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隻一半】

    “蛟王之後？”

    杜鴻興灰暗的雙眼一亮，對蛟王透露出崇拜之色。

    宋千靈沒有直接問杜鴻興關於桃花門的事，而是從白水的認親上打開話題。

    “杜大爺，我們不止是來尋認的。不過我現在隻想說尋親的事。你是不是刻意找過杜順發，跟他說白水不可能是他的女兒？”

    杜鴻興手一抖，茶碗沒拿住。

    宋千靈明了。“原因是你怕被杜順發的爺爺知道，隻要杜順發的爺爺出現就會看到我，看到我……”

    “不是。”杜鴻興打斷宋千靈的話，“宋將軍，認親這件事情也確實是白水姑娘忘記了很多事，你也知道血脈這事……”

    “你不用跟我來這一套。”宋千靈突然變了臉色，冷笑盯著杜鴻興。“你就是不想讓杜順發的爺爺發現我。實話告訴你，我來這裏的第二件事情就是查清楚桃花門消失的真相。”

    “啊！”

    杜鴻興臉色驟變，一個不察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這一現象，突然讓宋千靈想起了趙貴。想到趙貴，她語氣緩和了些。

    “杜大爺，我知道您一定十分清楚關於桃花門的事。您不想讓白水認爹娘，就是怕因為我而引起不必要的事端來。畢竟你們幾位老人把當年的事情已經藏了幾十年。關於那些年的事，你們不想再提，不願意再提。但是我今天必須提起。”

    “為什麽？”

    宋千靈給老人倒了一杯茶，讓老人緩一緩。便把假明王造反，和突然出現的林玄心，以及林玄心擄走皇帝的事都告訴了他。

    她太想知道桃花門當年的事。

    杜鴻興思索片刻，沒提起桃花門的事，而是詢問林玄心。當宋千靈告訴他林玄心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時，他立刻搖頭擺手一連說了三次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

    “林玄心呐！”

    杜鴻興放低音量，也不打算隱瞞，他估摸著宋千靈這身份可不是假的，再加上皇上被擄跟過去那些事件牽在一起，他也不得不說。

    “按時間來算，林玄心至少也有一百一十歲以上，怎麽可能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宋將軍，你被騙啦。絕對是有人故意把皇上的失蹤跟過去那些事聯係在一起，其目的就是要混淆視聽……”

    “不可能。是林玄心親自留下張淩村和桃花村的線索。好，就算她不是真正的林玄心，但肯定跟林玄心有關係。”

    杜鴻興有些挫敗，但並不是因為林玄心這個人。

    “張淩村，她居然還讓你查了張淩村？唉呀，孽怨呀。”

    聽杜鴻興這句話，宋千靈猜到他知道當年的很多事很多事。當下也不客氣，要求杜鴻興把事件的經過全部說出來。

    可杜鴻興盯著她瞧了半天，換來重重的歎息。

    “關於桃花門的事情，太慘烈，這幾十年當中，每每回憶都是一次一次戳心窩子的痛。宋將軍，老朽心痛哇！”

    “杜大爺，你可知道，林玄心給我這些線索，其目的就是要我追求當年真相，如果你不說，皇上便會死在她手上。身為人臣，我必須救皇上。而您，身為贏月國的子民，您隻是對我講述一個故事，便是功勞一件，還請您成全。”

    至此，杜鴻興才不得不痛下決定，開啟他從不敢輕易碰觸的回憶。

    距今九十年，即文軒帝十七年，也是贏月國大旱的第三年，正當全國百姓無法再生存下去時，宋家的一個孩子出生了。這個孩子出生時啼哭聲驚天動地，更有傳哭聲驚動了皇宮門口的鼓自動敲響了三下。而後，便突然天降暴雨，解決了贏月國的災難。文軒帝十分敬重桃花門的門主，請她算卦，認定了宋家的孩子是個吉祥之人，之後文軒帝賜名喬欣，交與桃花門門主教養。從那一年開始，贏月國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百姓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

    宋千靈抓住了一個重點，宋家的孩子？宋喬欣？跟她同為宋家人嗎？可族譜上並沒有這個人。

    “沒錯。宋喬欣是蛟王的姑姑，也是你的曾曾姑婆。”

    也就是說，過去那件事情的起因，跟宋家有莫大的關係。而不單單是蛟王。

    “那後來呢？”

    “後來，宋喬欣成為桃花門最出色的弟子，也成了桃花門未來的接班人。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一切因為林玄心的出現，全部被打亂。”

    “林玄心？怎麽可能？”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林玄心和宋喬欣心心相惜，彼此相愛。可那一年，文軒帝來到桃花門，偏偏看上了宋喬欣，並下旨賜了宋喬欣下山，入宮為妃。”

