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節:領導幹部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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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川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莎妮婭有些懼怕郭純。從婆媳關係來說,莎妮婭雖說是外國人,但是,她對於這個中國媳婦角色的把握尺度上,很有分寸。比中國媳婦還像中國媳婦。
相反,郭純的態度好像一直沒有什麽改變,即使兒子徐融出生後,每天圍著她奶奶奶奶的叫,她也隻是對這個長孫表現出長者的慈祥,對於莎妮婭,她好像很少給什麽笑臉。
郭純在武漢也好,在北京也罷,好像一直沒忘了對郭川叮囑一句話。徐氏集團的商業機密,特別是涉及到軍工生產領域的任何資料,都不許郭川帶回家裏,莎妮婭更是不允許參觀徐氏集團的軍工生產車間。
對於這些保密常識,徐氏集團的人,都能堅持,尤其是作為集團內管理最高層,這一點,所有的人都執行得很規範。母親沒有必要單獨把莎妮婭剔出來反複強調啊。是不是其中另有隱情?!
結婚四五年了,有一件事郭川多少有點耿耿於懷。莎妮婭的家人,除了結婚時來過一次之外,就再也沒有來過,而且,莎妮婭也好像沒有提出回娘家省親的要求,這是怎麽回事?!時間、金錢、距離都不是問題。為什麽莎妮婭一直回避這個人之常情的問題?!
這一段時間,和自己的員工們在軍事訓練場風吹日曬,郭川黑了。莎妮婭問原因,郭川找借口敷衍了,從莎妮婭的眼神中,他讀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東西。
2049年,中國政府的《國防報告***》出台後,立即引起了許多軍事專家的激論。
相對以往曆次國防報告中隻是公布軍隊規模,軍隊兵種兵力配屬和建軍思路等籠統的介紹不同,這一次,中國國防部的報告,對於各兵種武器裝備配置的數量,型號等以往設為機密的數據,做了細致說明。應該說,通過這份報告,可以詳盡地推測出中國軍隊的戰爭實力。這種對於軍隊建設成果的公布,是對各國軍事透明化要求的直接反映。
但是,許多國際軍事專家,對於這份報告的真實性提出了質疑。因為從報告中公布的武器裝備的型號來看,和外界掌握的情況,就有很大的出入。比如陸軍主戰坦克,中國政府報告中公布的是以t—20這種二三十年前的裝備為主,t—30,甚至是t—40等,這些已經大量裝備部隊的中國陸軍現役的主站裝備,居然隻有不足二百輛。其他的各個兵種,也存在著類似的情況。這種和實際情況脫節的報告誰會相信?
對於外界的質疑,中國軍方發言人隻是用一句簡短的話做了解答:有機會歡迎各個國家的軍事專家到中國各個部隊參觀考證。中國政府是一個愛好和平的政府,中國政府的工作中心是努力發展經濟,提高人民的物資和精神文化生活的水平。
這種表態,讓所有的關於中國軍事力量急劇膨脹的言論,偃旗息鼓了。
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明白,如果中國人沒有足以毀滅世界的戰略性武器做後盾,單純憑借他們現在所擁有的這些製式裝備,是難以在一場常規戰鬥中,取得對世界軍事強國的任何勝利的。
中國人這是在玩什麽把戲?藏智於拙還是故弄玄虛?!
堵住了外國人的嘴,但是,這份報告對於國民的衝擊,確實巨大的。
以往,對於自己國家軍隊力量的超級自信,隨著這份報告的出籠,被徹底擊碎了。最近幾年,美日等國在中國邊境和海岸線附近舉行的各類演習不斷,每一次中國軍隊的強力出擊,都使得這些虎視眈眈的潛在對手被碰得灰頭土臉,狼狽而去,中國軍隊表現出的強悍氣勢給了國民以極大的信心。但是,這一次,當所有的人知道並了解到中國軍隊的這種亮劍精神,隻是一種精神上的無知者無畏時,都沉默了。
原來,我們軍隊的裝備是這樣的差勁啊,憑借著這些過時裝備,怎麽能抵禦日益臨近的戰爭威脅?
