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佰二十九章

字數:3552   加入書籤

A+A-


    妝衣也不知自己這樣躺了多久.她隻知道窗邊藥罐子上的光影已從東頭挪到了西麵.從亮白變成了昏黃.大概到了日漸西斜的時候.這種尷尬的氣氛才總算被打破.那是一陣很有禮貌的敲門聲.三下一響.同時伴著敲門聲的還有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

    “公子.飯來啦.”那婦人在門外喊道.

    飯.妝衣聽到這個字眼.忽然覺得全世界都亮了.

    打盹中的傾羽被這叫門聲吵醒.整了整衣袍起身前去開門.那婦人進了屋子.將托盤端道桌上放好.笑道:“公子.飯菜我就放在這了.”

    “有勞夫人了.”傾羽微點了下頭.又問:“我娘子還要多久才能醒來.”

    那婦人道:“我家那死鬼已經在外頭煎藥了.他說晚上再紮幾道針.應該也快醒了.”

    “是麽.”傾羽半低下頭.鬆散的長發便順著肩頭滑落到胸前.他擔憂地往妝衣的方向望了一眼.對那婦人道:“如此便多謝了.”

    妝衣正對著他.怨憤地衝他眨了眨眼睛.要不是胸口堵悶的說不出話來.她真恨不得跳起來罵他兩句.拜托.他怎麽就沒發現她已經醒來了呢.話說這一桌子的飯菜他該不會想自己吃了吧…….死狐狸臭狐狸.沒良心.她都不知道餓了幾天了他還有心思叫人送這麽多吃的來.

    “醫者仁心.這都是應該的.那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那婦人嗬嗬笑著正要離開.忽然瞥見在躺椅上使勁眨眼的妝衣.驚訝道:“哎.公子.公子你看.你娘子醒了.”

    傾羽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麽.連忙上前一步到那躺椅邊蹲下身來.關切地問:“醒了.”

    “嗯.”妝衣應道.她胸口太疼.所以聲音很小很小.細得就像蚊子似的.

    不過這次他總算是聽見了.

    “傾羽.我餓.”她可憐巴巴地動了動嘴唇.

    “我知道.”傾羽笑道:“丫頭你別亂動.桌上有吃的.我給你拿過來.”他起身.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身後的那婦人道:“夫人.麻煩你去通知一下你相公.就說我娘子醒了.順便再去準備些吃的來.”

    那婦人一看他手裏那銀票眼睛便瞪得老大.乖乖.麵值十兩一張的.她一麵歎著這人出手真闊綽.一麵笑得花枝亂顛道:“好的好的.公子放心.我這就去通知我家死鬼過來.”

    婦人走後.傾羽把妝衣扶起來.他將火炕上的幾塊墊子疊在一起抱了過來墊在妝衣身後靠著.端著飯碗小心翼翼地問她:“疼麽.”

    “嗯.”妝衣很老實地點點頭.老實說她已經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傾羽見她氣若遊絲.皺了皺眉.又問:“說話也很疼麽.”

    “嗯.”妝衣隻好繼續點頭.這回眼淚是真的掉下來了.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傾羽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疼的話你用氣說就行.我聽得見.”

    “嗯.”妝衣果然把聲音放小了一圈.

    傾羽苦笑:“丫頭能不能不要總歸是‘嗯’.”她這樣他連她在想什麽都不知道了.

    妝衣乖巧道:“嗯……”

    “……”他隻好將手中的飯菜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嘴邊道:“來.先吃點東西.”

    妝衣迫不及待地將那勺飯菜含進嘴裏.大口地咀嚼起來.傾羽見狀連忙幫她拍的後背.聲音低柔道:“慢點啊.又沒人跟你搶.吃這麽快作甚.”

    妝衣又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幾口.方才空出嘴來.含糊地問:“我昏睡幾天了.”

    “算上今天是第三天.”

    “這麽久.”妝衣急地咳了兩口:“那梁老板那邊怎麽辦呢.”

    傾羽摸摸她的腦袋笑道:“傷的這麽重怎麽還有心思想著這個呢.丫頭你莫擔心.梁兄前夜已經來過.說讓你好好休息.奏琴的事特許我先緩緩.”

    妝衣將頭向椅背上一靠.輕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傾羽想了想.忽問:“那天在員外府是怎麽回事.傷你的那個人是誰.”

    “就是那個黃員外手下古裏古怪的仆從.”妝衣咬咬牙.忍痛道:“就在那天我們出府前.我看到他.原本想找他問個究竟.哪知道他就突然出手傷我.還說了好多我聽不懂的話……”

    一下子說的話太多.妝衣的胸口又是一陣堵.好在傾羽也不催.隻是恩安靜地側著頭聽著.等著她往下說.

    “他說什麽.‘你和她一樣.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妝衣說得連連喘氣.休息了好一會兒方才繼續道:“傾羽.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傾羽切齒道:“我看他就是個瘋子.”

    “對了.還有一件事很奇怪.”妝衣忽然想到:“傾羽你知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麽沒有當場打死我.”

    傾羽亦是疑惑:“因為當時我突然趕到.”

    “不是.”妝衣歎息道:“他當時確實是對我下了殺心.而且那個時候他也完全可以馬上殺死我.但是那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你我都無法想到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連他也沒有想到.”

    “丫頭你說的那件事情是什麽.”傾羽微微眯起眼道.

    妝衣沒有回答他.而是眨眨眼.輕聲說:“傾羽.我的懷裏有個東西.”

    她傷得太重.牽一發都會動全身.隻好讓傾羽幫她將懷中的那東西取出來.傾羽也很配合.摸索著探到她衣領的交疊處.伸出兩指夾出一塊像紙片一樣的東西.

    “這什麽.”他問.

    妝衣頓了頓.抬起眼看著傾羽道:“這是幾日前大王子吉熱木圖派發下到我們家中的驅妖符咒.”

    “你還留著這東西.”傾羽玩笑地把那張符咒往他精致臉頰邊輕掃而過.故意顯擺著自己的平安無事道:“早都和你說了是江湖術士的假貨.”

    “但是那天神秘人原本可以殺我的.可就在他下手的時候.就是這張符紙.令他的手燃燒了起來.”妝衣聲音雖然虛弱.但卻十分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