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悔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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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悔恨(1)
落日為大漠塗上了一層懶惰的顏色。
也就是說,現在的現實時間已經是晚上8點多。
看到那幾根頃斷的石柱時我算了一下時間,我們一行在路上一共花去了5個多小時。從這些被風沙掩埋侵蝕著的建築殘骸上,我可以想象得出它們曾經是多麽巍峨。
這不由得又令我有些疑惑:即便我們成功開啟了這個新的區域,有幾個玩家能容忍這麽枯燥的長途跋涉來此?況且沙漠中人與坐騎的耐力消耗速度加劇,如果事先未在包裹中準備大量薄荷汁,這段旅途所花費的時間還會更長……而薄荷汁帶得越多,就意味著食水藥劑之類的補給帶得越少。譬如說,5小時的旅途之後,卻發現剩下的補給隻夠支撐自己在神廟中活動1小時?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啊。
三和尚輕車熟路的摸到一根有些特別的斷柱旁,將那尊殘破的灰金色三角王冠嵌入柱中的凹紋——“追隨失落的足跡而來者,勿驚擾安息的靈魂。”天空中傳來一個幽幽的女聲,清冷的音質透出一股慵懶和散淡。
我一愣,“希安?”
卡卡嘴一嘟,表示不清楚。
唏噓抬著頭在天上到處亂找,似乎想找出說話的mm在哪。
崔三呆呆的張望……張望……
但似乎其他的和尚們以及禁羅的那些家夥都對此習以為常,隻是摩拳擦掌的做著準備工作,沒人在意這個聲音。隻有桑戈皺著眉輕輕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我。
藍蒙蒙的幽光逐漸顯現,範圍很大,籠罩了我眼前視線可及的一大片沙漠,並似乎延伸至無盡的遠處。天色也被印得有些黯淡,似乎黑夜提前降臨了。藍光中逐漸透出細微的彩色,與一些水紋般波動著的景色,仿佛前方有一大片蒼翠的綠洲,但轉眼又消失不見,令人懷疑剛剛隻是自己眼花了。我立刻想到一個詞。
“海市蜃樓……”唏噓眼瞪得圓圓的張著小嘴,將我所想的說了出來。
我身上不知何時已經被牧師們給上了一堆buff。三和尚招呼了一聲,“雷兄,準備幹活啦!”
我點點頭,跟隨著眾人進入了那個搖曳而妖冶的淡藍色光圈。踏入前我仿佛覺察到什麽,鬼使神差的回頭望了一眼,遠遠的沙丘頂上有一些看不太清的黑點。天色有些昏暗,我無法分辨那是什麽。於是我拍了拍前方準備進門的卡卡,朝後方努努嘴示意。卡卡張望了一會似乎也不怎麽看的清,又將崔三的望遠鏡戴上看了一會,才怪怪的說,“是那隊駱駝騎兵,那個頭頭也在。”
“哦?他們在幹什麽?”
“……騎在駱駝上,舉著彎刀,好像擺了一個奇怪的造型,這個姿勢。”卡卡說著掏出匕首斜斜的橫在額頭前比劃了一下。
這個姿勢?似乎不太像挑釁或者敵視……而是……致敬?
進了光門是一段幽長的甬道。很陰暗。
兩側有些奇怪的石像,人型的,高高的佇立在兩側的石座上,雕得很簡陋,身軀僅僅粗具模樣,很瘦長;手腳全都圓突突的,似乎雕像當初的作者完全是在敷衍著完成任務,懶得細細刻劃;沒有頭發,一律是光頭;倒是臉部線條更細致些,但也好不到哪裏去,僅僅是五官俱全罷了,所有的眼睛就是兩顆圓鼓鼓的凸起球狀,如果說那是眼神的話,那他們的眼中隻有無限的空洞,麻木地朝另一側正對著的雕像呆望著……
唏噓小心翼翼的窺了幾眼,然後用小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嘀咕道,“怕怕……”
和尚們依舊有說有笑,絲毫不在意這些滲人的雕像。他們早已證實這些雕像並不會跳下來砍人,這就夠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我朝三和尚說了剛才看到的那些駱駝兵的怪異舉止。豈知三和尚同樣不在意,“每次都是這樣,我們進入時他們都會遠遠的來送行。”
看來被蹂躪了7回之後,眾人都已經無所謂了。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走在前麵的二和尚聽到了我們的對答,故意學了句文騶騶的話,然後哈哈大笑著問,“是這麽說的吧?”
