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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修羅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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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飛揚跋扈的大字，張牙舞爪地刻在黑窟窿上方。

    “還真有這麽個地方！”葉楓露出難以置信地神色。

    四字下方，是怪異的禿鷲圖騰，再下來，就是洞窟內那無盡的黑暗。

    山洞靜靜地佇立在棧道盡頭，漆黑，寂靜，像一隻眼，遙望著對麵的茫茫山川，隱隱有一股吞噬蒼穹的意味。

    女人越過仰頭的少年，與他擦身而過之際，說了句：“歡迎來到阿修羅國。”

    “阿修羅！你真的是阿修羅？”葉楓質問。

    “以後你也是！”女人妖冶一笑，當先步入了黑暗之中。

    跟著女人進入山洞後，由於伸手不見五指，葉楓隻能跟著她身上散發出的濃烈幽香前進。那香味很特別，就像母眼鏡王蛇發情時散發出的致命誘惑。

    左突右拐地摸索前行，半刻之後，少年跟著她轉到一條長廊，見到了光線。

    葉楓輕輕地箍住左手上的木雁護腕，眼睛呆滯地望著這道狹長走廊。左邊是一排大理石柱，能隔著空隙，看到整個昆侖山的風景；而右邊，則是一排方形的石門，咋一看，有點像墳墓的感覺。

    長廊的對麵，一名灰袍者迎麵而來，見到女人後，灰袍人低頭拱手，恭敬地問候道：“您回來了，宗主大人。”

    “我把他交給你了。”女人的聲音完全沒了麵對少年時的那種放浪形賅，取而代之的是不怒自威。

    “是！”灰袍人唯唯。

    這時，女人扭身轉頭，朝著葉楓含笑說道：“小東西，接下來，你就要麵對自己的阿修羅道了，我相信以你的慧根，不需要我過多的提示吧。”

    她啟步朝著葉楓走來，當她和他並肩時，在葉楓耳邊輕聲一聲：“給我好好地活著，我還想再見到你給我撒嬌時的表情呢。”

    一陣風從大理石柱縫隙中吹入，拂起女人浪蕩飄逸的長發，拔扯著她野性妖嬈的藍色長裙，勾出她誘人的胸脯和凸顯的俏臀，晚霞時的煦光線，灑在長廊的石地板上，將她的影子拉得魅惑飛舞。

    “呃！”葉楓冷漠地回應了一聲。

    女人愉悅地朝著他後方走去，等她朝後走了五步左右，好似又想起了什麽，便道：“他手上那副護腕我檢查過了，沒什麽特別，就給他留著吧。”

    言罷，葉楓見眼前的灰袍人對女人的背影俯身作揖，道了句：“是！”

    女人離開後。

    葉楓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灰袍人，風帽和麵罩將他緊緊裹在灰暗之中，全身隻有一雙青色的眼睛露了出來，像暗夜中的狼。

    “我是這裏的指引者‘青狼’，歡迎你，來到天堂中的煉獄，煉獄中的天堂。”灰袍人說話的聲音，沒有感情，沒有色彩，就像一位夢中人。

    “不管是天堂還是煉獄，我已經來了。”注意到大理石柱的對麵，有個打開的洞府，葉楓便很自覺地步向石門：“你是想讓我進去？對吧。”

    “你很上道。”灰袍人青狼點頭。

    在葉楓進入石門之前，眼角的餘光閃過一個身影。他側目望去，對方也正好朝他望來。

    一個妙齡少女，年紀與他相當，麵龐算不得漂亮，身材並不出眾，顯得很是平凡。隻是，她目光炯炯，透出了幾分不屈不撓的剛毅，一個女孩子能有這股眼神，不由得讓葉楓印象深刻。

    葉楓朝她點頭示意，而少女則眨眼回應。

    “如果你們都能活過今晚，有的是機會相互認識。”指引者青狼，在他身後說道。

    葉楓沒有多言，步入了石室後，他才發覺所謂石室，說白了是一座石牢，目測自己躺在裏麵把四肢一伸，便能抵住四個角落。

    這時，一陣轟隆隆地石磨滾動聲傳來，隻見兩塊厚重的石板，從石門的兩邊朝中央緩緩合攏，最終完全閉合，將他與外界隔絕起來。

    整間石室狹隘，昏暗，還夾雜著腥澀發黴的氣味。

    除了石門底部，有道長方形的通氣孔，石室的六麵，都是冷漠得不說話的凹凸石壁。

    “我等下會給你送飯過來，當然，我並不希望這是你最後一頓，在接受這裏的‘五行術’修行之前，你必須通過阿修羅國的試煉，證明你有無限的潛力才行。”指引者青狼的無情聲音，從通風洞孔傳了進來。

