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蘇三望向了晨曦。

    啊？”晨曦驚愣地看向蘇三。

    蘇三笑盈盈地說：“聽說你在拳榜上獲得了第三名，挺不錯啊。”

    晨曦望著她顧盼生姿的模樣忍不住心中一動，但又想起昨日在凝水河畔她強大到足以控製眾人的強大實力，以及昨天晚上他親手在梨野墨紙上書寫的一張巨大的關係網，話語又難免有些緊張：“運氣好一些。”

    蘇三點點頭，也不再說些什麽，再分別詢問了楚冬陽、軒瑄等人的情況，便言歸正傳：“我本來之後的一個月之內不和大家再碰麵，但是今天召集大家，是為了你，秋殺。”

    你自幼父母雙亡——不好意思，你知道我說話一直都是這樣；我詳細了解過你的資料，的確，在檸x縣的保存檔案之中，你的父母是被檸x縣的黑道所殺，原因是因公殉職。所以你一直遊走在檸x縣的光明與黑暗邊緣，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的父母都死在這一條路上，你還是選擇警察這個職業，但是我知道，你心中用暴力製裁黑道的欲望遠遠超過了用法律製裁黑道的欲望。這很危險。”

    秋殺默然，他的父母身死是他一直不願意揭開的舊傷疤，此刻被蘇三猛地撕開，他就連牙齒便也咬得咯咯作響：“這也是……這也是我為什麽不當警察的原因。但不要以為你是宴晝，我就不敢打你。”

    蘇三沒有回應，依舊靜靜地看著他。

    軒瑄望向秋殺眼神複雜，在她印象當中，秋殺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耍嘴皮子的人，一旦觸及心中底線，便是對對手的雷霆一擊，而在此時怎麽卻強忍著不敢動手，隻是言語上象征性還了一下嘴？她卻不知，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被控製住的秋殺太清楚蘇三擁有著怎樣的能力，根本不是現在的他能夠麵對的存在，況且秋殺也有心中的一些想法也有了被蘇三看穿的慌張。

    不錯，我相信你有這個骨氣。不過我並不關心，你想用什麽態度對待這個世界我也懶得給你建議，不過有一點我希望你記住。”蘇三微笑著說道，“我昨晚也強調過這一點，不管你們有殺父之仇也好，奪妻之恨也罷，正式工作時必須保持充分的尊重。而這兩天來你的表現，顯然你沒有聽進去我的話。”

    秋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抬起頭。

    蘇三就這麽直視著他的眼睛。

    眾人都沒再說話。魚躍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冰雪聰明，心中立即聯想到了秋殺今日在飯桌前為她說話，連軒瑄的意見也不聽的場景。這……會不會是讓她感激，為今後探聽魚家內部消息做伏筆……甚至，甚至為偷襲今後放心地將背後交給他的自己做準備？又想到了在這兩年中，這個名叫秋殺的人，一路從檸x縣殺到檸山市裏的血路。她心裏暗暗道：“哪家的深仇容易化解？雖然你父母死於黑幫，但我可全然沒有印象，況且這兩年又有多少黑幫的兄弟被你打得殘的殘，傷的傷，你又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這筆賬，就算未平，那也不該再算啦。”

    在此刻，她對秋殺評價也從一個隻會左突右衝的莽夫變成了一個值得警惕的對象。

    鄧折風和孟小南心中也暗暗吃驚，他們也曾很想抓住秋殺，但是宴晝級別的蘇三已經發話，況且秋殺並沒有觸及到鄧家、孟家的根本利益，甚至還間接地為兩家消除了許多坐山吃空的無用之人，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接受了這個前幾年一直以來的死對頭作為隊友。但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狡猾的對頭似乎另有想法。

    兩人對視了兩三秒，秋殺狠狠地咬牙，又慢慢地將自己的目光從蘇三的雙眼移開，他低下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要怎麽做？”

    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身修為是從哪裏來的？”秋殺服軟，蘇三卻又突然改變了話題。

    均衡教？”秋殺問道。

    沒錯，當年我也像你們一樣，是被均衡教典招收的成員之一，剛開始的時候我也十分抵觸，也有很多的未知，甚至成員部分也有很深的仇恨。比如說我吧，我的哥哥因為賭債，被我的一個未來同伴給開車撞死了。”蘇三說道此時猶自麵帶微笑，“我哥哥對我很好，雖然他有一些不良的惡習——但我無法忍受自己的親人就這麽從世界上離開，於是我渴望複仇，偷襲、投毒、陷害，總之我做出了很多行動。”