單調的甬道終於走到盡頭。
前方難以看清的陰影中,亮起一對血紅色的眼睛——看來龍手.馬弗已經在此恭候我們很久了。
果然如三和尚所說,龍手.馬弗就是個光杆司令,一個小弟也沒有。照理說這種boss是最好殺的。
因為佝僂著腰,顯得它的個子並不高,我心目中的惡魔形象大多是高大威猛的凶神,此時看到馬弗我才知道“仆魔”的長相遠沒有我想象得那麽張揚。渾身一層皺皺的暗灰色皮膚,膝蓋上生著些凸起的骨刺,枯瘦的長臉,塌鼻子歪涎嘴,外括的三角形大耳朵看起來髒兮兮的,幾乎垂到地麵的雙爪上因為覆著一層厚厚的黑鱗,顯得過於粗大了些,與身體比例有些失調,隻有那雙狹長的血紅色雙眼中透出一股凶氣,殺戮的**。
也不知道它會不會說人話,反正它沒說,在隊伍前列的坦克進入它的感知範圍之後,它就惡狠狠的撲了過來。
我一下子明白為什麽桑戈肯定它是boss而不是npc了。因為它一上手就被三個坦克牢牢的拉住。
所有人依陣型散開,正宗的raid模式,主坦三破之後火力全開……當然不包括我和崔三,我們倆遵照三和尚的吩咐,留著mana等它分裂時才出手。
上半場開始僅5秒,和尚公會一個名為“煙鬼”的法師就不小心被秒掉,這讓我又稍稍收起了一些輕視之心。那家夥跑隊形時因為牆壁的限製,走位稍稍靠前了一些,正與坦克糾纏著馬弗突然斜轉身,一個迅疾無比長達10米的矮身滑步,衝過去一爪就ko了法師。據說被秒的“煙鬼”就是上次幸運的打出5倍傷害的法術暴擊從而成功打斷馬弗一次分裂的家夥,不知道馬弗是不是會記仇,這次上來就把他給秒了。
雖然馬弗馬上又被坦克拉了回去,但這一擊已經充分說明它的ai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麽低——布衣職業遠遠的躲在坦克後麵時它不一定知道繞路穿插,但鮮肉送到嘴邊時它顯然也不會拘泥於仇恨數值的限製。
第35秒左右,馬弗趁著主坦“阿布”補破甲的時機,抓住盾牌挪開的空隙,蹂身而上鑽進他懷裏,兜手一爪黑虎掏心——雖然是要害攻擊,但坦克不比法師,這一擊隻打掉“阿布”不到1/3的hp。可這是牧師那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失誤,主坦損血之後並沒有被第一時間補滿。馬弗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看到坦克外門大開,一不做二不休,右爪剛收回左爪接著遞出,又是一擊重擊。連續兩爪將主坦打出一個輕微的“擊退”效果。“阿布”上半身後仰著尚未恢複,馬弗堅決不理左右兩邊兩個副坦的嘲諷,緊衝上又是一個速度極快的“右爪+左爪”連擊,“阿布”連連後蹌,馬弗騰身跳起,雙爪當頭罩下,同時砸在阿布的頭盔上——阿布倒地。
不知什麽時候爬上雕塑底座的唏噓目睹馬弗的連招之後興奮的跳著腳哈哈大笑,“葵花耶!”大有幸災樂禍之意。
卡卡翻了個白眼。我哭笑不得,剛才還“怕怕”來著,現在又主動爬到雕像腳下去,倒一點也不怕了……不過他也算說對了,這馬弗的戰鬥方式確實是如同‘鬼八神’一樣,以快製勝。
周圍的和尚們一齊瞟了幸災樂禍的唏噓一眼,唏噓頓時作恍然大悟狀,然後朝著馬弗猛扔兩支標槍……也不知誰稀罕他那點dps。卡卡無奈搖頭,然後繼續觀察馬弗,尋找著出手的空隙。馬弗一上來這兩下確實先聲奪人,倒令卡卡十分警惕,不敢貿然近身去摸。
整個過程中阿布前後受了5擊,為時隻有1秒多些,牧師完全沒來得及治療。同樣的招數和尚們在前幾次挑戰時早就見識過,若是打在坦克的盾牌上根本不足以致命。但從馬弗抓住空檔突入的第一擊開始,直到最後1擊完成,阿布的身體始終處於被擊打後的失去平衡狀態,即使連“將左手的盾牌擋在胸前”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都無法順利完成,更別提自己點紅瓶了。
這也就是fhr的意義所在了。
如果阿布身上+fhr的裝備多些,恐怕就不會這麽狼狽。但fhr多了,防禦和hp就有可能減少,畢竟每個人能穿的裝備數量是一定的,而每件裝備上的屬性永遠不可能麵麵俱到,因此就需要玩家自己在取舍之間找出一種相對完美的搭配。在大多數時候,fhr的重要性是被排在血量和防禦力、攻擊力之後的,因此容易被人忽視。那些經常與刺客高手切磋的pk狂們對這個屬性的理解尤其深刻,對陣高敏高攻類型的職業時,很容易出現這種“隻要被對方一上手,就是一套連招打到死”的局麵。
主坦倒地的同時,三和尚與迷途壁虎異口同聲的喊道,“補位!”
迷途蚊子與和尚公會另一個被稱作“拉拉”的坦克“lalasoy”同時頂上,蚊子稍快一步,於是拉拉讓在一側充當4坦。
原本站在馬弗身後揮舞雙刀砍得不亦樂乎的二和尚以及一眾dps賊,一見主坦被秒也都被嚇了一跳,急退好幾步,防止馬弗殺得興起,順手來個回馬槍把他們也給秒了。
豈知馬弗ko了阿布之後似乎頗為滿意,對依舊持續不斷打在自己身上的攻擊毫不在意,舉起猙獰的雙爪仰頭長長嘶吼了幾聲,好像是在示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