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花見王珊珊說話這般爽快，心裏不禁對她多了一些喜愛，想著自己先前在槐樹下同那周博識置氣實在是不應該。

    想到這，棗花忙地走上前，執住了珊珊的手，說

    “珊珊姐姐，今日一見我才知你是如此行事的人，未曾見你時倒錯怪了你，是妹妹的不是，還請姐姐心裏莫怪。”說著倒滿臉慚愧的樣子。

    小荷倒不知棗花怎地會如此言語，珊珊聽了這話，想起素日街坊對她爹娘多有非議，倒是絲毫不覺奇怪。

    原來珊珊的娘親素日潑辣，村裏那些看她不順眼的人早就給她起了母老虎的綽號。珊珊的爹爹裏正為人又極迂腐，倒得了個假正經的綽號。

    兩口子在村裏的名聲不是很好，村民雖礙於他是裏正，當麵沒什麽言語，可背後議論的也就多了去了。

    珊珊本就是個懂事的孩子，所以從小在村裏就特別的要強，待人接物硬是表現的禮貌又周到，不讓人挑一點子錯處。所以才剛一見棗花，珊珊就認出了她，隻因她素日對凡事都特別留心，這棗樹村也很少她不知道的人。

    村裏人都說這珊珊簡直不像那母老虎和那假正經的親生女兒。珊珊雖在村裏落了個好名聲，可其中的難處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此時珊珊見棗花如此動情地向自己賠罪，想著必是從前聽了別人的閑話，錯看了自己，所以此時有愧，哪裏想到棗花和那博識還有這一出。

    她倒也真大方，見棗花像個小媳婦樣賠禮道歉，忙地緊緊握了握棗花的手，又笑著說

    “好妹子，我且不論從前如何，我隻知今日一見，和你特別投緣。”

    說完，又拉過小荷的手，笑著說

    “其實我家裏隻我一個丫頭，素日也沒個說話的人，心裏倒是苦悶。我想著，咱們又如此投緣，性情又是一般的相近，我有個好主意，不如咱們結拜為姐妹如何。”

    棗花和小荷聽了這話，又見珊珊如此真誠，俱是滿心歡喜。

    一時三人報了年齡，原來棗花今年8歲，排在最末。珊珊年歲最大，也隻得10歲，那小荷卻在兩人中間，剛好9歲。

    棗花也是興起，想著古時人們結拜的時候須得天地為證，倒是頗好玩，才剛路過小荷家後院的時候又見到一棵桃樹，忙笑著說

    “常常也聽得書上結拜的故事，倒是也好玩，不想今日落到咱們身上。才剛我見到後院有一棵桃樹，也略微發了些花苞，倒是一派好氣象。我想著，不如咱們倒三杯熱熱的茶，去那桃樹下結拜如何。”

    珊珊和小荷本是好玩的個性，聽了這話如何不同意，一時三人忙倒了茶，又去那桃樹下拜了幾拜，也說了些姐妹同心之類的話語不提。

    一時禮畢，三人又到房內坐定，珊珊忙地開口說

    “棗花妹妹，才剛你說到在書上看到的故事，我想著你素日是不是也愛好讀些詩書啊？”

    棗花聽了這話，一時還未回答，那小荷早搶著笑說

    “珊珊姐姐用個也字，我想著珊珊姐姐素日必也是飽讀詩書啊”

    珊珊聽了這話，倒是羞紅了臉，自己剛剛一心想著詢問棗花，不想說話間倒沒留意這小細節。

    棗花見珊珊不好意思，又見小荷這股子聰明勁頭，隻撲哧一笑，說

    “我看咱們三人，說了半天話，倒是文縐縐的，我想哪個不是愛好讀些詩書，寫些字畫的。咱們既然結拜成好姐妹，也無須講這些虛頭八腦的禮節，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一句話說的三人都笑了。

    棗花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忙地對二人說

    “其實你們說起念書，我倒想起最近煩惱的一件大事來。”