    但是沒有意義，且不說當時我的招募者沒有對我動手，就連撞死我哥哥的那個同伴，我就完全不是對手。很多次我都被抓住了，但是因為招募者的勸說，他們又把我放了。我當然不死心，經過許多次努力，我也被抓住了許多次，一直到招募者給的時間到了，我放棄了，阿不，也不算放棄吧，我當時內心的信念就是，如果均衡教的事情是真的，那我就入教，把自己的實力錘煉到極致，這樣才能夠為哥哥報仇。進入均衡教之後，我的實力確實如同飛躍一般成長，這讓我有了很強的報仇的資本。”說道此處，蘇三停了下來。

    然後呢？”魚躍問。

    然後沒有然後。”蘇三笑眯眯地回望了她一眼。

    而秋殺，你認為現在的你，能夠撼動在檸山市稱霸數十年的這幾家黑幫嗎；換個角度想，如果你現在有我這樣的實力，你認為你能不能撼動呢？”蘇三再次看向秋殺，希望他能夠懂得自己的意思。

    秋殺自然懂得她的意思：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東西。檸山市中的黑幫，沒有一個宴晝，甚至連破曉上階也非常少，身在宴晝級別的蘇三若是想，即使幾家黑幫聯手，也不一定是蘇三的對手；而自己初照中級的實力，在幾家黑幫麵前，就如同大樹之下的蚍蜉，毫無能力。

    我要怎麽做？”秋殺依然是問了這句話。

    我不會懲罰你，但是我會警告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蘇三轉過頭看了看魚躍，又轉回來看向秋殺說道：“下一次，我當然不會讓你死，均衡教典的指令不可違背，但是，我可以除去你的四肢。”

    秋殺低著頭，渾身顫抖不已，軒瑄看到秋殺如此表現，忍不住對著蘇三大聲地說道：“你也太過分了！秋殺是哪裏得罪你了，你三番五次地刁難他？”

    蘇三聳聳肩：“我這不是威脅，我隻是單純地陳述一個事實。”

    我沒事軒瑄，她說的對，是我的錯。”秋殺緊握著的拳頭終於緩緩鬆開，他靜靜地低著頭，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三很明白秋殺和黑幫之間不可磨滅的仇恨，即使昨天晚上對他進行了實力上的震懾，依舊沒有將秋殺的複仇願望磨滅下去，反而將其滋長。就在今天與金氏兄弟的對抗之中，秋殺轉變方法，要通過對魚躍等人進行附和以取得他們好感的方式，充分取得他們的信任，然後圖窮匕見。可見秋殺的仇恨深刻到了什麽地步，連尊嚴都能暫時放棄。

    此時最強大，也最矛盾的關係，也就是秋殺與幾大黑幫的關係，若是不能處理好這層關係，這一個月的時間還沒有到，這個七人小組就會你死我活，關係再也不可調和，因此此時蘇三必須再次出麵對秋殺的行動進行打壓，讓秋殺複仇的野望壓製下來，或者說是延緩下來。她許了一個前景——這個前景是讓秋殺加入均衡教之後增強實力，再對黑幫進行複仇。

    而這個前景也讓魚躍、孟小南、鄧折風三人感到了一股壓力，因為如果秋殺的成長速度超過三人，本身就帶有“黑幫”字眼的他們就一定會成為秋殺報仇的對象，為了不被秋殺所超過，隻能比秋殺更加拚命地修行。

    就這麽短短一次談話，將秋殺複仇的野望徹底地壓製了下去，並令幾人對前往均衡教修行的心願大大增強，這個姐姐太厲害了，智慧簡直深不可測。晨曦在心中暗暗心驚。

    這才對嘛，大家和氣生財。”感覺到場間稍顯凝重的氣氛，蘇三立馬恢複了自己散漫的笑容，然後再度拍了拍晨曦的肩頭，朝著他莫名其妙地一笑，又蹲下身去捏了捏金毛和博美的小臉，這才起身來對著大家說：“恭喜大家都通過了第一天檸高的考試，但是明天的考試才是重頭戲，我希望你們能夠端正自己的態度，不要在檸高這種小破高中就嚐試淘汰的滋味。”

    眾人點點頭，不過在心中也暗暗誹腹似乎檸高這個高中並不怎麽“破”和“小。”蘇三繼續說道：“好了，一個月後見。”

    蘇三從袖子裏摸出一張黑桃a，歪了歪腦袋，身體化成一道光消失，被校園七大惡霸簇擁的她也沒被一個人發現，而在她消失之後，這個小型結界也是無聲地消散，嘈雜的人聲撲耳而來，秋日午後的熱氣也緩緩吹拂過眾人的鬢角，帶起了魚躍的一絲劉海，也帶起了金毛的一撮狗毛。

