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們的結局是一個悲傷而短暫的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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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算像我這麽厚臉皮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和這個少年說話了。我揉了揉鼻子,接過用人阿姨遞過來的茶。那阿姨溫和地說:“您別介意,這孩子從小就不理人。”
“沒事。”我好脾氣地笑笑,並不想和一個不懂禮貌的小孩子計較。
我端著茶杯,無聊地和他對坐著。他好像在發呆又好像不在,眼睛一直空空洞洞,一片虛無,像是什麽也入不了他的眼一樣。
明明這麽安靜,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這種感覺,還真像一個人。
我放鬆身子,靠進軟軟的沙發裏,淡淡地想著。
過了一會兒,玄關處又響起開門聲,一道爽朗的問候聲傳進客廳裏:“朱姨,新年好。”
“新年好,雅望。”用人阿姨的聲音裏帶著歡喜和親切,應該是熟人吧!我眨了眨眼望向門口,一個穿著紅色大衣的女孩走了進來,文秀的麵容,海藻一般的長發,眼睛大而明亮,嘴角帶著快樂的笑容。她笑容滿麵地望著我:“呀,來客人了啊!你好。”
我不自覺地握緊雙手,用力地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幹澀地問候道:“你好。”
我直直地望著她,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她熟練地坐到夏木邊上,揚起嘴角,一臉討好地笑著:“小夏木,還在生姐姐氣呀?”
在我以為夏木不會做聲的時候,他居然一臉別扭地扭過頭,那空洞的雙眼裏,像是瞬間被注入了靈魂。
“啊啊,別氣了,我錯了還不行。”舒雅望使勁用手指撥弄著他柔軟的頭發,“夏木,夏木,原諒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
夏木猶豫了半晌,舒雅望一直一臉懇請加耍賴討好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微低下頭來,輕聲說:“嗯。”
“嗯?嗯是什麽意思啊?是原諒我了?”舒雅望高興地道,“夏木,你真要多說些話啦,你表達能力太差了。”
夏木低下頭,輕輕地抿了抿嘴角。隻是那樣細微的一個動作,卻讓我覺得,心都為他變得軟軟的。
舒雅望是個很健談的人,由於她的到來,客廳裏不再安安靜靜,有時說到好笑的事,她還會哈哈大笑起來。我一直看著她,仔細地回憶著記憶中的夏彤,她們確實長得很像,可卻也一點不像。夏彤不會像舒雅望這樣勇敢地直視別人的眼睛,她總是淡淡的膽怯,小小的討好,眼神像迷路的小鹿一般可憐卻又純淨;夏彤也不會像舒雅望這樣張大嘴放聲大笑,她總是抿著嘴唇,低著頭,偷偷地笑,像是怕人發現她的快樂,就會搶走一般。
她和舒雅望那種能點燃一切的火焰般氣質恰恰相反,自卑柔弱得像空氣一般容易讓人忽視。
這個女孩,一點也不像夏彤,一點也不像。
我有些失望地站起來,走到窗口,閉上眼睛,輕輕地抱住自己,懷裏一片冰冷……
“嚴蕊,上樓看電影去啊。”舒雅望在我身後叫我。
我睜開眼,轉身望著她說:“不了,你們去看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我不再停留,走出別墅,走進飛舞的白雪裏,走過別墅的時候,忍不住轉頭向裏看去,那個叫舒雅望的女孩,正拿著一個鼓鼓的紅包,笑著逗弄著那個沉默的少年。少年仰著頭,一臉不屑,可眼底卻染著無盡的歡喜。
那少年,是在偷偷喜歡她吧?
