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圍攻棘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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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苟氏族族地乃是經過苟氏一族近百年數代人的修建,可以說是棘陽最大的的老氏族建築,光是莊子便是牆高院深,周圍的數百裏範圍皆是苟氏的領地,這上麵有祖陵、獵場還有自給自足的田地,但是經過舉事匪徒的一把大火什麽都沒了,留下了一堆廢墟。

    而苟氏族人大多戰死,往日在棘陽的第一大老氏族就這麽在曆史的長河中消失了。

    而始作俑者麻氏水匪卻是在棘陽城內心急如焚,擔憂這淯陽官軍打過來,畢竟棘陽府都是連苟氏族地都不如,沒有丈高的城牆,恐怕隻要打起來就會淪陷。

    葛豹和麻大龍前後逃回來,隨著大隊人馬從苟氏領地遷往棘陽府,一路上渾渾噩噩,但匪首麻伯卻是並沒有打算放棄追究兩次戰敗的事情,這不,一在棘陽府停下,麻伯便是將人召集到了棘陽府的官衙內。

    “好啊好啊,葛豹,為父以為你師從名家,又是做到了小長安聚的都尉,這麽放心將手底下的人交給你指揮,卻是沒有想到,就這麽幾天,你把老本都給我賠光了!”

    麻伯大聲的叫囂著,一邊的麻仲看著這場景也是不語,臉上沒有什麽神色,隻是讓人難以發現的眼神中有著一絲莫名的神采。

    麻大龍也是跪倒在葛豹的身邊,一同請罪道:“這幾場仗,我也有份,不能讓豹弟一個人擔著!”

    麻伯一腳踹在了麻大龍的胸口上,嘴裏還說著:“你的事,老子等一會兒再找你!”

    麻大龍揉揉胸口,肩上殘留的箭傷隱隱作痛,一下子讓他裂開了傷口,呲著牙叫痛。

    麻伯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葛豹,往常的時候麻伯還是非常喜愛這個義子的,有能力,聽話,但是這些卻是不足以葛豹前後兩次交戰,完全敗在了淯陽官軍的手裏,還賠了老本的罪行。

    這兩場戰,舉事義軍裹挾民眾曾一度達到萬數,橫掃小長安聚、棘陽兩地,連周邊的安眾、淯陽、泌陽和舞陰都是受到了影響,但是這兩次戰役,卻是折損了舉事匪軍前前後後七千人,將義軍中的青壯皆都喪失殆盡。

    更觸及到麻伯底線的是,這兩次戰役,將麻伯在淯水帶出來的六百多麻氏族人現在就剩下來了一百多人,還大多是老弱。

    這讓麻伯如何能夠忍得?其實麻氏族人大都是麻大龍帶出去的,但是這筆帳卻是被麻伯有意無意的算到了葛豹頭上。

    “豹兒這一次輕敵,致使我軍大敗,願意受義父責罰!”葛豹沒有任何辯解,直接向麻伯認罪道。

    麻伯對著葛豹就是一腳,這一腳的力道比之方才麻大龍身上的大了不少,完全沒有受力,葛豹硬生生的硬扛下,沒有多吭一字。

    “大哥,夠了!”麻仲站起來,勸阻麻伯道。

    麻伯急火正在頭上,對著麻仲說道:“二弟,此事你不要管,我教訓教訓這個不孝子!”

    麻仲卻是攔下了麻伯道:“大哥,你就是把豹兒現在打死了,也不能再挽回去損失,外麵的官軍照樣還會打過來的。”

    麻仲這擊中利弊的言語倒是讓怒火中的麻伯平靜了下來,然後看了一下周圍,才緩緩開口道:“二弟,你說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聞言,麻仲笑了笑,隨即看向了葛豹,道:“這一點豹兒比我清楚,還是他說吧,我老了,腦子也是不清楚了……”

    聞言,麻伯才是看向了葛豹,沒有好氣的開口道:“那你就說說,接下來該怎麽辦!”

    葛豹抬起頭,看了一眼麻仲,才說道:“如今隻能夠撤往方城山了!”

    聞言,麻伯卻是自嘲的揚起了嘴角道:“撤往方城山?哼!哪有那麽容易,原本手上的三百匹馬現在也是折在了官軍手裏,怕是官軍不會這麽放你走!”

    麻仲卻是看著葛豹對麻伯開口道:“大哥,豹兒既然說出來了,必然是有著自己的主意,你仔細聽便是!”

    聞言,麻伯才不說話,看著葛豹,還是麻仲對葛豹說道:“豹兒,你繼續說。”

    葛豹這才開口說道:“如今棘陽府內還有一百多匹馬,為今之計,隻能挑選出來一些人撤往方城山了,前去投奔韓人去!”

    麻仲眯起眼,看著葛豹,僵著臉問道:“你的意思是讓一些人騎著這些馬先走,剩下的人拋棄掉?”

    葛豹點了點頭。

    卻是沒有想到一邊的麻大虎卻是說道:“豹弟,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單單是淯水的族人們,那些馬匹便是不夠,你的意思是把他們舍棄掉?!”

