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主人養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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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水粉,林依藍被逼著又開始用了胭脂水粉,原本便是美人胚子,穿繁複宮裝,那更是和季柔情截然不同的美麗,如冰雪之於豔陽,如秋月之於夏花。
林依藍突然地有很大變化,連怡然也感覺到了。
慕南天依然命她留在南清宮,她也乖乖地留下,她居然也沒再提起關於血玉圭的事情了。
怡然也說不來到底是怎麽一個不一樣法,隻是整個人都跟以前不同了。總之南清宮不再有徹夜的燭火,她不再因為慕南天而悲喜,閑時試著持弓她也不介意,自娛自樂。
慕南天經常來看她,也明顯感覺到她的變化,他會控製不住自己作些很親密的舉動,她不反抗,也不迎合,隻是眼裏再也看不到曾經受寵若驚的欣喜,也看不到初時的悲傷。她隻是笑,微笑著拒人於千裏之外,任何的溫暖都靠不過來。
最初還可怕。
慕南天下令南清宮以四妃之首的禮製配備用具和人數,林依藍不介意。看著他賞賜下來的衣服,她也穿,怡然從最開始的提心吊膽慢慢放下心來,在她身把自己能用的技術發揮到了極至。
天氣好時她會去花園走走,來往的宮女侍衛當然是不敢攔她的,這後宮也無事,於是在亭子裏下下棋,燙壺酒和怡然聊聊天,有時候什麽也不做,坐在湖邊、假山吹吹風、看花開花落、日出日斜,她甚至沒有留意周圍目光的改變。
夜裏,慕南天有時候會過來的早,依然不過夜,有時候他親吻她的全身,她依然微笑不變,微笑著近乎殘忍地道:“皇,你不覺得很髒麽?”
他終於明白,她在自虐,即使是身體不痛的時候也在虐待著自己的心。歎息著將這具身體擁在懷裏,可惜身體的心已不知在何處,不知是否還在跳動。
不到二更時,有太監急報,“皇後生產,母子平安。”
慕南天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去看林依藍,她的眼睛隱在燭火搖曳的羅帳裏,看不清悲喜。他起身更衣,聽見帳人低聲地念: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響在耳際,一直一直,怎麽也抹不去。
院子裏居然發現一條金黃色的棕毛狗,知道那是皇後的寵物,雖然對皇後沒有什麽好感吧,可是狗確實是很可愛。
怡然當下拿了糕點,剝成小塊小塊地喂它。那狗兒也不認生,竟然也吃得津津有味。直到棲鳳宮的侍衛長前來找尋才給領了回去。
她也沒往心裏去。誰知道第二天那條狗竟然死了,七竅流血。
怡然便被棲鳳宮的人傳了過去,隻是一條狗,她想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也沒吵醒林依藍,一個人去了。
林依藍找到她的時候,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撫著怡然被打斷的腿,“誰幹的?”
怡然從來不敢想象她也會有那樣恐怖的表情:“沒有……將軍,怡然自己的摔的。”
不必說,看著腿斷折處的傷痕,林依藍便明白了八分。身子沒力氣,抱不動怡然,她半扶著她進了南清宮,便掉頭走。
怡然叫住她道:“將軍,你去哪裏?”
“找個大夫。”她應得雲淡風輕。
可是,林依藍沒有去找大夫,她闖入了棲鳳宮,場麵一片混亂。
棲鳳宮侍衛長,自然是拚死抵抗,他終於見到了傳說的戰神,身的傷,一處、兩處,卻仿佛沒有知覺。
當她的箭紮在侍衛長腿,一下一下,血濺在雪白的牆塗成一片血紅時,季柔情才感到害怕,她抱著不足月的小皇子逃出了棲鳳宮。
林依藍並沒有追去,她隻是以膝強壓著侍衛長,紮得他兩腿血洞無數,觸目驚心。
她聽不到他的慘嚎,那時候她的神色,像一隻狂怒的野獸。
慕南天半擁半抱著季柔情回棲鳳宮,她是真的嚇壞了,玉顏慘淡,花容失色。
“你在做什麽?”他的聲音很是威嚴。
林依藍抬頭,與他對視了半晌,終於鬆手放了侍衛長,隻是那時的他已經神智不清。
林依藍保持著跪伏的姿勢,不說話。
看著一片狼籍的棲鳳宮,說慕南天不生氣是假的,可是他第一次不知道怎麽處置她。
“皇,我要親自處置她!”季柔情是帶著恨的,刺殺國母,說什麽也是死罪。她相信這次誰都救不了林依藍了!
“她畢竟是炎朝的功臣……”
“你說什麽?”季柔情拉著慕南天的衣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你說什麽?”
