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村頭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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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把東西給名揚和何奶奶送了過去之後,蘭心看見林氏和她母親楊氏也已經起來了,蘭心把粗布給了她娘,她娘倒沒說什麽。
倒是一旁的林氏,看見蘭心手裏拿著風箏,木頭狗等小事物,心想定是蘭心給棗花和俊宇買的,心裏一時不痛快,又看見蘭心給名揚送了糕點,所以麵上盡管酸酸的,倒也不好說些什麽。
蘭心可沒功夫關心她上演何種表情,隻想著一會兒何大爺跟大哥二哥就得從田裏回來了,趕著做好早餐才是正經,忙拿了肉,豆腐,蘑菇等進了廚房。
她姐秀慧早已經在廚房裏忙碌開了,麵條也擀好了,鍋裏水也燒了,蘭心忙幫著她姐秀慧切了肉絲,切了蘑菇絲,木耳絲。又把才買回來的油豆腐細細地切了絲,都用一個大碗裝著。
這邊秀慧早往鍋裏放了水,待水一開,馬上把這些油豆腐絲,蘑菇絲,木耳絲等放進鍋裏,水滾了一滾,秀慧又把肉絲和蔥花放進鍋裏,加了點家裏存著的豬油,又放入新鮮的薑絲和蔥花,待水一滾就連忙起鍋,連湯帶料一起倒進一個大大的盛菜的盤子裏。
這時另一邊灶上的水也燒得滾滾的了,秀慧又忙把做好的麵條也放下去,加了點鹽,細細地煮著,待煮好之後撈出,把麵條再放入剛剛煮好的蘑菇湯裏,滿滿一盆子麵條,上麵的料也是十足的,老遠都聞見一股濃濃的香味。
蘭心和秀慧忙張羅著拿了碗筷,又把麵在堂屋裏擺好,何家的男人們也剛好回來,大家便圍坐著吃早點。
秀慧看在蘭心隻在一旁忙碌著,倒沒吃早餐,忙關切地問
“蘭心,怎麽不吃早點啊,忙活了一早上了,也該餓了。”
“大姐,我在肖奶奶家吃過豆花了,倒還不餓。”蘭心在一旁回答著。
別人聽了這話倒還沒什麽意見,倒是楊氏的麵上動了兩動,不過極快恢複了正常,楊氏放下碗,正色道
“瘋丫頭,叫你去買個東西,你倒隨便在別人家裏吃早點,你也老大不小了,還不怕別人說閑話,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蘭心見她娘忽的罵她,臉刷地紅了,她娘素來疼她,今日不過因為在肖奶奶家吃了一碗豆花,也不是什麽大事,倒惹來一頓好罵。蘭心是個要麵子的人,但是自古百善孝為先,這倒不好反駁什麽,忙進房去了,隻臉漲得通紅。
香蓮跟秀慧看見楊氏動了怒,也不好說什麽,隻慢慢吃完麵條,一會兒秀慧去廚房收拾,香蓮去蘭心房裏勸了好一會兒,蘭心才略微開解些。
且說這邊俊宇和棗花在街上慢慢地踱著,棗花隻跟在俊宇後麵,兩人走到了村盡頭,棗花瞧見一個類似廟堂般的建築,屹立在村裏另一頭,不過規模小小的,唯有一個大門倒還算氣派。
棗花走近,看見門外掛著一副對聯,右邊是“讀千卷書”,左邊是“行萬裏路”,正中掛著一個匾額,寫著“周塾”。
棗花心想現代有句諺語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心裏想著這周塾必然就是學堂了,這夫子倒也不俗氣。
棗花這邊正打量著,卻見學堂內走出一個學生,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長的倒是眉清目秀的,那人似乎和俊宇很熟,一出來就朝俊宇和棗花站的方向走來。
俊宇看著棗花詫異的樣子,忙介紹給棗花,說那人是他朋友,名叫周博識,是這教書周先生的親侄子,也給周博識介紹了棗花。
棗花一聽這名字,心裏倒不禁好笑,這周博識的父親大概對他寄予厚望,名字取得意思大概是希望他能博聞強識,也算父母的殷切期盼吧。
那周博識為人卻極其周全,聽了俊宇的介紹,倒恭恭敬敬地跟棗花打了個招呼說
“棗花妹妹好,在下周博識,初次見麵還請多多關照。”
棗花沒想到這個周博識這麽多禮,說話還文質彬彬的,倒愣了一下,心裏想著古代的學子大概在麵對陌生人的時候都是這麽謙恭有禮的吧,心裏不禁對這周博識多了幾分好感。輸人不輸陣,棗花當然禮貌地回話
“博識哥哥好,在家也常聽俊宇哥哥提起博識哥哥,說道博識哥哥聰明博學,名副其實,今日一見果然是內外兼修,棗花覺得榮幸之至。”
勉強說完這句文縐縐的話語,棗花覺得實在是費勁極了,還是在家跟父母親人說話爽快。
一旁的俊宇看見棗花突然說話這麽文縐縐,倒覺得挺不自然的,不過他想二舅舅忠軍和舅媽香蓮向來看起來也是非常懂禮節的樣子,如果平常嚴格要求,棗花能這麽有素養倒也不是怪事。不過黃俊宇可不習慣這麽費勁地說話,他看看博識,又看看棗花,笑了一笑,說
“你們兩個倒客氣的不成樣子,咱們都是好朋友,以後就不必這麽見外,說話隨便些就好,不然我在這裏聽著,倒以為是哪兩個老學究在說話了。”
