩石隊的很多隊員不過是為了能在簡曆裏寫上博眼球的一筆,才加入棒球隊的。

    可小熊隊沒想到,站在賽場上的對方連基本的體育精神都沒有:擊球員麵對鄔童全力投出的好球,隻是象征性地揮一下球棒,連球的影子都沒碰到;即使擊中了,對方的跑壘員也不積極跑壘;離壘的明明看到是高飛球也不著急跑回壘包,對被接殺[11]根本無所謂。

    小熊隊輕而易舉地拿下4分,自己都覺得有點太輕鬆了。他們有點兒糊塗了——賽前,他們做了各種準備,就是沒做對方不好好打球的準備。

    中場休息的時候,小熊隊隊員在休息區裏議論著。

    班小鬆納悶地問:“明明是贏球,怎麽心裏不是滋味呢?”

    鄔童答道:“很簡單。我們國家的文化就是贏了還要問對手一句,你服不服?非要對方輸了,還說服了,贏的人才能爽。少一樣都不行。”

    大家都覺得鄔童說得太有道理了,就是這麽回事,所以現在他們感到很不爽。

    陸通建議:“既然這樣,咱們也別盡全力打了,大家好聚好散,反正都是我們贏。”

    大家讚同了陸通的說法。

    第二局一開始,陶西發現不對勁了。小熊隊和岩石隊之間仿佛有了某種默契,一方敷衍,一方懶散,場上的比分半天不動,比賽也毫無看點,場邊一些買票進來的觀眾集體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陶西給場上的尹柯打手勢,讓他布局推動隊員的積極性。可是不知尹柯在想什麽,居然沒有注意到。他隻好又給班小鬆打手勢,班小鬆倒是沒有放棄努力,即使對方跑壘並不積極,他也在遊擊手的位置上努力跑動、傳球,可他對陶西聳了聳肩,意思是這種局麵他也無能為力。

    陶西氣得把棒球、手套使勁扔在地上,想了想,解鈴還須係鈴人,他一頭衝進岩石隊的休息室,叉著腰喊:“岩石隊的教練,出來!”

    一個留平頭的年輕人站了起來,不客氣地問:“幹什麽?”

    打成這樣還好意思叫岩石隊?你們隊打不過我們隊,我不怪你。可你看看你的隊員那個樣,真是給棒球隊丟臉!”陶西毫不客氣地說。

    嘿,我還沒見過你這麽愛管閑事的!”對方教練擼了擼袖子,走近陶西,可就在他們倆照麵兒的那一刻,對方教練愣住了,問,“陶……你是陶西?”

    就是我,怎麽啦?”陶西挺了挺胸,一副不怕事的模樣。

    十年前的聯賽三連冠冠軍、猛虎隊的隊長陶西?”

    這句話把陶西問得愣住了,他反問道:“你是?”

    我是你的球迷啊!”對方教練激動了,“當年我還是名高中生,就是因為崇拜你,才下決心進入棒球界的!”

    呃。”陶西摸了摸腦袋,沒想到來對方休息區叫陣會是這麽個結果,他看了看場上,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看看他們的樣子!你既然說喜歡棒球、喜歡我,怎麽會把教練當成這個樣子!”

    岩石隊教練臉紅了,急忙喊了暫停,岩石隊的隊員紛紛往休息區走來。陶西招手大喊:“小熊隊也往這邊來!”小熊隊的隊員回頭一看,也詫異地走過來了。

    岩石隊教練先開口,他心虛地看了陶西一眼,清清嗓子,說:“隊員們,雖然這是一場必輸的比賽,但是我們不能這樣打,還是要打出體育精神、棒球精神來。待會兒,誰再不好好打、好好跑、好好投球的,回去給我跑10圈。”說完,他討好地問陶西,“陶教練,您還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

    你訓你的隊員,我補充什麽!”陶西轉頭對小熊隊說,“你們剛才,羞不羞恥?你們這種打法,不僅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對方球隊。對對手最大的尊重,就是全力以赴,懂嗎?”

    在他的掃視下,小熊隊和岩石隊隊員的臉都紅了,一個個攥起了拳頭。陶西語重心長地說:“你們知道人生中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麽嗎?是時間。這一秒、這一分、這一場比賽,過去了就不會再有。無論留下怎樣的遺憾,都勢必無法更改了。”

    那天去看小熊隊和岩石隊比賽的觀眾一定會感到奇怪:為什麽兩支球隊會在同一個休息區裏進行部署,而之後再上場的時候,兩支隊都像換了人似的,一改之前懶懶散散的模樣,使出了全力。雖然最後毫無意外地是小熊隊獲勝,但觀眾們誰也不會否認自己看了一場值回票價的比賽。

    在賽場上,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小熊隊和岩石隊隊員擊掌、微笑,在對方眼裏都看到了和自己同樣的欣慰。他們表示:還好自己聽了陶西教練的話,為自己留下了一場毫無遺憾的比賽回憶。

    我就是我,天空海闊,做最堅強的泡沫。不畏人言,也不唯我獨尊、不妄自菲薄;不枉費他人的付出,也不虛度年華、不辜負時光;不害怕改變,也不怕遇到挫折、不怕失敗。我就是我,一個自信的我,一個真實的我,一個有追求、有夢想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