慕南天鄭重其事的又重複一遍:“她是炎朝的功臣,不能隨意發落。”
“你說謊!”季柔情在哭,是真的哭。這個男人從來不曾駁過她的話,可是如今卻放任別的女人公然刺殺她,自兒時開始的承諾,終究還是虛假:“慕南天你說謊!”
慕南天是看不得她哭的,卻也淡淡搖頭。
“你有,你說謊話!”季柔情的淚落在懷嬰孩的臉,一滴一滴若破碎的珍珠一般,天見猶憐。
“好吧,人我交給你,不過季柔情,本皇不準她死。你記得!”
好熟悉的一場交易。
林依藍跪在地,一直低垂地頭終於抬起來,看著他的眼睛。
慕南天緩緩別過臉去,心暗道:對不起。
林依藍一直很平靜,可是看著籠子裏那十幾條花色各異的蛇時,終於變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躲,兩個侍衛強行壓住她的肩,迫她跪在地。
“大將軍,你不是一向膽識過人麽?本宮今天跟你玩一個遊戲好了。”季柔情笑得很開心,他終於還是把她給了自己,他還是愛著自己的不是麽?
有人持了蛇走過來,那足有三根手指粗的蛇在他手嘶嘶地吐著信子,猙獰而恐怖。
林依藍麵無人色,肩的力道讓她無法再退後分毫。來人竟然伸手死命地想要擰開她的下顎,她終知道他要做什麽。
她死死地咬著牙不肯張口,冰涼的蛇身觸在她的臉,她拚命地甩著頭,卻隻覺那帶著腥味的蛇體附骨一般怎麽都避不開。
“慕南天……救我,救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求饒,原來算是再怎麽樣的傲骨也抵不過內心深處的恐怖。
可是沒有人回答,來人著她開口的機會用蠻力捏開她的嘴,然後冰涼的蛇頭探入她的嘴裏,順著喉頭慢慢爬下去。
她嗚嗚地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左手終於掙脫了出來,絕望地、空虛地想要抓住什麽……可是終是虛幻。
感覺到冰冷的蛇身在她體內扭動,她想吐想呼喊,可是什麽都做不了。
慕南天是在室外,隻隔了一層珠簾。她一直看著他明黃色的身影,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那麽多的眼淚。
行刑的人攥著蛇尾將它緩緩地拖了出來,林依藍清晰地感覺到粗糙的蛇腹刮過體內,似乎心肺都要被拉出來一般。
“慕南天……”她不死心,聲音淒厲:“你說過會好好對我的,你說過的!”
慕南天一步一步緩緩地離開,那聲音一字一字撕心裂肺在耳邊驅之不散。
林依藍看著那抹身影緩緩地走出她的視線……
“慕南天……”最後三個字,卻是喊給自己聽。
別喚了林依藍……他從來沒有愛過你,慕南天……從來沒有愛過林依藍啊……
行刑的人捏脫了她的下顎,絕了她咬舌的意圖,那蛇,一條一條地塞進去,她的體溫也像這蛇身一樣,心結了冰。
蛇一條一條塞到了最後,季柔情拍拍手:“好了,這也算給你點教訓。讓你看清什麽是主子,什麽是主人養的狗。”
林依藍聽若未聞,旁邊的人放開了她,她一個人跪在地,很久很久才恍惚地走出去。
在出棲鳳宮宮門的時候碰見羅定成,他何嚐不知道這邊的動靜,隻是也猜不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看她腳步不穩便伸手一扶。
林依藍回身環著他的脖子,喃喃地道:“羅將軍,我想回家,我想回家。”然後頭一低,埋在他懷裏痛哭失聲。
她回家了,她唯一的地方,是將軍府。
慕南天派了太醫給她診脈,回來後稟報一切都好。看過幾次確定沒有問題,也放下心來。
她不開口說話,慕南天也不迫她。他開始不再去棲鳳宮,夜夜在南清宮留宿。林依藍較之從前並沒有多大變化,隻是依然不能接受他的碰觸。慕南天有時候忍得全身發疼了,卻又下不了手勉強她。
隻是發現抱著她的感覺很好,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麽著,感覺懷人肩頭愈加削弱了,才吻著她的額頭開口:“最近都不吃東西的嗎?瘦成這樣,我抱著都咯手了。”
林依藍含糊地不知道答了句什麽,慕南天沒有聽清。
第二天他特意空下時間陪她用早膳,卻發現她早餐一口不動,竟自捧著一壺酒。
慕南天伸手將酒壺奪了過來,口氣嚴厲道:“早不許喝酒!”然後夾了菜給他,身邊布菜的王公公忙也夾了菜放到林依藍碗裏。
可是她隻是看著,不肯動筷。
慕南天和她卯了:“吃。”
她終於挾了一筷,在他的注視下吃下去,蒼白著臉忍了又忍,最後飛快地跑到門外,然後扶著門框吐了個天黑地昏。胃裏本沒有多少東西,於是吐出了黃色的胃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