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子衿察覺到這種無言的沉默，轉了轉眼珠，夾起一個流沙包撕掉下麵的油紙，毫無顧忌地一口咬破，左手捏著的手絹接在唇下。津津有味地三兩口吞下。櫻桃小口水潤潤地伴著因為嚼動而鼓動的秀氣的兩腮，喬維京有些受折磨的避開眼睛，沒看到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慧黠地一閃神。

    “哪，姑父……呃，這個包包是南國包點的特色小點，您嚐嚐，熱的才更有風味。”他回眸，看一眼讓他無奈的小可人，又看一眼眼神錯開之際被她推到麵前的那籠流沙包。心不在焉地夾起一個送到嘴邊，張口就要咬下去。

    “咬時吸著點兒，不然餡會流到下巴。不過，這兒的規矩，客人吃的流到下巴，說明包點師傅做餡的手藝好，會來感謝您的。”她看著他，很熱心地解說，盡心盡責（實則信口胡說）。

    吸著點兒？餡料流到下巴？喬維京夾著包點在口邊，咬也不是，放也不是。

    “姑父，怎麽不吃啊？哦，您要手絹啊，哪。”小丫頭反應倒快，熱心地遞過自己的粉色手絹。

    喬維京徹底黑了臉，不是為了吃包點的尷尬，而是她的一口一個“姑父”，讓他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連想想都覺得是犯罪。連喝了兩杯茶，冷靜了下來，想起小丫頭口中的事實根本不成立，自己的情緒竟然被她牽著走了。當下掀開眼睛看她，卻發現她並沒有占了上風後的得意與歡喜，反而是遞進口一根青菜沉下眼睛安靜地嚼著。不過，自己看了多久，就嚼了多久。不明白小丫頭怎麽這麽安靜了，隻是心中做了決定，沉聲說道：“我和你姑姑隻是議婚，現在已經終止了。”

    看到她去端茶盞的手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端起送到嘴邊。心頭一絲異樣劃過，隻是一瞬而逝，來不及抓住感覺。卻見她飲後放下茶盞，抬眼看他，似有不解。他沒有重複，而是問起另一件事：“今天耽誤了你的電影，明天補你一場。想在哪裏看？”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好似篤定了她一定會看。子衿垂下眼眸，一霎，複又抬起：“明天洪德路兒童劇院有皮影戲《拇指姑娘》。”

    兒童劇院？《拇指姑娘》，是什麽？

    小丫頭心思通透，及時注解：“《拇指姑娘》是童話，兒童、小女孩都特別喜歡。”

    他愕然，按年齡她可不就是小女孩，這是要明天自己和她一起去兒童劇院看童話？是應呢，還是不應？應了，出了兒童劇院，麵對一個大兒童，自己還能說什麽呢？不過，她看兒童劇？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目光鎖住她，小丫頭坦誠無邪地看著自己，就在他就要為自己的心思慚愧的時候看到那靈巧的嘴角一抹繃不住的笑，她在他眼神注意到而對視的霎那迅速垂下眼簾。心下明白過來，還真是個膽大磨人的丫頭，竟然戲弄自己。當時輕咳一聲沉下臉，也不揭穿，隻道：“好吧，九點半能開場嗎？就九點半場吧，若是早了就等一會兒。”

    呃，子衿收住了笑，掀眸看他一副鄭重承諾的樣子，輪到她愕然了。他心頭暗笑，小丫頭，還和自己逗心眼。不過看她一副吞吐皆非的樣子，心下一軟，伸手拿過她手中的空杯子，斟杯茶給她，同時壓低了聲音告訴她一句：“明早九點半在這裏百花影院碰麵再過去。”

    看到隨著自己話落，她呆愣一刹，瞬間雙眼綻放光華。不由長舒一口氣，心裏一陣蕩漾，歎自己自尋折磨。

    荀安一個小時候後準時回來，見一股特別的雲霧籠罩二人，又悄悄地下樓到大堂看報紙去了。

    第二天二人在百花劇院看了一場電影，是《凱旋門》。主演英格麗褒曼是子衿非常喜歡的演員之一。電影的原著小說也是她非常喜歡的一部小說。喬維京看小說不多，看電影原也是為了接近佳人，讓她習慣自己的靠近。不過對雷馬克，因為他的《西線無戰事》而有所知道，甚至有些欣賞，隻是並沒有把它拿來和自己的環境相比較，雖然時間的距離是那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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