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深夜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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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司機看她沒穿鞋,還好心的問了一句:“姑娘,你怎麽了?”

    鈴音笑著搖了搖頭,“師傅,沒事,我就說摔了一跤。”然後,就一步一顛的,蹭到了空位上去。

    她縮著腳坐下,拿出餐巾紙蓋在傷口上,將血跡吸幹。

    傷口因為異物的覆蓋,而刺痛不已。

    一旁有個大媽看不下去了,拿出一雙棉襪,遞給她:“孩子,我這裏有雙棉襪,剛從商場買的。你一個女孩子,光著腳在路上走不行的,寒從腳上起。穿著吧,啊。”

    鈴音感謝著,但沒有接:“阿姨,謝謝您,可是我這腳上有傷口,也穿不了襪子的。謝謝您了,謝謝……”

    還是這些平頭老百姓們有心有情啊,鈴音也是這樣的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她的父母就是熱心腸。雖然他們不富裕,買不起上萬元的名牌,一輩子可能也沒機會出一趟國門,但是,他們的心卻很善良。

    和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比起來,某些人除了錢,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沒有心、沒有人情味、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老百姓們雖然荷包不富裕,但是內心富有。

    鈴音特別看不起那些除了錢就什麽都沒有了的人,那些人的荷包很豐滿,內心卻是很貧瘠的。

    鈴音這一次受到了格外嚴重的欺侮,是相當不甘心的。

    之前丘芸對她的屢次挑釁,在她的心裏一層一層累積起了厭惡。

    她還不至於去恨某個人,但是厭惡感卻是不可避免的。丘芸和林母這一回可是連掩飾都懶得掩飾,直接對她進行身心的雙重冒犯。下次再見到丘芸,鈴音肯定不會再去容忍她的任何挑釁了。

    下了公交車,還有大約十分鍾的路要走,才能到達小區。

    她仰頭望了望天色,被城市的燈火映照成橙紅色的夜空,堆積著厚厚的雲層。

    看來是要下雨了,或許在淩晨,或許過不多時就會下。

    她盡量加快了腳步,但也隻是相當於普通人的步伐那樣的速度。腳上的疼痛讓她很難更快了。

    雨,終於還在在她進家門之前落了下來。

    雨點在地上的塵埃裏砸出小水花。水花裹挾著地上的汙物,濺到她的腳背上。等她好不容易進入家門時,腳上的傷口裏已經滿是黑色的沙粒髒汙了。

    她在口裏咬著一條卷成條狀的毛巾,搬個小凳坐在浴室裏。

    她擰開一瓶純淨水——這還是從一個多月前林禦風給她買的那一箱芝麻糊、麥片的箱子裏翻到的。

    她把純淨水倒在傷口上,用來衝洗表麵的汙漬。

    水流衝刷在綻開的皮肉上時,讓她疼得直冒冷汗。

    好不容易衝洗完了傷口,還必須用酒精和棉簽進行進一步的清理。

    如果不清理幹淨,傷口愈合時,灰塵和小沙粒就會被新長好的皮肉包裹進肌膚下麵。

    但是用酒精清理傷口的疼痛,大家也都是知道的,絕對不隻是讓人流冷汗那麽簡單。

    鈴音是自己為自己處理傷口,所以一開始,她有些下不了手。

    沾了酒精的棉簽,停留在傷口上方,努力了好幾次,卻都無法落下去。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離在棉簽與傷口之間,托著她的手,讓手無法落下一般。

    等她終於鼓起勇氣讓棉簽落下時,卻不怎麽疼。原來,棉簽上的酒精早就已經揮發殆盡了。

    她苦笑了一下,隻好又換了一根新的棉簽。用酒精將棉花的部分浸透,然後再次嚐試著貼向傷口。她是緊閉著雙眼,將棉簽放在傷口上的。

    立即從腳上傳來鑽心的刺痛,她的腳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怎麽也停不下來。因為閉著眼睛無法看清傷口裏的雜質,她必須睜眼,一點一點的滾動棉簽,將雜質粘出來。

    那個過程,令眼淚決堤一般的流個不停。

    終於清理完傷口的時候,她甩掉了棉簽,直挺挺的躺在了地板上。

    她已經顧不得疼痛了,隻覺得力氣似乎都被從傷口裏抽走了一般,馬上就要累得睡著的感覺。

    眼淚順著眼角的凹陷處滑到了太陽穴,又滑進了頭發中。在無助的時候,突然無比的思念父母。她也是被父母疼愛著長大的孩子,在父母身邊,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而離開了家鄉,不管受到了什麽委屈,都要打落牙齒往肚裏吞。

