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擔憂被一個寒如冰淬的嘲諷的聲音打斷：“孩子？看來外麵傳說的都是真的？嗬嗬，還真是母女，為了男人都這麽有勇氣，都……”

    “令啟！”二太太回頭，白著臉，企圖阻止。

    “怎麽？你既能做，還怕別人說嗎？”他看向妻子，冷寒，輕蔑，“子衿，子衿，多麽深情的名字！你，十八年，躺在我的床上，卻一直想著別的男人！十八年後你的女兒，又來搶令妍的男人，未婚先孕，還真是兩母女，同樣的賤人！”

    “白令啟！”二太太徹底受傷，麵色陣紅陣白，眼現淚光。

    “爸爸！”子衿一時聽不懂他們的話，隻是爸爸的嘲諷讓她倍覺難堪又委屈，不解他怎會這樣講自己的妻子和女兒。

    卻不想接下來聽到的更令她震驚：“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

    “白令啟！”

    “白子衿，你要那個男人，就給你那個男人，她已經退婚，為什麽還要殺了她，我白家養你十八年，就養了一匹白眼狼？！”

    “不，不是我。姑姑要殺我，誤殺了她自己。”

    “哈哈，誤殺，你手上的血也是誤沾了？”子衿的解釋讓他更加發怒，紅了雙眼，“那麽，今天我就把你誤殺了！”

    子衿忘了肚子疼，驚呆地看向自己的手，看到自己左手的血。抬頭，看到白令啟手中的槍。

    “令啟，你不能！”

    “滾開！否則，就連你一起！”白令啟雙手握緊了搶，因怒恨而雙手發抖，兩眼猩紅，麵目猙獰，哪裏還有一絲平時儒商的氣質風度。

    二太太嚇得愣住，一動也動不了。

    “媽媽！”子衿看到白令啟已失了理智，一把拉開擋在前麵的媽媽，卻不想她一聲驚喊亂了白令啟的心神，扣動了扳機。二太太剛被子衿拉開，正好把子衿暴露在手槍前方。那麽近的距離，子彈迅速無聲地射進她的胸膛，正中心髒。

    一絲麻麻的感覺，像春雨入地的聲音，像月夜下花開的聲音，像遠方思念的聲音。不疼，隻有一絲麻麻地感覺。子衿低下頭看自己胸前，粉白色緞衣，現在有一個小小的孔，一滴鮮豔的血流出，殷紅。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白令啟：“爸爸？！”

    “子衿！”白令啟驚呆了，“當啷”，手槍掉到地上，沉痛地看向女兒，卻邁不動腳步。十八年，養了十八年的女兒，再氣再怒，也會心疼的吧？

    二太太完全懵了，片刻後醒來，一聲慘痛的悲呼：“子衿——”劃破了長空，震顫了黑夜。

    “子衿！”白令啟掙紮著奔過來，接住了往下倒的子衿。

    二太太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抱住女兒，坐到了地上，臉貼上女兒的臉，不停的貼著，吻著：“子衿，子衿……”

    “媽媽，不哭，媽媽，”子衿忍著胸口與腹部的疼痛，無力地拽著母親的衣袖，“媽媽，救救……”

    “子衿，對不起，爸爸救你，爸爸會救你的！”

    “爸爸，爸爸，我不是您親生女兒嗎？您是說氣話吧？”子衿目光轉向白令啟，自己十九歲，白家卻養了自己十八年。她有點算不清帳了。

    “子衿，對不起，你是爸爸的女兒，你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嗯。唔，”子衿歪在母親的懷裏，一口血從嘴角湧出，她恍如無覺，“孩子，媽媽，救救我的孩子。維京……”

    她沒有多少力氣，歇一歇，想抬手，沒抬起來，眼似睜非睜：“媽媽……爸……爸……是……誰？”

    視線模糊中看到白令啟張張嘴，又沒說出什麽。她累了，眼皮沉重，再也睜不開，心裏好想念，又沒有力氣，腦海裏混沌的念著：“維京，維京，我們……的孩……子，對……不……起，想你，維京……”睫縫間模糊地看到爸爸的沉痛，媽媽的悲傷。還有維京，悲傷控訴地看著自己，不發一言。還有，還有一個陌生的麵孔，又好像有些認識，卻最終沒認出，竟也麵路悲愴。

    所有的人影都淡化，消失，腦海裏射進一束明亮的白光。陡然悲從心起，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心髒傳至頭頂。這白光來自哪裏，誰在光源處呼喚自己？“維京，維……京……維……”淚珠晶瑩，從緩緩閉上的雙眼滑落，最後一絲意念消失，遊絲氣斷。

    沈洛飄了出來，再看不到其他人，一陣悲傷，心痛難當，隻有一個強烈的執念：——維京，維京！仿佛喚著他，就能遠離那一切悲傷痛苦。於是，這份執念化成一聲淒然悲慟至極的呼喚：“維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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