    “宋喬欣答應了嗎？”

    杜鴻興搖頭，“如果答應的話，也許就不會有後麵那些事。正是因為沒有答應。哪想文軒帝竟以整個桃花門威脅她。她才不得不妥協入宮為妃。不過，文軒帝一向專橫暴戾，對她卻是百般嗬護。直到後來，林玄心回到門中，才知宋喬欣已經入宮為妃，便追入皇宮，幾次三番傷痕累累，最後一次她在城門上發誓，與文軒帝誓不兩立，後來終於被文軒帝抓住吊在城門口，宋喬欣殺出皇宮，並以性命要協文軒帝，文軒帝才答應饒林玄心一死。將其棄之城外。”

    “故事到這裏，看似該結束了。可是沒有想到林玄心傷好以後，再次跟文軒帝發生衝突。當時文軒帝好似在桃花門放了什麽東西，被林玄心偷走了。文軒帝誤以為林玄心跟桃花門竄通好了的，一怒之下殺了桃花門十幾名弟子，也因此，一向與文軒帝關係要好的門主與文軒帝翻臉。桃花門與朝庭發生嚴重衝突，文軒帝最後下令，將桃花門團團圍住，然後一把火燒了三天三夜，把整個桃花山燒得一根草都不剩。”

    宋千靈緊皺眉頭，“文軒帝到底丟了什麽東西，非要將桃花門趕盡殺絕？”

    “這個倒真沒有傳出來。隻是傳聞這個東西跟張淩村有莫大的關係，當時張淩村還被封村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張淩村的消息傳達出來。”

    “那林玄心和宋喬欣最後怎麽樣了？”

    “宋喬欣死了，據說是自殺。林玄心去了哪裏就沒有人再提起。大約過了十年這樣，聽說張淩村發生地震，整個村子都被埋了。”

    竟是這樣？這就是整個事件的真相了嗎？

    宋千靈也不知道。但她能判斷出這個杜鴻興並不知道事件的全部過程。比如，文軒帝丟了什麽東西？這才是事件事情的源頭。

    拋開這些不說，若單純當作一個故事來聽，雖然沒有親身經曆，但也能感覺到故事裏的喜怒哀樂。心疼顧全大局的宋喬欣，也心疼敢愛敢當的林玄心。

    林玄心，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跟杜鴻興口中已經一百多歲的林玄心，會是一個人嗎？

    宋千靈的答案是不。

    聽完了故事，也留下了暫未解開的謎。不過目前話題已經可以轉到另一件事情上了。

    杜鴻興答應讓白水去見杜順發的爺爺。老爺子年紀太大，這兩年身體逐漸不行，成天說些糊話，把桃花門桃花村掛在嘴邊，時不時又喊一句丫丫，丫丫即是丟失的曾孫女小名。

    次日，宋千靈讓白碧跟著白水去杜順發的家裏，認親一事即將達成，假若白水真是杜順發丟失的女兒。

    宋千靈答應過杜鴻興不見杜順發的爺爺，盡量避免引起事端的機會。她借口出門走走上了桃花山，在桃花門舊址找到藏身在此的屬下。一問才知，還是沒有紅青紅池的消息。她也說了村中的一些事，這會兒估計白水已經認了爹娘。

    本來，她覺得杜順發的爺爺或許比杜鴻興知道得要多，但是杜鴻興也說了，當初發生那些事一直都被朝廷封鎖消息，他們也是因為離得近才從父輩們口得知。如今杜順發爺爺已是半糊塗狀態，能說出口的說不定還沒他多。

    最終的答案，應該在林玄心身上。

    但是問題又回來了，林玄心讓她查這些事情為了什麽？

    她還是很擔心瑤瑤，她現在在哪裏？過得好不好？宮外的食物和床，她有沒有挑？

    恰在這時，蜜蜂抓著一隻鴿子高高興興的跑來。宋千靈聽郗景瑤說過，蜜蜂養的信鴿遍布天下，走哪兒都能用上一兩隻。這個技能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人。

    所以她手上這隻鴿子，顯然是剛剛為她完成了一項任務。

    “宋將軍，你看！”

    一張信紙遞到麵前，宋千靈迫不及待打開來看。

    “血祭西方白骨洞，如今被困小農屋。唉~~~！”

    “什麽意思？”獵鷹等人湊近。

    宋千靈盯著兩行字仔細想了想了，心下突然開闊明朗。

    “原來如此！”

    眾人：“……”

    “皇上去了張淩村，林玄心用她的血祭奠了那些人。而現在，她被困在某個村子的農舍裏，十分無奈。”

    眾人大眼瞪小眼，……宋將軍分析得似乎也挺有道理。

    “宋將軍，還有這個呢。我看了半天，沒看懂，正想找白影問一問。”