我會心一笑,又向前走了幾步,忍不住又悲傷了起來,明明長著一樣的臉,一個這麽幸福,一個卻連十八歲都沒活過……
我咬了咬嘴唇,抬起頭,望向天空,任雪花打在我的臉上,飄進我的眼睛,一片冰涼。我使勁地眨了眨眼,再睜開,忽然想起,那年冬天,那年聖誕,她也是這樣,站在雪地裏,悲傷地仰著頭,望著遠方,偷偷地哭。
我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來,用力地捂著心髒,疼痛蔓延全身。
我苦笑了一下,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夏彤,夏彤,為什麽你留給我的,都是悲傷的回憶?
為什麽,我記不得一張你笑起來的臉?
夏彤,我很想你。
真的很想你……
即使這麽疼痛的感覺,也阻止不了我如此想念你……
雪一直下,一直下……
曲蔚然番外
無望的糾纏
陽光過分燦爛地照在灰塵漫天的工地上,我坐在一堆大理石上,遠遠地望著那個在用白石灰在地上畫分割線的女孩。一輛推土機開過,掀起的灰塵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朦朧中,她捂著口鼻,讓開一些,等車子過去,又繼續做著未完的工作。
很少有女孩會選擇園林設計這一行,可她卻選擇了這份職業,並且喜歡得要命。
我望著她那張和夏彤近乎一樣的麵容,總是忍不住會想,如果,如果我的夏彤還活著,她會做什麽工作呢?
也許,她會是個老師,一個性格溫和,連對學生大聲叫都不敢的老師。
也許,她會是個會計,一個認真負責,每筆賬都用心計算的會計。
也許……
她有無數種可能,可她一定不會當一個園林設計師。
我猛地站起身來,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舒雅望的手,將她從那肮髒的泥濘與灰塵中拖出來。她尖聲叫著:“你幹什麽!”
我卻抓得更緊,拉著她的手腕,直直地將她拖出工地。我不想她在這裏工作,不想她被無數的灰塵掩埋,不想她的雙腳插在泥地裏,不想她被暴烈的驕陽曬傷,不想她那文秀的麵容變得粗糙,不想她越長越不像夏彤!
我要將她從這裏帶走!
“曲蔚然!你放手!你再不放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她掙紮著死死地抓住工地的鐵門,衝著我大聲喊。
我沒有理會她,依舊拖著她往外走,舒雅望好像急了,開始對著工地上的工人呼救。她的項目經理上前一步,賠著笑臉叫我:“曲總,舒雅望她……”
我眯著眼睛,危險地瞪了他一眼,他便訥訥地退了回去,隻是舒雅望叫得越發淒慘。我微微皺眉,好笑地望著她說:“別叫了,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舒雅望搖頭,一副堅決不相信的樣子:“你放開我,放開!”
我歎了一口氣,剛想安慰她一下,卻感覺肩膀被人從後麵很用力地抓住,用力地往後扭住。我手一麻,抓住她的手便鬆開了。舒雅望一得到自由便連忙退後兩步,跑到我身後的那個少年背後,警惕地望著我。
我甩了甩被扭到發麻的胳膊,望著眼前那個冷漠的少年,忍不住道:“又是你!”
“我記得我上次警告過你。”少年握緊雙拳,野獸一般憤怒的雙眸緊緊地盯著我,好像下一刻就會撲上來將我撕成碎片一樣,“別再騷擾雅望!”
我望著他輕輕笑了,忽然從他身上看見自己的童年,也是這樣年少的年紀,單薄的身體,滿眼傲慢與冷漠,天不怕地不怕地以為,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運,自己能守護自己最珍惜的那個人。
可是最後呢?
最後呢?
我使勁地握住雙手,想將心中那股劇痛壓下去。可舒雅望誤以為我會打那個少年一般,急急跑上前來,將少年攔在身後,毫不躲閃地望著我,那倔強勇敢的樣子,像極了當年說要保護我的女孩……
我迅速轉過身去,已經通紅的雙眼,不想被任何人看見。
腦子裏,舒雅望的樣子和夏彤的樣子漸漸地重合起來,耳邊又一次記起那個膽小懦弱的女孩很認真很認真地對我說:曲蔚然,我來保護你!我會保護的!我會保護你!