    眾人轉過身來，細細思考蘇三所說的話，秋殺的表現確實讓他們感到一絲寒意，但是蘇三既然已經出麵說清，那麽秋殺應該不會再糾纏不休，最起碼都會等到這一個月之後。況且，換位思考，若是自己的父母被黑幫殺死，隻怕他們也會走上和秋殺一樣的道路，因此縱然此時的魚躍對秋殺十分反感，卻也沒有再說些什麽。

    眾人無話，一起走向檸高的大門，隨著無孔不入的攝影機在校園中快門哢嚓哢嚓作響的聲音，無言道別。

    晨曦回到凝水河旁的兩層別墅，如往常一般洗漱，煮菜，然後和手機那頭素未謀麵的女生又暢聊了一會兒，來到訓練室再仔細地熟悉了水無鋒的十倍重量，便去完成每日看書和鍛煉的功課。

    溫習完《武技總論》，他習慣性地抽出一張梨野墨紙開始回想書中的內容，卻頭一次感到有些魂不守舍。忽然間晨曦想到了些什麽，伸手將放在桌櫃上厚厚一疊的梨野墨紙中，取出了最上層的那一張。

    這張紙上，蘇三為中心，箭頭之下密密麻麻。

    再次攤開了一張梨野墨紙，晨曦在紙張中心點上了“秋殺”二字，提筆細思。

    第二天。

    早晨的陽光穿透了斑駁的樹影，照射在兩隻玩鬧的狗身上。晨曦蹲在樹下，用黑色的寬簷帽遮住自己的眼睛，防止四周無處不在的攝像機器。短短一夜之間，檸高的廣場上，操場上，便建起了無數個武試台。此刻的校園中，就連桂花都氤氳著競爭的氣息。

    晨曦今天並沒有和另外幾大“惡霸”取得聯係，因為昨日秋殺的事，眾人好不容易積攢而來的些微友情也煙消雲散，再加上晨曦多年來隻和兩狗獨處因此心中更偏愛安靜的心理，他隻是默默地等待武試時間的開始。

    教導主任終於在今天鄭重地自我介紹了一番，除了重複介紹自己看起來似乎六七十歲但是實際上隻有四十四歲之外，還介紹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家庭住址婚姻狀況，最重要的是他的名字——毛大海。

    毛主任掐著秒表在對照時間，受到昨日教訓的眾位學員當然不會再犯下遲到的錯誤，十月二號的廣場上，大家在武試台的空隙之中夾空站著，聽熱情洋溢的毛主任誦讀武試的競爭方式和進階方式：

    本次武試將采取5 vs 5的對戰方式，檸高的考試係統將隨機把剩餘考生共6108人分為實力相差不大的611組，有一組剩餘八人則采用4 vs 4的對戰方式。每一個武試台都有相應的編號，若接下來的短信提示你在哪一個武試台上比試，請考生找到相應的武試台，相應地，比試雙方分為a、b兩組，請考生找到自己對應的小組。”

    武試的進階方式也很簡單。一、打倒你所有的對手；二、對手五人有四人及以上同意投降；三、將對手所有人趕下武試台。”

    毛主任再重複了一遍武試規則，便攤開雙手說道：“還有十五分鍾武試開始，請大家做好準備！”

    晨曦的手機嗡嗡一震，手機上的短信提示他被隨機分配到了第61號武試台a組，晨曦站起身來徑直穿過人潮，走到61號比試台前靜候比試的開始。

    在毛主任宣布比賽規則之後，晨曦腦中迅速地分析起這一次比試的規則。首先，這場武試的戰鬥方式是5 vs 5，也就是說戰場之上會有非常多的變數，就算是強如楚冬陽這種級別的變態也很有可能被五個人一起攻擊導致失敗，古諺語雲：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因此，在心態上一定不能掉以輕心。在這裏，每個人的力量都不能小覷。

    第二點，比試的雙方是分為兩組進行對戰，但是卻沒有給具體的人員名單。在這個層次上說，比賽的十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隊友是誰。理解到了這個關鍵點之後，晨曦便越發感覺這次武試不同尋常。因為在不知道自己隊友的情況下，想要贏得勝利那是相當有難度的，比試的選手根本無從下手，在最先開始必定是心理的交鋒，哪隻隊伍最先獲得彼此的信任，哪隻隊伍就能夠先獲得比賽的勝利。同樣的，敵方隊伍也不知道他們的隊友是誰，晨曦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心想自己甚至可以冒充b組的隊員，然後在關鍵時刻反水，獲得武試的勝利。

