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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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大雪。

    望著站外的那片雪層下的學院,我決定在站內有暖氣的地方等著。

    學院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它把一堆相同年齡段的人集中在一起,培養?亦或說是豢養?總之,我們這樣一群人,在這麽一個環境下被向著社會人培育,從思想到知識技能的各個角度上。

    學院的生活很平淡,平淡到令人開始麻木。或者說因為很難真正的從內心深處認同學院樹立的價值和人生觀念,所以也就沒有那麽多的動力去爭取所謂的機會,得過且過。

    學院的理念其實很大眾,大意就是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堅定你的理想,無論是成為商人、政客、科學家還是技術工人,勇敢追逐你的理想,為了人生的理想奮鬥!奮鬥!和社會的觀念很相符,可以說對接的很好。

    即使是成人科,涉及到虛粒的學科知識也是有在學習,隻是沒有修煉方麵的教學。由於虛粒武器的成功研製,普通的虛粒修煉者無法和國家的暴力機關抗衡,當然暴力機關裏很多都是修煉者。所以,修蘭合眾國是一個民主法治的社會,虛粒修煉者受到法律製約,和普通民眾一視同仁。

    虛粒的修煉是一件很看天賦的事,絕大部分的虛粒修煉者一生都會在在塑身境苦苦掙紮,少部分能進入到脫胎境。塑身境是對已有肉身的增強,本質上還是人類生理循環的範疇。當進入到脫胎境之後,人體將可以極大地利用虛粒的能量,從而改變人體的各項循環模式,據說脫胎境大成者可以長時間不飲不食,隻依靠外部空間吸取的虛粒存活。至於脫胎境後的入神境就很少有描述,再之後的境界的名字都少有人知曉。

    現如今社會,人類的大限也就是百歲左右,塑身境大成的大限可以到一百五十歲,脫胎境據說可以活到兩百歲。不過很少有人能夠活到大限到來的時刻。

    環校電車出發的時間還沒到,我遇到了墨玉。

    “早啊,墨玉。”我先打了聲招呼。

    “早。”墨玉的表情有些僵硬的冷淡。

    自從她父母的事情過後她的臉上的笑容就少了好多。

    “你家的事情最後怎麽樣了?”

    “今天他們去簽離婚協議,我將跟著媽媽。”

    墨玉的聲音很平淡,平淡的令人覺得更有些冷。

    “你現在心情怎樣?有什麽打算呢?”

    “已將快兩個月了,我是沒有多餘的活力給它消磨了。心情,當然是黯然帶著解脫的吧。關於打算,現在我心情有些亂,沒法去想這些事。”

    “你爸呢?”

    “他和那個女人準備去中央域了。走了也好,正好我也不想和他待在一個城市,所以我畢業後肯定不會去中央域的。”

    墨玉的心情我隻能或多或少的理解一下,許多事情不是親身經曆就很難有很深刻的認知。我開始沉默。

    “你說,這雪的宿命就是從空中降落融化消失麽?我們每個人是不是就像這一片片的雪花?從天空出生,從天空下降,遇到各種碰撞,各種強風和微風,然後灑落在某個角落然後或早或晚地融化消失。”墨玉望向站外的雪花,主動開口說道。

    “我不相信宿命論,我更願意認為冥冥中偉大的存在僅僅設計了這個世界的運轉基本規則,然後輕輕推動了一下,然後這個世界開始運轉,出現了各種各樣意料之中或者出乎意料的精彩。就像這雪,本質上是水分子,與其說從天空落下到融化是宿命,不如說是這群水分子選擇了成為雪花的結局。至於我們,雪花融化後還有可能會再成為雪花,我們卻看不到比死亡更遙遠的未來,所以我難置可否。”我略作思考回答道。

    “有道理,以後你或許可以成為一個三流的哲學家。”墨玉笑著說。

    “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所以就不要總是擺著一副冷臉了。不過為什麽是三流?”

    “因為我怕誇你會成為大哲學家會讓你太驕傲,萬一因為這個最後真的隻成了三流貨色,那我豈不是要為此而背鍋。”

    “放心,我又不是那種會要你負責的人。”

    “要是那個女人也能像你這樣不需要別人負責就好了。”

    “你這是在誇我麽?”

    “當然。”

    這段對話時間墨玉一直是在笑著,這或許是墨玉這兩個月來真正笑的最多的一天,所以這笑的很令人覺得心酸。

    今天上午又有周教授的課。

    周教授是個年近六十的老頭,是國家科學院的終身教授,為人很和善,講課清晰易懂,所以很受大家喜歡。

    周教授喜歡和我們講一些源於課本的關於哲學方麵的東西,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夏天時跟我們講他當年的老師的一件事。

    當時周教授還是在育人科學習。

    在某一次課上,他的化學老師指了指窗外說道:“天上飄過一朵白雲,看,那是膠體!”