我抬起腳步,一步一步用力地往前走,往前走,一個人,往前走……
再也,再也不會有人願意保護我,再也不會有。
舒雅望不是夏彤,她不是,我每天每天望著她、纏著她,想從她臉上看見一點點,哪怕隻有一點點夏彤的樣子,尋找著自己最後能守住的那點回憶。
可是,不管我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都心痛得像是走在尖刀上。
每天,每天這樣重複著這種痛苦,見,我會疼;不見,我更疼。
我被自己逼到瘋狂,可是我停不下了,停不下這樣去折磨自己。
越絕望,越糾纏。
越糾纏,越絕望。
(番外三)
初冬,暖暖的太陽照射在美國私立醫院裏,清幽的環境下三三兩兩的病人在曬著太陽,曲蔚然被夏木打傷後,一直在這裏治療,手術進行的並不順利,一年了,也毫無起色。看見父親那焦慮的樣子,曲蔚然居然有些報複的快感,曲田勇是最在乎子嗣和傳承的,而曲家可能再也沒有後代了。
多好啊,這肮髒的血液並不需要延續下去,不是嗎?
曲蔚然抬頭,微眯著眼睛望向湛藍的天空,啊,陽光真好。
他緩緩抬起手,像是想伸手抓住陽光一樣,可握緊的雙手裏,連空氣都沒留下。
他放下手,嘲諷的揚起嘴角,滿眼冰冷。
曲蔚然站起來,在園中踱步。
忽然聽見身後有人用充滿憤怒和仇恨的聲音喊他:“曲蔚然!”
曲蔚然轉身,還沒看見來人,就生生吃了一拳,他向後踉蹌兩下差點跌倒,那人筆直撲過來,將他按倒在地上,捏緊拳頭,一拳一拳的捶著他的臉,他的胸口,他甚至打紅了雙眼,緊緊地掐著他的脖子:“我殺了你!殺了你!”
曲蔚然睜開眼睛,逆光中,他終於看清了來人,是唐小天呢,那個從前像陽光一樣溫暖耀眼的少年,現在卻滿身陰霾,一臉仇恨。
曲蔚然笑了,他不知道為什麽,看見唐小天變成這樣,他就很爽,他不願意一個人呆在地獄裏,看,他又拉了一個下來。
地獄,很可怕吧。
再也看不見自己所愛的人,再也找不到她,再也聽不見她的聲音,再也不能擁抱她,再也不能聽她說喜歡你,再也不能看著她撒嬌,再也不能無限度地對一個人好。
“嗬嗬嗬嗬,殺了我?”曲蔚然並不反抗,躺在地上任由他掐著自己的脖子:“好啊,你殺啊,殺完我你去坐牢,讓舒雅望哭死去!”
唐小天雙眼通紅,英俊的麵容都扭曲了,可手裏的力道卻不禁小了點,是啊,他不願意再讓雅望哭了。
可是!可是這個惡魔!卻糾纏著她不願意和她離婚!
“曲蔚然!我告訴你!隻要你答應我,乖乖和雅望離婚,再也不糾纏她!不靠近她!我就放過你!”
曲蔚然冷哼一聲:“唐小天,你到現在還是不懂我,我不怕你不放過我,我就怕你不放過我,告訴你,我永遠不會和舒雅望離婚!夏木打殘了我,我也要弄殘他!等我康複回國了,我第一個要找的就是舒雅望!我這一輩子都和你們死磕到底。”
“死磕到底!我讓你死磕到底!我現在就殺了你!”唐小天怒的揮起拳頭,用力的打下去,這一次他再也不留餘地,就算他償命也不能再放任這個惡魔再去接近舒雅望。
兩人的打鬥聲引來了醫院的病人,一個女人正好路過,她往人群中間看了一眼,看著已經被打的吐血的曲蔚然,瞬間睜大了眼睛,連忙跑進去,拉住唐小天:好了,好了!再打就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