    第三點，就是比賽的進階方式。第一種打倒敵方的所有對手顯然有些不切實際。在隨機且相對公平的比試環境下，想要完全打倒對手，那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除非對方的隊伍裏有一名自己的隊員，而自己的這方敵方安插的假隊員被自己方拆穿、識破卻不說破，或許能夠獲得倒戈的奇效。

    第二種方法是對手有四人以上選擇投降，這種情況應當是雙方實力差距非常大的時候才會發生。類似於楚冬陽那一組，但是晨曦作為炁門測試第三，又在食堂門口展了一波拳腳，揍了金石讓一頓，這種壓迫的氣勢稍加偽裝也還湊合著出來嚇嚇人。

    第三種方法是將對方全部趕下武試台，這就需要實際功夫了，在昨日才溫習過的《武技總論》中，有“破定技能”、“擊飛技能”等等能夠強行控製對手的技能存在，晨曦相信在六千人中必然大多數人會使一些相對粗淺的招式——但即使再粗淺，在出人意料之際，也能夠克敵製勝。

    晨曦心中暗暗琢磨在這場比試中想要取得成功必須要做的幾個關鍵點，校園中的廣播鈴聲“鐺鐺”作響，示意武試正式開始。

    以長虹衛視為首的新聞記者們扛著攝像機正一個個地在武試台之間進行往返跑運動，登台的選手們站在武試台之上躍躍欲試，有一些選手對著攝像機招手，還有一些人開始跳起了街舞……

    晨曦一身低調，囑咐了今日特地穿了秋裝的兩狗一些注意事項，便獨自登上61號武試台，武試台上其餘九人也已經準備就緒，隻等晨曦上台。一旁負責維持秩序的師兄在查驗過晨曦的短信信息之後便示意武試開始。

    晨曦慢慢走上武試台，一直拉低帽簷，故意不去看其他人，他用眼角餘光發現眾人依舊靜默不動。他心中知道考生們並不是不尊重師兄，他們隻是還不知道自己的隊友和對手到底是誰。晨曦略過眾人的容顏，用眼角餘光觀察四周選手們的手臂、大腿，判斷他們鍛煉的強弱程度。然後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心中想道自己是此次拳榜測試的第三名，並且已經上台露了臉，必然被這九人所熟知，那麽會出現兩種極端的情況，要麽被眾人忌憚不主動攻擊自己；要麽就是所有人一起上，將自己這個戰力最高的人擊敗。

    那麽現在自己最應該做的是什麽呢。

    是裝逼。

    沒錯，此時就要假裝自己很厲害，便是隻能爭取到一點時間都好，他在身體之中默默調動發著青芒的青罡氣，防備眾人突然的出手。

    在思考和調動“炁”的過程中，晨曦臉頰淌下一滴冷汗。局麵瞬息萬變，即使現在能夠推導出所有的情況，很有可能沒有能力去應對。想到此時，晨曦分心地緊了緊自己背後的水無鋒。

    眼角餘光之中，晨曦看到有四人簇擁到了一起，向自己走來。

    不妙，看來是第二種情況了——他們要先除掉自己這個最大的變數。

    晨曦低頭盯著四人的鞋，全身肌肉緊繃，他還不清楚幾人的招式，但是他看過太多的書，知道怎麽破招。不能先行動手，如果要動手，必須以雷霆之力迅速擊倒兩到三人，殺雞儆猴，自己這一場戰鬥才有話語權。此時調動的青罡氣即使沒有到達昨天打敗金石讓的程度，也已經不可小覷，再加上水無鋒十倍的重量，要達到心中效果也不是不可能。

    四人離晨曦越來越近，就要走到晨曦的跟前。突然之間，一聲話語將四人的腳步和晨曦的擔心全部打亂。

    我投降。”站在邊緣的一人望著晨曦和即將到達晨曦跟前的四人組說道：“這他媽怎麽打？七大惡霸來了五個？你們是賄賂了檸高的校園網嗎？”這投降的人倒也實在，罵罵咧咧之下十分幹脆，跳下武試台就往文試的考試場地走去了，毫不留戀。

    我也投降。”

    我也是。”

    有人帶頭，很快其餘幾人便紛紛聳肩跟風。很快，低頭的晨曦就發現有五人全部走下了武試台。

    底下的師兄舉起a牌，大叫了一聲：“a組勝”便屁顛顛地走到另一組觀看對局去了，像是對這場比賽的結果毫不意外。

    這時候晨曦才徹底鬆了自己的勁炁，用右手抬了抬自己的帽簷抬起頭來，望著這四人，苦笑一聲：“是你們啊。”

    楚冬陽、魚躍、孟小南和鄧折風也是微微一笑：“真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