    簡單的塗了蘆薈膠,包紮,洗漱之後,她就熄了燈進房睡覺。

    雨滴一陣緊似一陣的敲打著窗玻璃。夜色是沉鬱的藍灰色。

    她睡得並不熟。雨不知是何時停下的。醒來的時候,還是深濃的夜,但已經聽不到雨滴敲打窗戶的聲音了。

    因為拉上了窗簾,臥室內黑得見不到一絲光亮,這是連瞳孔都無法靠生理調節去適應的黑暗。

    她掀動眼皮,但由於看不到任何的事物,黑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睜開了眼睛。

    這種感覺令人窒息。

    她定定的等待不安的感覺過去,慢慢的,睏意再次襲來。

    就在準備睡著的時候,耳朵捕捉到一絲響動。

    那聲音很細微,是咻咻的聲音,就好像是,在鋪了光滑的木地板的籃球場上,球員們的鞋底摩擦出的聲音。

    她好像瞬間置身於籃球場,耳邊響起了歡呼聲,眼前有高大的男孩們在籃球場上傳球。其中一個個頭尤其高大的男孩,從三分線處投籃得分。他贏球之後,轉過頭來對著鈴音伸出了大拇指。

    那是夏天,夏天的臉掛著汗珠,在開了暖氣的籃球館內,臉色氣血十足。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冬天,剛認識夏天不久的時候。她回想那天的事情,恍然意識到她和他之間早就擦出了火花,而那時,她身在其中,卻沒有意識到。

    對的,她現在又回到了籃球館裏,一切可以重新演繹一遍。這一回,她不會再貿然的讓別人有機會知道自己的年紀了,她一定要和他培養出深厚的感情,再親自告訴他自己的年紀……

    “咯啦啦……”一陣不屬於籃球館的響動傳來過來。

    鈴音從夢境中慢慢的清醒過來。她開始意識到自己現在身處的是臥室的床上,而那些奇怪的聲音,本不該出現在她的房子裏的。

    是老鼠嗎?她這樣想著。但卻又否定了。

    她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從沒有見到過,也沒聽鄰居提到過鬧老鼠的事。這個小區居委會也會定期放置滅鼠藥,所以,應該不會是老鼠製造出的聲音。

    那麽,會是什麽呢?

    有些遲鈍的大腦龜速的運轉著。她的身體還處於睡眠時的鬆懈狀態,似乎不用盡全力,都無法撼動四肢。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癱瘓了一般無助的倒在床上,隻有大腦在奔馳著。

    “嗝……呲咯呲咯……”

    這個聲音她很熟悉,是每天她拉動抽屜的聲音。她喜歡將內衣和一些零碎的小物件都收攏在抽屜裏。

    當然,她的筆記本電腦和銀行卡,也都在抽屜裏。

    眼皮發出“啪”的聲音,徹底張開了,如同粘結的兩片嘴唇突然分開。

    她微微的抬起了頭,向抽屜傳動著脖子。

    帶著抽屜的櫃子,就在床腳的方向。

    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她看到了一丁點細微的藍光。是手機屏幕發出的那種藍光。很微弱,被什麽東西阻擋著。藍光從阻擋著它的東西四周圍泄露出來,呈現出一個形狀奇怪的剪影,就好像一個長方形上麵扛著一個橢圓。

    鈴音抬著腦袋觀察了半天,直到脖子都發酸了,她才終於明白過來——那是個人!

    入室盜竊!

    她本來想喊的,卻又突然想到,自己獨自一人居住,手邊沒有任何可當作武器的東西,而小偷卻極有可能是攜帶了武器的。如果她喊了,小偷會不會情急之下殺人滅口啊?

    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的手機。她的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隻要伸出手,就能拿到。她一厘米一厘米的伸長著手臂。

    另一個抽屜又被拉開了,小偷從裏麵掏出的一個東西落在了地上,發出了響聲。

    他猛的轉頭看向她,怕會將她驚醒。

    她在那一瞬間趕緊收回了手。

    他似乎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又開始掏抽屜。

    她飛快的拿到了手機,縮進毯子裏。在毯子的黑暗中,她撥出了“最近通話”記錄中的第一個電話。

    但她還來不及將電話接通,毯子就被猛然掀開了。

    一陣藍光晃著她的眼睛。

    她看清了,那個小偷正舉著手機照著她的眼睛,小偷躲在手機的藍光之後,正在盯著她。

    她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她手中的手機就被抽走了。

    然後,手機被甩在了牆上,發出悲慘的鳴聲,熄滅了。

    她心疼了一瞬。這手機可是剛剛修好了屏幕的呢,這回看來是徹底壞了。白修了。

    緊接著,她就感覺到喉嚨傳來壓迫感。那個小偷正掐著她的脖子。

    她努力的向上踢著,似乎踢到了幾次那個小偷的身體,但卻還是滑開了。裹著紗布的腳,被小偷外套光滑的料子卸去了力道,沒有附著力,而且讓她疼痛。脖子上的力道不但沒有鬆懈,反而更緊了。

    因為氣流無法順利的通過咽喉和氣管,她無法發出聲音,舌頭被擠壓得直挺挺的從口中凸了出來。

    她費力的眨巴了一下眼皮,腿沉重的砸在了被蹬成了一團的毯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