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鷹卷 第一百一十節 程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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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劉榮在行宮中見到了中大夫領車騎將軍職程不
作為曆史上與李廣齊名的名將,程不識自有其獨特的一麵,他的相貌相當英俊,但身材高大,肌肉發達,然而初見他的人,很少會將他與一個常年駐紮在邊 ,與匈奴人撕殺的悍將聯係起來。
假如李廣給劉榮的感覺,是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劍的話,那麽程不識,就是一座似乎永遠也不會崩塌的高山。
他的舉止非常文靜,絲毫也看不出半點殺伐的味道,程不識的眼睛,相當的清澈,當他看著你的時候,你會生出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這感覺就如同微風吹過湖麵,帶起的那些漣漪。
“殿下!”程不識給劉榮拜了一拜,他安靜的看著劉榮,毫無疑問,程不識向來就是一個非常嚴謹的將軍。
這才他身上的將服可以看得出來,盡管剛到薊城不過一天,但程不識身上穿著車騎將軍服卻幹淨的仿佛和新的一般,他頭上的冠帽整齊的跟標準一般,他雙手放在膝蓋部位,即便是最挑剔的禮儀官員,也無法從他身上找出哪怕半點的瑕疵。
“愛卿平身吧!”劉榮知道,程不識是竇太後的人,這個法家出身的將軍,跟竇太後非常有緣,在某種程度上,竇太後甚至把程不識看成比竇嬰更值得信任的人。
原因無他,程不識是一個非常重視孝道和倫理的人,這使得竇太後感覺他這個人非常可信。
程不識也不含糊,他站起身來,彎著腰對劉榮道:“殿下,臨行前東宮太後娘娘命臣轉告殿下:太子速定歸期。萬勿再耍小性子!”
“哦!”劉榮點點頭,便沒有了下文。
他可還不想太早的離開燕 ,這裏他有很多事情還沒辦完哩!
“殿下,太後娘娘很想念您!”程不識看了看劉榮,他輕聲的說道:“您離開長安這些日子,太後娘娘天天去太宗皇帝廟上香,希望您能明白!”
劉榮的神情怔了怔,自從三年前,梁王與館陶長公主相繼死去後,那個瞎了眼睛 老人。似乎把她全部的愛與希望都寄托在了劉榮身上。
在長安的時候,劉榮就已經明顯感覺到了,竇太後對他已經不僅僅是寵愛那麽簡單了,甚至在某些時候竇太後對劉榮的感情,已經超越了溺愛的範圍,達到了縱容的程度。
劉榮歎了口氣,點點頭道:“寡人知道了!”
他站起來。朝程不識稍稍的彎腰道:“多謝愛卿!”
“殿下大禮,臣愧不敢當!”程不識連忙跪 以示不受。
劉榮笑了笑,走到殿中,看了看程不識,他忽然想起了這個英俊的將軍的故事,在傳說中程不識領軍,向來以嚴謹為第一要素,十幾年的帶兵生涯,他 軍隊從來沒有出現過哪怕是半點違背了兵法的事情。更沒有遇到過任何的危險。
因為程不識帶的軍隊,跟他一樣,哪怕是在日常的訓練中,也保持著高度的戰備狀態。據說在程不識手下當兵,別想有休息的時間,但永遠也不會遭遇到太大 危險。
通常在危險來臨前,程不識的大軍,就已經完成了戰鬥準備,變成了一隻全身長滿了尖刺的刺蝟。
而且在傳說中,程不識跟李廣最大的不同就在於,程不識是一個非常非常看重上下級別的將領,李廣喜歡跟士兵打成一團,與他們罵娘說粗話。以此凝聚軍心,但程不識依靠的卻是鐵一般的紀律與秩序,他的軍中。官就是官,兵就是兵,上下等級絲毫不能有所逾越。
這在當年造成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麵,在邊 兩位新興大將李廣和程不識之間,士兵大都願意跟隨李廣,而中層軍官大都喜歡程不識。
這也使得李廣跟程不識產生了一點恩怨,程不識甚至曾經當眾指出李廣的缺點。他說“廣治軍簡便易行,然而若敵人忽然進攻他,那他就無法抵擋了。他的士兵倒是安逸快樂,也願意為他效死。我的軍隊雖然軍務繁忙,但卻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危險!”