    蜜蜂又將一張紙遞過來，宋千靈一看，眼皮子直眺。紙上迷迷麻麻記著幾十種藥名，而且每一種都十分珍貴，有一些更是世間罕有之物，另有一些從未聽聞過。

    這是一張藥方？假如真是藥方，又有什麽用？瑤瑤將她與信一同寄來，這說明了什麽問題？

    宋千靈百思不得其解，隨聯想到杜鴻興說的那件事，文軒帝因為丟了一件東西而怒燒桃花門，會是這張藥方嗎？

    藥方？一個皇帝，會為了一張藥方將張淩村和桃花趕盡殺全，足以見得這不是一張普通的藥方。

    皇帝是誰，萬萬人之上的至尊，藐視天下的第一人，整個天下都是他的。要說他還缺什麽，那就隻能是……

    想到這一點，宋千靈心中頓覺明朗，終於明白文斬帝丟的東西是什麽。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會牽聯到桃花門滅門，和後來張淩村全村覆滅。能下這麽狠的手段，無非為了兩個字——封口。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浮出水麵，真相也呼之欲出。她下了決定，無論如何先救瑤瑤。

    “獵鷹，你帶上四大影衛。西雲，北鬥，馬上點齊我們的人馬。我們即刻出發，一定要將皇上先救出來。”

    瑤瑤信上說被困，就說明林玄心沒在身邊。這也在是瑤瑤在文字中透露給她的消息，如果順利，不出三天就能將她救回來。前提是林玄心不出現。

    現在終於到了用人的時候，宋千靈特意讓白微去通知白水和白碧，讓她們二人留下多待幾天，之後再追趕大隊人馬。

    所有人整裝完畢，馬匹都拴在離村外較偏遠的地方，一行人步行悄悄離開桃花村，不想白微回來的時候，學帶著折碧和白水。白水眼睛紅紅的，臉上卻是興奮，看來正如她所料。

    “白水，恭喜你。”宋千靈由衷的祝福。

    眾兄弟姐妹輪番上前道喜，有人歡喜有人憂，好一陣熱門。宋千靈突然想，等解決林玄心的事情以後，她要帶著所有人都去尋親，讓他們都找回親人，感受親情。

    山道上匆匆行來兩個人，口口聲聲喊著丫丫等一等。宋千發知道是舍不得剛認了女兒的杜順發夫婦。

    “白水，好好告個別。白微，你留下。”

    白微驚得瞪大眼，她家將軍終於還記得給她一次表一次表現的機會，太感動！

    眾姐妹一一過來拍白微的肩膀，擠眉弄眼提醒她一定要好好表現，這可是見公公婆婆的絕佳機會呢，好好把握。

    白微：“……”明明是見嶽父嶽母好咩？

    由宋千靈帶隊，一行人策馬急馳直奔西方。

    傍晚，因為雨勢太大無法趕夜路，宋千靈決定過了這片林子在前麵鎮子上找客棧休息。天空灰蒙蒙一片，林子裏的路被兩旁樹木遮擋，頓時如同黑夜。好在路程不長。

    行至一半，最前麵的紅綠紅柳突然遭遇絆馬索，整個人往前麵摔。緊接著跟在他兩人身後的白碧即時拉住馬匹，並緊急傳話有埋伏。他們都是征戰多年的人，若不是雨太大，怎麽也不可能被人暗算。

    原本急馳的一行人迅速停下，拔刀待命。果不其然，林子前後左右衝出來無數的黑衣人，喊殺著衝向宋千靈等人。

    粗略一算，這些人數絕對不低於三百，而且看樣子個個龍精虎猛，似乎早就在等待這一刻。

    “殺！”

    宋千靈一聲令下，伸手從肩膀處抽出軟刀，一個橫掃，最前麵兩人已經人頭離身，脖子處的血柱衝天而起。

    一時間，林子裏血氣衝天，路中血流成河，隻有冷兵器交鋒的磨擦聲，和一聲聲生命最後的慘叫。宋家護衛，加上五名皇宮影衛，個個勇猛無常，區區三百人，又怎麽會是他們的對手。僅需一刻鍾，埋伏者全部被斬殺。而除了紅柳紅綠受傷，其他人均毫發無損。

    對方這筆買賣，虧大了。

    宋千靈留下一半的人查看，帶著另一半人送紅柳紅綠先走，出了林子，進鎮子找了客棧住下。先讓白影處理紅柳紅綠的傷，不幸的是摔得太狠傷了筋骨。

    半個時辰後，留下查看的西雲以及兄弟們住進客棧，將發現告訴宋千靈。原本就有猜測的宋千靈，這下終於找到了蛛絲馬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