    周教授說這件事對他觸動很大,他從沒想到過平時看到的,被用來各種幻想的白雲竟然是膠體。這句話激發了他對科學的熱愛,同時也修正了他對世界的認知。

    “所以你的前輩會欺騙你,你的同伴會欺騙你,你的常識會欺騙你,你的眼睛會欺騙你。但是科學不會。”周教授的聲音從講台上傳來。

    我轉過頭看了眼講台上正激動的周教授,目光又一次投向了窗外。外麵的雪似乎又大了。

    窗外的雪很大,也很冷。但是午休的時候窗外仍然聚集著一堆堆追求浪漫的少男少女,相對於育人科時候的令人厭惡的故作姿態,成人科的情侶們更加矜持亦或更加張揚,但是更加真實。

    這時候的我坐在溫暖的教室裏,看著窗外的雪花、雪地和人群發呆。

    “冬假也快要到了,有什麽打算麽?”墨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一個在惑星學習的朋友邀請我去惑星玩一圈。你呢?”我回過頭望向墨玉說道。

    “剛決定去找個地方散散心,你介不介意多一個旅伴?”

    “當然不介意。到時候還可以給你介紹個帥哥。”

    “如果是像你這樣寒摻可是不行的。”

    “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不過我怎麽說也算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帥好麽?”

    “這點我可以承認,不過我難道不可以覺得寒摻?”

    “當然也是可以的。”

    下午放學的時候雪風開始大了起來,所以顯得格外寒冷,我緊了緊上衣的領口走出教室向著車站行去。

    今天墨玉有事被留了下來,所以我獨自一人回去。

    車站裏的乘客不多,我選了一個靠門的位子坐了下來,鬆了鬆領口,開始閉目養神。

    今天中午的時候收到的羅明的邀請,我和羅明已經大半年沒見了。自從羅明從煉髒期進入到鍛骨期,羅明的學業又重了很多,聯係自然也就少了。所以這次去惑星我很期待。

    塑身境分為煉髒期、鍛骨期和通神期,分別是對於心髒在內的髒器、骨骼以及神經的修煉,其中煉髒期最久,鍛骨期最苦,通神期最難。羅明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進入到鍛骨期已經是很天才的表現。

    惑星和我腳下的土元星都在同一個恒星係,乘坐普通飛船過去要兩個月,好在搭乘羅家安排的超高速飛船過去隻需要三天多一點的時間。惑星是一個土元星移民改造的星球,在被改造之前生態極其惡劣,不過有著一些生命在上麵生存,至今惑星的某些區域還是原生物種們的天堂。

    惑星上的原生物種很強大,所以惑星的移民隻是占據了其中的一片大陸。根據科學研究發現,惑星上的許多物種和土元星上的物種是同源的關係,而且惑星上有一些遺留下來的遺跡也是土元星某些地域遠古時期的建築風格。有些人猜測可能是遠古時期土元星的一些大能力者留下的遺跡,但是人們更傾向於這些隻是失落的遠古文明征服惑星的足跡。

    自從進入大宇航時代,人類向宇宙深處發射了很多飛船,尤其是後來虛粒引擎的出現讓航空器的速度躍升了很大一截。不過可惜的是,每個發射出去的飛船最後都失去了聯係,按照搜集來的信息來看,我們周圍是一片又一片荒蕪死寂的星域,同時又充滿了許多未知的危險。最終人類放棄了全力探索的計劃,隻是定期發射一些無人探索飛船,期待著突然有一天能夠收到一些驚喜。

    下了電車回家的路上,這場大雪終於開始有了要停下的趨勢。在晚飯的時候我和老媽說了羅明要我冬假的時候去惑星玩一圈的事,老媽爽快的答應了。

    吃過晚飯,和老媽聊了會天,我起身返回在樓上的房間。簡單的洗漱一番,我仍然堅持依照星辰修煉了一番,依然是沒有任何反應。

    “看來你還是不死心呢。”

    我也不禁自嘲起來。

    也不知道陸馨和羅裳她們過得怎麽樣,修煉的如何了。在那片基地過得還好?或許現在是在另一片地方進行著新的學習?

    孫毓在初始聖殿又怎麽樣了呢?

    看來大家都很忙呢。

    隻有我很閑。

    或許這距離會越來越遠,直到我們伸出手卻再也觸不到彼此。

    我帶著這紛亂的思緒緩緩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