    葛豹沒有回話,而是看著麻伯,此事能不能同意,完全是要由麻伯同意。

    “真是一個狼崽子喲……”麻仲瞧著葛豹如此說道,隨即將視線看回自己那大兄麻伯,輕言細語的道:“大哥,要是這麽辦,我就要兩匹馬就行了,我和大虎兩個人……”

    麻伯回過頭來看著麻仲,十分詫異,隨即問道:“就兩個人?那你從淯陽城內好不容易帶出來的族人就這麽不要了?”

    麻仲回道:“自身都難保了,他們我會安排好的,領著一些錢糧,自謀生路去吧,不是說現在南邊不安靜麽,就讓他們扮作難民找個地方安生下來也比跟著我們好……”

    麻伯眯起眼,仔細思慮這麻仲此計的可行之處,葛豹也是直接道:“想要投奔韓人去,自然也是需要一些底子的,前頭軍我想帶一些人走,隻需要十匹馬。”

    麻大龍看著場中的氣氛也是逐漸傾向於豹弟的主意,也是皺了皺眉說道:“這樣吧,爹,讓我們淯水族人兩個人同乘一匹馬,這樣馬匹就夠了!”

    “不可!”葛豹直接拒絕,隨即看向麻伯道:“除了人,我們還要帶走一些珍寶之物,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在韓人那裏的發家根本,可多不可少,所以每匹馬除了乘人之外,還需要帶上大批珍寶!”

    “豹弟,你這是要將族人送去死,他們跟著爹這麽多年,被官軍抓到還會有好下場!!!”麻大龍也是幾乎吼著說出這句話的,自小在淯水長大,麻大龍對這些族人的感情頗深。

    葛豹此時不想與麻大龍作無用的辯解,此事決定權在麻伯手上,葛豹隻想著怎麽說服這位義父:“義父!小不忍則亂大謀啊!我們在韓人那裏起了家,還怕族人在武國受苦麽,帶著這些族人進方城山,恐怕他們多數連方城山都走不出去,到了方城山可是每個人都要背負數十斤乃至近百斤的東西翻山越嶺,族裏剩下的人有幾個人能辦到?我們都走不出方城山的話,那些族人就是白死了!”

    “義父,豹兒答應你,去了韓人的地界上,豹兒勤讀兵書,訓練出來一支精兵,好向武國報了麻氏的深仇!”

    “義父,再不做決斷,官軍可就是要攻到棘陽府城下了!!!”

    葛豹一聲聲的催促,卻是不及麻伯看重自己那二弟一人之言。

    麻伯看向麻仲,用眼神詢問其意見,麻仲自然是微微點了頭,表示自己讚同葛豹的意思。

    麻伯這才看向了葛豹,緩緩開口道:“起來吧,下去準備這件事去吧……”

    葛豹才是站了起來,隨即便是轉身離開了,準備撤離一事,臨走時還不忘囑咐麻伯一句:“還請義父早一點挑選出來合適的族人帶走,剩下的人,我會按照二叔的意思安排好的……”

    麻伯不語,待葛豹走後,卻是見麻伯狠狠的一拍桌子:“早知道這勞什子事多,老子就帶著人睡在淯水上做水匪,也比這好多了!”

    聞言,麻仲卻是看向了背影逐漸消失的葛豹,緩緩開口道:“真是一個狼崽子啊……不過狼崽子也不會吃狼肉啊……”

    麻仲此話並沒有掩飾小聲說出來,麻伯聞言,也是看向了離去的葛豹,眼神裏一陣變化,最後化為了濃濃的忌憚之色歸於眼底。

    葛豹一回到前頭軍軍營,便是看見強塬獨自倚在牆邊,葛豹開口問道:“腿傷可好了些?”

    強塬回過頭來,不知何時葛豹已經是站在了身後,便是回道:“好了一些了……”

    “可能走了?”

    強塬回道:“能,不過時間久了怕是不成……”

    “收拾收拾啊,把沒受傷的兄弟都叫上,今天晚上就撤退了……”葛豹緩緩開口說道。

    聞言,強塬卻是皺了眉回道:“大兄,前頭軍已經這樣了,兄弟們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已經打不了任何仗了,現在怕是自己挪動都難,完手完腳的就幾個人了,怕是不能斷後了!”

    葛豹搖了搖頭,隨即掃視了一周後便是對強塬說道:“不是讓兄弟們斷後,而是讓你帶著一些人撤退……撤往方城山。”

    “方城山?”強塬仔細一回味,便是領悟了葛豹的意思,頓時大怒道:“你這是要將受傷的兄弟們丟給官軍啊!!!”

    葛豹掩住強塬的口鼻,生怕這聲音太大被他人知曉,頓時瞪大了眼睛對強塬低沉著說道:“你以為我不想把兄弟們都帶出去麽!可是現在這種環境,你讓我怎麽帶,隻能把能夠活下去的兄弟帶走了,其他的,我會讓人照顧好他們的,等官軍過去,他們就會還鄉,我會給他們一筆錢糧,即使回鄉後是一個廢人,後半輩子也不用為生計煩!”

    強塬冷笑道:“上一個你這樣說的四個兄弟現在埋在地下,他們的血還沒有冷呢!”

    葛豹閉上眼,然後沒有看強塬說道:“你要是願意讓幾個兄弟活下來,就帶著他們傍晚之前來找我,要是不願意,就把他們和受傷的兄弟留給官軍吧!”

    說完,葛豹便是轉身離開了,看著葛豹離去的背影,強塬終是環視了周圍因為受傷而哀嚎的兄弟們,重重的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