    “試煉？五行術？潛力？”葉楓聽到的這些，他也不是一點都不懂，但眼下他太疲憊，對這些以往聽來玄之又玄的問題，暫且不願深究。

    ……

    ……

    “滋，滋滋！”

    沒過多久，一個金屬盒子與石麵的摩擦聲響起，將葉楓從快要睡著的倦怠中驚醒過來。他側過眼，看到一個金屬食盆從通風口推了進來。

    “吃吧！”

    青狼說著，葉楓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油香，就跟鼻子撓癢兒似的，讓他有打噴嚏的欲望。

    雖然這股濃香對於饑餓乏困之人來說，是久旱逢甘霖的誘惑，但葉楓沒有急著動手，他深知吃人嘴軟的道理，便問：“我吃這一頓，有些什麽條件？”

    透過通氣孔，葉楓也看到青狼雙幽森的青色眼珠隔在黑暗和光亮之間，顯得別有一番意味：“既然你問起來了，我就告訴你吧。這頓飯自然也不是白吃的，你可以抬頭往你的頂空望一望。”

    葉楓此時側臥在石板上，他仰起頭，望見石室大約一丈多高的吊頂上，發出一團青綠色的刺眼光芒，那綠光將石室的上半部照得通亮，但光線射到石室底部時，就已經很黯淡了。

    “那叫鬼魂石。如果你活不過今晚，在你死後，靈魂就會被它強行吸納進去。作為付不起飯錢的代價，永遠被抵押下來，充當這間石室的照明之用。”青狼的聲音四平八穩，語氣極為平淡，像一個邪靈和大善人談著一個很有賺頭的交易。

    “你說的是真的嗎？”葉楓問。

    “我從來不騙小孩子！”青狼答。

    葉楓借著從通氣孔處灑進來的光線，瞅了瞅那個金屬食盤，能看見食盤內有七八個凹格，各自盛著牛、羊、驢、兔等美味精肉，除此之外，還有麵餅湯粥，一應俱全，甚至還配有一大瓷壺的酒。

    “豐盛倒是豐盛！”葉楓苦笑一聲：“但這恐怕也是我這輩子以來，吃得最貴，最奢侈，被宰得最狠的一頓了。”

    “你也可以選擇不吃，但是你今晚如果死了，鬼魂石也不介意收一個餓死鬼進去。”青狼平靜地說。

    “刀叉，筷子也成！”

    “沒有！”

    葉楓也不管那麽多，隻好把灰爪子一揮，抓起一塊烤牛肉，就塞到了嘴裏嚼了起來，味道嘎嘣脆，酥酥脆脆，香香甜甜，麻麻辣辣。

    狼吞虎咽之餘，他還特地試了試酒味，可剛倒入一小口吞下，喉嚨裏就火辣辣滾燙如澆油，可見酒勁十分厲害。

    他將食盤內的美味一掃而空之後，打了個飽嗝。然後把盆光缽淨的鐵食盤踩在地上，用手將其扭曲，又將鐵盤兒砸在石板狠狠踐了幾腳。好好一道盛器，被他糟蹋得麵目全非，這才把那破爛兒塞了出去，隻把裝酒的瓷壺留在身邊。

    “你可真不好伺候。”青狼說。

    “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好吧，那把酒壺還給我吧。”

    “那可不行。”葉楓悠悠說道：“人生有四美，美人，美名，美夢，美酒，你這裏一無美人，二無美名，那我隻好美酒一壺伴美夢了，這可是我用自己的性命與魂魄買來的，莫非你期待著一個將死之人替你省掉這壺酒麽？”

    “好吧，隨便你。”指引者歎息一聲，沒感情的聲音中，破例地中帶有幾許失望。

    說著，他站起身，又說道：“你確實有些小聰明，但如果你隻是強著不願意吃這個虧，我隻能說你犯了個很致命的錯誤！而且，你今晚必死。”

    說完，青狼又以決然地語氣重申道：“我青狼說你今晚死，你就必死！你要是活了下來……我就自斷一指。”

    透過洞孔，葉楓見到青狼拂袖而去。

    他勒了勒左手上的木雁護腕，仰著頭，朝著頂壁的鬼魂石，發出一聲苦笑：“鬼魂石啊鬼魂石，我可是吃飽喝足了，你想什麽時候拉我上去，動靜輕點就好。”

    他望著通風口外，被石柱分割成一條線的天，暗雲湧動，天星孤垂。筋疲力盡的身軀在殘餘的酒香與深邃夜色中逐漸酥軟，意識也開始迷離，最終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他回憶起剛才在黃昏下的女人，在心底腹誹道：“那個女人，宗主？哼！”

    盡管他沒有那份實力，但並不能阻止他出於本能的想象：

    那個說要讓自己當孌童的宗主，什麽時候要是能把她壓在自己的身下，那感覺，會不會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