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我有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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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若下意識地,簡直有些慌亂地看向那人,看到的卻是一副倦極從容,既不哀傷,也不自憐,更無悔恨的淡靜神氣。

    鍾靈整個人就仿佛是被夜空灑下的寧靜星光洗滌過一般,那麽純粹潔淨,並認清事實地作了那樣一個總結。

    那再讓杜若的心為之一振,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手,道:“你願意和我回去了?”

    鍾靈的目光緩緩從夜空移回,波瀾不驚地落在她的身上,沒有說話。

    杜若被看的更是難受,那種神情,好像是完全忘懷了眼前這人曾對她做過的錯事,又或是不再介意,反將那一切都歸咎於自身原因。

    杜若萬沒想到,這種不必為自己的過錯負責的感覺竟遠比被責罵怒喝更叫他受不了。他固執地握著鍾靈不肯放手,心裏倒漸漸有了些眉目。

    她將一切都歸咎於己,好像杜若倒沒有做過錯事,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

    杜若又如何會料想出,自己有一天竟恨不能求著鍾靈來痛恨自己,責怪自己。那憤怒而厭惡的眼神縱然像是刀子一樣割痛心扉,比起此刻這仿若一腳踏空的茫然彷徨,他直要甘之如飴了。

    他那麽呆了半晌,好容易才又迸出一句話:“不是的,靈兒。你對我…………”

    他重新回憶起以前的鍾靈,總算是找回一些清醒理智,艱難地接著說道:“你一直……都很為我著想。隻是我當時……我當時……我是有苦衷的…”

    他慢慢地說著,鍾靈一動不動,甚至連一聲反駁也沒有。杜若越回想,便越知自己錯得太過。鍾靈本來不想與他走得那般近,是他故意去招惹她,卻在贏得她的信任後,又將這份信賴摔得粉碎。

    而與那時滿懷詭計的自己相比,鍾靈卻是對他極為大方坦率,簡直單純得有些天真。

    鍾靈怎麽會以為這是她自己的錯,她明明……明明隻是遇錯了人,而自己當時被仇恨迷蒙了雙眼,把她也算計進去了……

    杜若身軀低到幾乎全覆在鍾靈的身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著:“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以前受的苦楚折磨,我都給你彌補回來,以後讓你能快快樂樂地過,好不好?”

    他眼神竟有些癡迷,瞧著鍾靈瘦削的臉龐,神色裏滿是真心誠意。

    隻是鍾靈卻還是那無動於衷的樣子,甚至看起來,竟比平常還要疏離了許多。

    他明明覆著她的身體,摸著他的腿腳,離他這麽近,卻感覺遠得不可企及。

    唾手可得時,他無心攀折;遙不可及時,他偏偏滿腔熱忱。

    他卻沒考慮到,過多的親昵與過多的折磨,同樣可能成為鍾靈的負擔。

    這個人的一生承載滿傷痛,再無力去接受他那猛然翻轉的熱烈的愛。

    心中豁然明白,即使永遠無法與她再進一步,即便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苦衷,他就算要這樣忍耐著一輩子,隻要這人活著,他就心甘情願。

    杜若最後還要這樣緊抱著不放,直到那大夫終於忍不住走過來咳嗽兩聲。

    杜若附在鍾靈耳畔,低低地道:“活下去。”方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身軀,仍握著他的手,瞪著那大夫給他紮針。

    那大夫被他看著,簡直連眼珠子也不能多轉一下,隻專心找準穴位,點燃藥撚灸其胸背穴道,又以銀針紮那阻滯不通的經脈。

    鍾靈心氣平靜,這本來是好事,那經絡也通暢了許多,應該是有所好轉。

    但那大夫背過身去,在杜若看不到,微微笑了一下。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了。

    瞥見床頭的紅穗子,白尋頭腦頓時清醒了些。忙拽著來送水的小丫鬟的袖子:“南絮還沒回來麽?”

    小丫鬟備好了衣褲,洗臉水也備好了。

    白尋換了衣服,接過毛巾胡亂擦了兩把,隻看著床頭的紅穗子發呆。

    南絮說:“把這些穗子掛在床頭,每天丟掉一個,當穗子全丟幹淨了,我就回來了。”她數了數那些穗子,一,二,三,四。

    白尋下了床,洗漱完畢,去了前院。

    尋到如英時,她正坐在院中喝茶,球球在她麵前玩著一些小孩子的東西。

    球球看到了白尋,邁著小短腿就跑了過來。

    歪歪扭扭的。

    白尋好笑的低下身子去扶住了他。

    待他站穩了以後,便把手裏的東西獻寶似的給白尋看著。

    白嫩的小臉上玩得一頭汗水。

    白尋看了眼他手裏的小玩意,嘴角上揚,從袖子裏拿出手帕,細細的替他擦去滿頭汗水。

    如英看著在白尋懷裏不亦可乎的球球,有些氣道:“這小混蛋,對著你比我還親。”

    你老是凶他,讓球球害怕了。”白尋摸著球球的小腦袋,解釋道。

    等你肚子裏的那個出來了,你看看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的心思。”如英盯著白尋有些鼓起的肚子,促狹道。

    白尋嗔怪的看了如英一眼,但是心裏卻是飄遠了。

    如果自己的孩子出來。……

    球球可不管兩個大人的談話,自顧自的在白尋懷裏樂得開懷的玩著。

    已入六月,正當流火之時。

    那晴朗了許久的天色終於陰暗下來,墨雲團團,給風揮成一重重一疊疊濃淡相宜的山水畫。細雨霏霏,落在道旁野草上,它們抓著最後的機會似的在那正在變褐變紅的葉片中間盡力顯現出青翠顏色來。

    一條黃泥小徑就從草叢間穿過,兩邊枝葉繁茂的樹上不停滴下水來,令得路徑更是泥濘難行。

    這條路一早卻已迎來了許多訪客。

    至少,早在南絮一行人踏上路徑前,已有數人留下了雜亂的腳印,南絮看見眉頭就不由一皺。

    那帶路的人也是極機靈的,立即回道:“馬上就到了,早已經安排人在裏麵接應。”

    他們正縱馬馳上這條小路,鬥笠蓑衣,與低垂的樹枝不斷牽絆,惹得馳過的路又下了一場急雨。白止策馬追上來,輕聲道:“這麽多的腳印,怕不是幾個人。”

    南絮側了側頭道:“橫豎不過一個杜若,總不會打不過。”

    泥路過後是一段石板砌就的平整道路,兩旁也從雜樹變作了蕭蕭的竹林,道路深處更看得見芭蕉掩隱著的矮牆柴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