安逸快樂,這四個字在當年差點把李廣氣 吐血,但那段話卻非常形象的勾畫了出李廣與程不識兩人的特點。
“聽說將軍治軍嚴謹,軍士無論列隊,訓練,列陣,都有非常嚴格而獨特的要求,文員軍官整理文件通常要做到天明,不知是否屬實?”劉榮好奇的問道。
“回殿下的話,這是真的!”程
到軍隊,他的胸膛頓時微微挺起,眼中更冒出駭然的說:“臣以為,軍人當以服從紀律為第一要務,若軍紀不震,則軍如散沙,臨戰之時,隻靠匹夫之勇,無以足大事!”
“那應該如何讓軍士服從紀律?”劉榮將這個他一直頭疼的問題拋到了這個行家麵前,要知道,現在 軍士大部分沒文化,大字不識一個,你和他們講道理,講紀律,還不如和他們談女人,罵娘來得更有效果。
“賞功罰過!”程不識吐出這四個字,在太子麵前,他非常願意表現自己的才華,從而給他們法家的將領爭些麵子,要知道現在大漢國 法家出身的大將實在太少了,叫的出名頭就他一個,都一個!
回想當年戰國時期,法家名將輩出的時代,現在實在是太寒酸了些。
而最近這些年,太子劉榮跟儒家與黃老派走的非常近,這意味著倘若法家不想出些辦法來獲取太子的支持,那麽等到下一朝,法家的命運就。。。。。
於是,程不識抓住機會,解釋道:“賞功者,遵從命令之人,服從紀律之人,認真訓練之人,奮勇殺敵之人,這些人平時可以吃得最好,甚至餐餐有肉,當功勞到一定程度時,將之提拔到更高的位置,罰過,則視情況而定,亂紀者死,勃軍者誅,懶惰者鞭,畏敵者斬!”程不識輕鬆的說出這些要決,和如同說著一件非常尋常的事情,在他看來,這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情了。
“軍士雖不通文墨,但卻也知情理,懂道理!”程不識接著道:“所以,當他們看到有人因為立功而受到獎賞,而另一人因犯錯,而受到毫不留情的懲罰時,他們自會懂得怎麽去做!”
“善!”劉榮點點頭,說實話,這才是符合他心意的練兵之法,雖然說程不識的這一套並不是最好的練兵方法,而且過於殘酷,但卻是最有效同時也是最迅速的快速暴兵捷徑,經過這樣的訓練後,士兵們紀律嚴明,進退有度,而且還隨時可以與其他軍隊混成作戰,而不需要進行磨合。
劉榮在很久以前就知道這樣一個真理:在這世界上,隻有能夠大規模製造,並且應用的東西,才是好東西,其他的統統是浮雲!
而法家的理念,雖然在治理政事上過於偏激,但是在軍中卻是最佳的選擇。
一支軍隊要想成為鐵軍,首先必須擁有嚴明的紀律!
“卿有沒有想過,把卿的這些經驗和想法寫成兵書,流傳後世?”劉榮笑著打起了程不識的主意,老實說他早就想從程不識挖些人過來幫他訓練了。
但是,那將觸怒天子,令天子產生某些不好的想法,畢竟,劉榮從李廣手裏要人,那還說的過去,可以用一個外戚的幌子,掩蓋住。
但是,程不識不行,一無理由,二無原因,天子是絕對不會開這個口子的!
既然正麵不行,那就迂回,可惜的是之前在長安,以劉榮的身份,是不可能與程不識這樣有著敏感 位的大臣過多的見麵的。
於是,今天劉榮抓住了這個機會,立刻拋出了自己的要求。
程不食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老實說,他對李廣的人訓練羽林衛,感到很不屑,他不認為,李廣的練兵之法,除了增加戰士的團結與親密度外,還能幹些什麽事情?
一支沒有嚴明的紀律,與森嚴的秩序的軍隊,是不可能成為鐵軍的。當年丞相周亞夫訓練細柳營的時候,太宗皇帝的車駕到了營門,也被門口的軍士給阻了。
那才是真正的鐵軍啊!
於是,程不識點點頭道:“回殿下,臣才德微薄,不敢有著書立傳之想,但殿下假如看得起臣,那麽臣定抽些時間,將這些年臣的一點微末的心得寫到竹簡中,送與殿下一閱!”
“嗬嗬,卿太過謙了!”劉榮笑著道:“其實卿的大才,寡人一直有所耳聞,這著書之事,以卿之才幹倒是當的上的!”
程不識微微笑了一笑,低著頭沒有說話。
“但是。。。。。”劉榮繼續說:“寡人有一個更好的想法,不知道卿有沒有興趣參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