棗花和博識兩人聽了這話倒不覺笑了,博識也仿佛覺得自己很拘謹,忙笑著從懷裏掏出一本書給俊宇,又說
“你幾次來找我,隻說詩經看膩了,這次我偷偷幫你弄了一本周易出來,你大概沒看過。”
棗花一聽說是本周易,知道是一本占卜之書,心裏倒忽然想起一件事,何家的小孩子好像從沒說過要讀書考秀才這類的話。
先前棗花剛來這個時空的時候還以為是她穿越來的這個棗樹村偏僻,沒有學堂,如今看來倒全不是這麽回事,而她哥俊宇在這裏偷偷地找人借書看,明明是個積極上進的少年,卻並沒有去私塾讀書,這裏麵肯定有什麽緣由。
“家裏太窮?”棗花馬上否定了自己冒出的第一個想法,何家並不算十分清苦的家庭,據棗花的了解古時候讀私塾的束修也並不很貴,棗花隱約記得之前看過這方麵的書籍,大概是幾貫錢,何家顯然不是拿不出這個錢。
想到這裏,倒勾引了棗花的好奇心,很想一探究竟,在現代棗花也是個小八卦精,隻要有一點點的小事情都想八卦,穿越到這邊,這種光榮的傳統倒沒有被改掉,棗花覺得非常幸運。
俊宇看到周易,倒真是挺喜歡的,忙拉住博識的手,強撼了幾下,激動地說
“博識,真的太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時常借書給我看,又時常無人的時候給我講解這裏麵的事情,讓我明白讀書的這許多好處,我沒有什麽可以報答你的,反正以後你有什麽難事都可以盡管找我,我一定盡全力幫你。”
博識這時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不過是幾本書,不值什麽,況且交到俊宇這樣一個朋友,他心裏本身也是非常開心的,多個誌同道合的伴,感覺自己讀書也特別有勁,況且倒能時時指點一下俊宇,對他來說也覺得非常有麵子。
棗花盡管在這邊看著他們奇怪的舉動,俊宇卻轉過頭來好生叮囑她
“棗花,今天的事你可千萬不要跟別人說,不然哥哥下次再也不帶你出來了。”
棗花心裏覺得好笑,她又不真是一個7歲小女孩的見識,哪能被這句哄小孩子的話給糊弄到,不過她還是配合地點點頭,她決定通過俊宇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邊俊宇拿了書,又和博識聊了好一會兒天,直到這幾天他念書的疑惑全解開之後,才滿意地帶著棗花回家,路上還用自己的零花錢給棗花買了幾顆糖。
棗花也毫不客氣的接著,她想著幫俊宇隱瞞這件事一定能給俊宇帶來挺大的方便,倒心安理得地享受俊宇的貢獻。
“俊宇哥哥,你為啥不上周塾念書啊,我看你和那周博識好像蠻熟悉的樣子嘛。”棗花吃完了糖,忽然發問道。
“額,這個,這個,因為我蠢笨,指定考不上秀才,所以跟娘說了不讀書了。”俊宇突然被問,隻有尷尬地勉強回答著。
“俊宇哥哥撒謊,剛才博識哥哥說俊宇哥哥詩經都背的挺熟,我看四書五經哥哥也是讀的差不多了,我回家就跟爺爺說,讓俊宇哥哥上學堂讀書,將來考秀才去。”棗花看到俊宇對她這般不老實,想著這小子不肯說實話,一定是有什麽秘密。好啊,既然當她好糊弄,不如先給他將一軍好了。
果然一聽棗花這話俊宇就急的跟什麽似的,好妹妹好妹妹地叫個不停,隻希望棗花能別把他偷偷找周博識讀書這事跟家裏大人講。
棗花可不管他,心裏想的是看你小子講不講實話。
最後,快到家的時候,俊宇實在撐不住了,隻得告訴棗花實話。
原來何家有條家規就是不準讀書,男孩子一律學習田地的勞作,女孩子一律要學女紅,原因是何奶奶有個怪脾氣,最不喜人讀書,何大爺何二爺,包括忠軍忠良等,還有家裏幾個小男孩都沒有上學堂,聽說為此張氏跟楊氏還對何奶奶有很大的意見。
俊宇剛來何家住的時候,因為不懂這些,也是吵著鬧著要念書,結果惹得何奶奶生了好幾天的悶氣,最後還是秀慧姑姑打了俊宇,這事才算了結。經此一事之後,家裏再無任何人敢嚷嚷著說要讀書,後來倒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讀書是好事啊,讀書可以明事理,可以考秀才,祖奶奶為何不準大家讀書?”棗花覺得這事實在蹊蹺,不禁問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後來娘給我說,是外祖母堅決不同意,這事隻得作罷,你爺爺和二爺爺素來是孝順外祖母,再說了,我們家本是沒有田地,才寄住在這何家,因此凡事不得不更忍讓些。但是我心裏實在是拋不開書本,這才偷偷跟周博識求學,棗花你可千萬別往家裏說啊”俊宇說完,又歎了一口氣。
棗花倒沒料到這何奶奶原來這般固執,不過了解了這番因由,想到俊宇一家因為寄住在何家而不得不忍氣吞聲,連書也不得讀,心裏對於俊宇哥哥卻另外有了一種看法,覺得他實在是個上進,孝順的好孩子,但同時又有點可憐。棗花決定幫幫俊宇,去摸索何奶奶這個源頭,看看能不能解開這個結,好讓俊宇以及名揚以後都能光明正大地去私塾念書,下一步的計劃就是去解開何奶奶的心結,棗花決定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