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們告訴我木立死前的情況，還說可以幫木立還陽，我一時鬼迷心竅，就點頭答應了。”老者渾身像是被人抽幹了力氣，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還陽？”王而蹙眉，可以，還陽的嗎？

    “是，他們說，過兩天會有一兄妹來我們這裏，說他們是惡鬼轉世，隻要殺了那女孩，用鮮血祭祀，剮去她的血肉，木立就可以用她的軀體做身體，以此還陽。”老者說完側頭看向木立，眸裏滿是悲傷。

    “張爺爺，我想，你大概是被人利用了。”王而揣測道，半晌又想起了什麽，繼續問道，“附身的事，是不是也是那些人出的主意。”

    “是，他們說，惡鬼開了法力，我打不過，就給了我一種藥水，說是喝了就能讓木立附在我身上，不但不會傷害到我，還能讓我擁有對抗惡鬼的法力。”老者抿了抿幹澀的嘴唇，語氣有些悲涼。

    正說著，緊閉的房門被薑普庵從裏麵吱呀一聲打開了，王而忙走上前去詢問，“糖水她？”

    “沒事，放心，讓她休息一會。”薑普庵拍了拍王而的肩膀，徑直來到了老者跟前，方才他跟王而的對話，他都聽到了。

    “那什麽，薑普庵，你跟我來一下。”見到薑普庵靠近老者，王而就不由得緊張起來，上前一把拉住薑普庵的胳膊就欲將他拖走。

    “老人家，我也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薑普庵掙脫開王而的拉扯，微微躬身蹲坐在老者跟前。

    老者沉默半晌，揉了揉哭的有些紅腫的雙眼，輕輕點頭。

    “那好，不過小棠需要休息，我們去別處說吧。”薑普庵笑了笑，起身對王而揮手道：“帶路。”

    雖然薑棠需要休息，但為了方便照顧她也不能跑太遠，於是擇了三米距離不到的舊屋。

    雖說房屋簡陋，但做一個談話的地方，倒也湊合能擠開幾人。

    屋內隻擺了一張落滿灰塵的方桌，除了這個，別無其他，薑普庵蹙眉，離了那方桌半米遠。

    “方才你們說的話，我也都聽見了，我想知道，那幾個來找你人的模樣，你可還記得？”薑普庵雙手插進了上衣口袋，身形站的挺直。

    “有點模糊，不過，有兩個人我倒是印象很深，一個是從小資助小而上學的人，左眼下麵有一條特別長的傷疤，像是被什麽燒的，我也沒問過，還有一個就是跟在他旁邊的一個小男生，話不多，長的特別白淨，還有，他兩隻眼顏色不一樣，一個灰一個藍。”老者認真的回憶道。

    果然是他們，嗬，真不愧是白家，行動還真是快，薑普庵眼裏的危險一閃而過，瞬既想起什麽，眉頭一皺，用了懷疑的目光看著王而，“資助，你？”

    “嗯，是啊。”王而撇撇嘴，吊兒郎當的斜站在原地，兩隻手交叉在一起，麵色有些不太自然。

    “講一下。”薑普庵道。

    “那時候大概五歲吧，我剛死了父母，悲痛欲絕的跑到山上哭，然後就遇到了那個人。”王而說的很平淡，似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大概是他看我天資聰穎吧，然後就資助了我上學。”

    “沒了？”薑普庵挑眉。

    “沒了。”王而聳肩，“你還想聽什麽？”

    看他不自然的神色薑普庵也猜到他隱瞞了什麽，不過也沒多問，不過，白家的做事風格他一向清楚，絕不可能這麽好心，也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事情差不多我也了解了，隻不過，還陽的事，是不可能的，我能幫你的，大概是能讓你孫子跟你說幾句話。”

    聽到薑普庵如此說，老者的神色頓時黯淡了幾分，抬眼看著幾近透明的木立，含淚點頭，“好。”

    “那就把他的屍體抬過來吧，應該在祭壇下麵吧。”薑普庵含笑，漆黑的瞳孔似是能看清一切。

    “嗯，他們說祭祀的時候，木立的屍體必須在，你們等一下，我這就抬過來。”老者說完轉身走了出去，木立依舊如影隨形的跟了上去。

    “人都快沒了，還說什麽話！”王而用腳掌重重的踩了幾下地麵，語氣有些忿忿。

    “那就不說話了。”薑普庵抿嘴，抬腳邁出了步子，“我去跟他說，不用抬屍體了。”

    “別！”王而忙上前一步，雙臂打開攔在薑普庵身前，“小的知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是讓他們說兩句吧。”

    捕捉到王而眼裏的悲怮之色，薑普庵低垂了眉眼，往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方桌之上，半晌，想起什麽，避鬼似得跳開，回頭看著方桌上略顯幹淨的一塊地方，臉上多了幾條黑線。

    老者的行動力還是很強的，不出半刻便將那裝著屍體的麻袋背了回來。

    在老者打開麻袋之時，一股屍臭頓時撲麵而來，充斥著整個房間。

    或是存放的時間久了，屍體微微有些腐爛的痕跡，隻是那喉間的猙獰傷口仍然清晰可辨。

    “木立哥得罪了什麽人啊？下手這麽狠！”王而蹙眉感歎道。

    薑普庵聞言眉頭輕挑了下，心裏明鏡似得，倒也沒說什麽，隻是從兜裏抽出一張符紙，夾在食指與中指間，嘴中默念咒語。

    “合！”念完咒語，薑普庵眼睛微瞪，猛地將符紙壓在了屍體的喉間，一聲喝下，那符紙竟然發出淡淡微光，融進了屍體中。

    “時限半小時，有什麽話就快說吧。”薑普庵拍了拍手，站離了屍體旁，他有輕微潔癖。

    “爺……爺爺！”張木立幹澀的嚐試開口，發覺能說話的一瞬間，半透明的臉上流下一行清淚。

    “哎，我苦命的木立啊……”老者的情緒激動，眼眶再度溢了淚。

    王而在一旁抹淚，不自覺的掏出了先前薑普庵借他的方巾，頗為熟練的擦掉了眼眶的淚珠，而後收進口袋，輕拍了拍旁邊薑普庵的肩膀，“我們先出去吧。”

    “不急。”薑普庵的手掌再度插進了口袋，來到了張木立跟前，“木立，你現在跟你爺爺說說，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吧。”

    臨了，還是讓事情真相大白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