一種危機感在國民中蔓延。
就在這個敏感時刻,俄羅斯《真理報》報尾的一篇報道,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報道宣稱,中國軍隊正在秘密對各個兵種進行大麵積的新式武器的換裝。而且這些新式武器的性能,均有劃時代的革新意義。
這篇報道,引起的衝擊,同樣巨大。
對於中國軍隊現狀,出現了兩種判斷,一種是認為中國人在玩偷梁換柱的把戲,主動示弱,消除敵對國家的戒心;一種是中國軍隊建設的現狀原本就是如此。
對於這種情況,美日兩國有著自己的解讀。中國軍隊的實際狀況就是如此,經曆了叛逃事件之後,中國軍隊的現役裝備,在美日等國家眼裏,已經沒有什麽秘密科研,與其用這些裝備迎戰,還不如用那些老舊裝備抵擋一陣子更為實用。
基於這種判斷,日本人的自信心開始了急劇膨脹,日本軍隊的軍刀開始緩緩地拔出了劍鞘……
忙碌了一天,滿身疲憊的郭川一回到家,就感覺出一絲一樣。
郭純臉色鐵青地坐在客廳沙發上,和站立在她對麵的莎妮婭,眼角掛著淚水,不停地抽泣著,好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看到這個場麵,郭川有些腦袋大了。自己一直擔心出現的場麵,終於還是發生了。婆媳之間的戰爭,是作為兒子最不願意麵對也最不好解決的困局。一個是至親至愛,一個是相伴一生的伴侶,偏向哪一方都不好。但是,在雙方角力時,自己還必須要表態,而這種表態,迫不得已的表態,無論怎樣都會讓一方感受到傷害。
大媽邱蕊此刻和梁靜以及竹子小媽們,此刻都遠遠地坐在客廳的另一頭,沒有參與這場婆媳之間的戰爭。
雖說郭純進門比較晚,但是地位很高,除了邱蕊大媽能小小地鎮得住她外,家裏的人對她都懼讓三分。
向邱蕊大媽投去求援的目光,邱蕊理解地笑了笑,沒有什麽具體的表示。
“郭川,你過來,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郭純將指著今天的報紙《武漢晚報》一片轉載的文章,質問郭川。
報紙郭川已經看過,當時,他也覺得納悶。被母親一問,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說。
下午,在看過這篇報道後,郭川已經指示駐紮在徐氏集團的保密人員追查這件事了。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結果。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郭川原本想當成任何事情沒有發生一樣,冷處理這類事情。沒想到,母親在這個時候突然將事情挑明,這讓郭川有些措手不及。
“哦,看了。”
郭川毫無反應的回答,讓郭純更為的不滿了。
最近這一段時間,郭純自己都感覺到,常常在情緒上出現一種莫名其妙的焦躁。處理問題的方式也顯得有些浮躁、武斷,缺少長期在隱蔽戰線從事領導工作培養出來的冷靜和細心,剛開始,她還隻是認為這隻是一種生理反應,是女性更年期的一種自然反應,其實,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她一直避諱的甚至是不願麵對的。
五十多歲,正是事業有成的黃金年紀,卻被早早地用一種委婉的方式罷免了,這種心理落差,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消除的。特別是,接替自己位置的人偏偏又是“他”這更讓她難以接受了,尤其是這一段時間,“他”因為工作原因,很少陪伴在自己身邊,使自己的願望落空,這種失落感更加強烈。
有情緒總要找途徑發泄,很自然地,這起泄密事件成為了誘因。
莎妮婭的特殊身份,很自然地成為了懷疑對象。雖說自己手中沒有證據,這個心理情緒不穩定的時候,她偏偏要采取一種不太負責人的方式,將心中的鬱悶,用一種方式排遣出來。
郭川回來之前,郭純已經用一種很委婉的方式,對莎妮婭提出了質疑。聰明的莎妮婭當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作為對唯一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人,郭純對於自己表示懷疑,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這一點原本無可厚非,關鍵是莎妮婭覺得委屈。
上一次,也就是結婚之前,郭純和自己談話之後,莎妮婭就已經和自己的以往劃清了界限。依照俄羅斯情報界的傳統,對於莎妮婭這種主動脫離組織的行為,一般會被納入變節行為的範疇,對於變節者的懲戒,俄羅斯人的嚴厲和殘酷,在世界情報界都是有名的。但是,出乎莎妮婭的變節行為,這一次,俄羅斯情報機構,似乎是有意識地放了一馬,沒有對莎妮婭實施報複和嚴懲。
和自己的上級組織脫離接觸好幾年了,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豪門兒媳的莎妮婭雖說有些時候由於長期的職業習慣有點好奇心重了點之外,並沒有什麽越界行為。
對於郭純的指責,她很委屈。
但是,深知自己在徐氏家族第三代子孫中地位的莎妮婭還是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不做任何辯駁。母以子貴,徐融現在是這個家族唯一的孫子,而且,即使是還有新的重孫出現,還是難以撼動徐融長孫的地位!
隻要好好培養好這個兒子,自己的後半生,風光顯耀不敢說,衣食無憂是絕對有保障的,這總比拚死拚活地用性命換取一點點不知道是否真實的情報作為營生的生活,不知道要強多少。
情報人員都被灌輸了強烈的愛國心的。但是,當自己所工作的所在國,和自己的祖國,長期保持良好的關係,而自己又成為這個友好國家的公民之後,愛國心和愛國熱情很難免地會出現弱化的趨勢。更何況,安逸能消磨意誌。
一個哭,一個低頭不說話,小兩口的絕妙配合,讓郭純的怒火無處發泄了。這裏,畢竟還有‘外人’,自己還要注意作為曾經的領導幹部的形象。
郭純忍耐了一下,揮了揮手,放了郭川和莎妮婭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