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我怎麽可能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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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在受苦,為什麽不來救我,哪怕看我一眼也好。”

    我不能為了你激怒流月。”

    你對我這般,可是對我有意?”抬起頭來,希冀的看著。

    ……”沉默。

    拋開流月,你有過那麽一瞬間對我有意過嗎?”

    ……”依舊沉默。

    你怎麽可能對我有意?”

    有人在說話,模模糊糊的傳到了腦海裏,那些年的回憶如同翻湧的潮水一點一點的湧了上來。

    一件一件。

    鍾靈昏迷了三天,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杜若。杜若坐在床邊,笑著看著她,伸手來輕輕撫摸她的臉。

    鍾靈微微偏過頭,立刻全身一陣悶疼,胸口處的傷刺痛入骨。

    杜若也不動氣,溫柔的順著她的臉撫摸下去。從臉頰,到鼻梁,到下巴,到脖頸,在鎖骨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順著肩膀,從白色的紗布上輕輕拂過。

    鍾靈闔上眼皺起眉,但是杜若突然板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偏過臉來,問:“疼麽?”

    鍾靈不說話。

    疼麽?”

    還是沒有回答。

    杜若一隻手在鍾靈胳膊上的繃帶上輕輕揉捏著,然後往胸前突然重重一按。

    刹那間鍾靈就像離了水的魚一樣猛地一彈然後跌回床鋪,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鬢角。撕心裂肺的劇痛強烈的刺激著大腦,杜若在鍾靈有任何掙紮的動作之前就把她牢牢固定在了床鋪和自己臂彎中的小小空間裏。

    疼麽?”杜若心平氣和的問。

    鍾靈終於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疼就好,”杜若站起身,平靜的盯著鍾靈痛苦的臉,“……你記性不好記不住的事,疼痛能幫你記住。”

    這還隻是開始,我們時間還很長。”

    鍾靈咬著牙一言不發。

    杜若俯身仔仔細細的幫她把散了的被子蓋好,然後返身大步走了出去。

    疼痛能讓人記得的是什麽,永遠都搞不清。鍾靈就好像在和自己置氣一般,她長時間的昏睡,吃不進去東西,強迫性的喂她點東西,一吃就吐。

    杜若請大夫,大夫一直搖搖頭,說來真是可笑。

    鍾靈自己本身就是最好的大夫,醫者父母心,她卻沒有辦法治好自己。

    其他人更是無能為力。

    她生活在心情極度淤積和抑鬱之下,身體情況已經到達了崩潰的深淵了。

    任何人無能為力

    杜若推門走進來的時候,鍾靈清醒著,大半張臉都埋在了厚厚的鬆軟的枕頭裏,臉色蒼白而冷淡,眼睫長長的垂下來,遮住了一切喜怒哀樂。杜若走過去坐在床邊上,一隻手把鍾靈摟過來,笑著說:“今天感覺怎麽樣,傷口還疼嗎?”

    鍾靈不說話。

    看來今天氣色不錯。”

    鍾靈還是什麽情緒也沒有。自從杜若把她帶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杜若費盡心機都沒能讓她說什麽,連一個表情都沒有,一個帶著情緒的眼神都沒有。

    杜若表麵上沒什麽動靜,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心裏很焦躁。那種狂暴的情緒很容易就會轉化成瘋狂的破壞欲。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他得不到鍾靈,就算是抱在懷裏、時時刻刻的看著她、甚至是最親密最狎昵的時候,他都沒有得到過鍾靈。這個認識讓他走投無路,就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一般,得不到渴求的出口,就寧願毀掉一切。

    杜若歎了口氣:“我有時候真想殺了你,就像這樣……”

    他的手指按在鍾靈的頸動脈上,脆弱的脈搏微微衝撞著指腹,鍾靈動都沒動,任由他按著,沒有一點護衛的能力。

    隻要輕輕一按,這個人就會從世界上永遠消失。

    再也沒有人能讓他苦苦尋覓,走投無路。那些過往的心動和瘋狂的愛已經足夠陪著他過一輩子,帶著那個人曾經溫順仿佛愛情一般的回憶,即使是欺騙是虛假的,也足夠陪伴著他,一個人走過下半輩子。

    杜若傾身上前,吻了吻鍾靈的額頭。

    鍾靈微微嫌惡的偏過頭,卻身子一輕,馬上被勒進一個火熱的懷抱。杜若緊緊的摟著她,甚至明顯聽到了鍾靈因為傷被壓迫而發出的細碎的呻吟聲,但是杜若無動於衷。

    他親吻著鍾靈的耳朵尖兒,含混不清的說:“我真是糊塗了……我怎麽可能殺你?…我怎麽……會殺……你?…”

    鍾靈還是一言不發,杜若一聲聲的問她:“你相信嗎?”

    相信我嗎?”

    你相信我嗎?”

    我不會殺你。”

    鍾靈麵無表情的闔上眼。

    相信或不相信,對於已經發生過的事實一點用處都沒有。

    愛情不是改變一個人生活軌跡和未來人生的理由,她曾經可以為了愛情拋棄一切,忍受了所有的屈辱,身負重傷,他不聞不問。

    也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從她離開的那一刻,他才會切身感受到她的好。

    就算她回來又能怎樣?他絕對不會為了她而不娶流月,再進一步說,或許流月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把自己找了回來。

    找回來又能怎樣,現在這種強製而來的禁錮,隻會越來越想讓她厭惡。這種太過濃烈的情感,濃烈到了極處隻剩下了仇恨和毀滅。

    鍾靈一天天的削瘦下去,漸漸的她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她對時間的流失變得模糊,有時候覺得自己隻是闔了闔眼,卻又變得很長。白天和黑夜對她來說都變得不清晰了。

    她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精力正從自己的身體裏一點一點的溜走。

    那些風雨晦暗的日子裏,在這裏留下的舊疾在身體深處隱約作痛,骨頭好像變得格外脆弱,有時候被杜若緊緊的勒在懷裏,她甚至覺得自己會就此斷裂開來,再也不用承受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的是杜若其實每天都會來,隻是坐在床頭看著她,有時候會帶來書本賬務稍微處理一下事務,畢竟他為了找鍾靈,耗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現在手頭有大堆的事情。

    甚至晚上睡覺都摟著她,半夜裏經常會驚醒,好像自己稍微打個盹,鍾靈就會趁他不注意時消失了一樣。那種隨時會失去的感覺是如此的濃重,以至於杜若幾乎都沒有離開過鍾靈,他看著她,有時那目光讓大夫都暗暗的心驚。

    天氣漸漸變熱了,鍾靈的情況越來越不好,杜若有天出去的時候看到了管家,老人臉色凝重,對杜若說:“老爺,夫人那邊也許很快就瞞不住了,鍾靈姑娘的病也恐怕是熬不過去了,你……”

    杜若點點頭,示意他無需多言,神色裏說不出來的冷淡。

    老人察言觀色,閉緊嘴巴,默默退下了。

    鍾靈始終喧囂著要離開他,他死死的抓住不放手,哪怕把自己割裂得鮮血直流。

    ……不能鬆手。

    否則她就會離去,再也不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