    珊珊和小荷見棗花言笑間忽然如此嚴肅，忙也正了正神色說

    “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咱們既是好姐妹，若是能為你排憂解難也定不會推辭的。”

    棗花這才扭捏著不好意思地說道

    “說出來倒不怕你們笑話，其實我素日都存了個念書的心思，閑時也沒少纏著我俊宇哥哥問東問西，到底不大爽快。我想著，雖然這村裏沒有女子念書的先例，倒也沒有規定說女子一定不得讀書啊。”

    珊珊和小荷聽了棗花這話，心裏倒明白了幾分，兩人也不插話，且由著棗花說下去。

    那邊棗花端了杯茶，喝了一口，又做出滿臉焦急的神情，說

    “前幾日我托了我俊宇哥哥去找他同窗好友周博識，就是村東頭周夫子的侄兒。我哥跟他說了我想念書的想法，他也讚成，早幾日也抽空跟他叔叔提了這話。誰知他叔叔聽了這話，倒極力讚成，又說讀書可以明事理，又說外地原也有辦女子學堂的先例，倒想著到村裏貼個告示，若是誰家女兒想讀書都可以報名去周塾念書。我聽了這話，也是滿心歡喜，隻是眾人想著，到底須得村裏有威望的人和那周夫子牽頭一起進行才好，想來想去倒沒個妥當的辦法，我這不正為此事正著急呢。偏今日見了二位姐姐提起念書這起子話，我也不害臊，倒這麽一股腦地說出來了，想著二位姐姐終究是不會笑話我。”

    小荷見棗花神情焦急地說出這番話，倒也聽進去了。

    珊珊素日是個聰明人，如何聽不出棗花話裏這意思，她隻拿眼看著棗花，笑著說

    “小妮子，你何苦還在姐姐麵前如此裝腔作勢。”

    棗花聽了這話，倒也不好搭腔，那小荷隻滿腦袋疑惑地望著珊珊。

    珊珊見小荷這般打量她，忙笑了笑對小荷說

    “小荷妹妹，你如何還不知道你棗花妹子的意思。她想著要去念書，周夫子也同意，隻是苦於沒個牽頭的人，周夫子本人多少又要忌諱些。”

    小荷見珊珊如此說，心裏越發糊塗了，口中隻說著

    “珊珊姐姐這話越說越糊塗了，沒個牽頭的人難不成讓咱們去牽頭不成？”

    那珊珊倒被小荷天真的樣子逗樂了，忙說

    “你還不知道那小妮子心裏打得什麽鬼主意呢，先前你們閑話了好一陣，她倒也不提這念書的事情。這下子好了，我也來了，姐妹也拜過了，也是時候給這妹妹點見麵禮的時候了。這不，她一簍子話，重點隻是明裏暗裏說著須得有個威望的人牽頭，可不是打量著讓我去幫她在我爹爹麵前做說客呢？”

    棗花聽珊珊如此說，倒羞了個滿臉通紅，隻拉著珊珊的胳膊，搖晃著說

    “好姐姐，終究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我本想著讓你幫這個忙，到底不好意思開口。”

    那小荷見棗花這樣子，想著若是成了自己日後也可念書，也忙笑著說

    “珊珊姐姐，你就看在棗花妹子如此可憐的份上，略微幫她說和一下子好了。”

    珊珊見她們兩個如此有趣，忙笑著說

    “隻要你們兩個以後不在我麵前搞什麽小把戲，這點子忙我倒也幫得。”

    棗花和小荷見珊珊如此說，都歡喜的跟什麽似的，隻好姐姐好姐姐地叫個不停。

    三人又閑話了好一陣，也說定了過幾日到小荷家來聽消息，忙地告辭回家了。

    珊珊和棗花出了門，棗花又拉著珊珊到一旁，隻說著這事先前跟博識也說過，若是博識哪天跟珊珊提起幫忙這話，隻說自己說過了就成。

    珊珊見棗花如此說，倒也不疑有它，隻說理會的，兩人便互相告辭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