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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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爸爸媽媽在靜安的腦海裏還隻是一個模糊的印象,但是靜安的媽媽----景梅,還是來了。而且還帶著靜安的姐姐----靜珠。
這天,姥姥家裏顯得特別熱鬧。景梅高興地和大家說著話,多年不見的兄弟姐妹們齊聚在一起聊得特別起勁。東北人性格特別外向,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一樣,而南方人卻比較含蓄,一般隻是說客套的話,和東北人截然不同。
靜安和靜珠在一起玩耍。靜珠騎著靜安的小童車在小院子裏轉圈圈。靜安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麵,他特別害怕靜珠會弄壞他的寶貝小童車,那可是他出行的工具。
靜安對靜珠沒有什麽印象,他隻是聽姥姥說這是他的小姐姐,可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麽憑空就多出了一個小姐姐,而且還是他的媽媽帶來的。
第二天,他們全家就去了市區最大的公園裏玩耍。靜安在大街上看到了以前沒有見過的車水馬龍,長長的公共汽車,大商場,他和靜珠還第一次吃到了清蒸的大螃蟹,一人一隻,靜安覺得特別的香。
在動物園他們看到了笨重的大象。用鐵鏈拴住腳慢慢挪動的大笨象,揮舞著長鼻子,吃著飼養員遞過來的水果。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動物。
在遊樂場,人頭攢動。大家停在一個五顏六色的旋轉木馬前,姥姥提議:“讓靜安和靜珠坐一回木馬吧!”大家立刻表示讚同。
一會兒二舅滿頭汗水的擠了過來:“哎呀!人太多了,隻買到了一張票!”
姥爺馬上急了:“這是怎麽回事呢?有兩個孩子呀!”
姥姥猶豫了一會兒說:“就讓靜珠先坐吧!她是第一次來。”
靜安著急了,“我呢?”
這時二舅過來安慰:“靜安,你就等下再玩吧,我再去看看能不能還買到一張票!”
看著靜珠得意地坐在旋轉木馬上歡笑著揮舞著胳膊,靜安覺得她不像自己的姐姐,畢竟靜安自己也從來沒坐過旋轉木馬呀。他覺得很委屈,淚珠兒都快掉下來了。
幾天後,靜安的爸爸龍軍出差來了,隻是和大家寒暄了幾句。不過一天,就說要帶靜珠先走。因為工作太忙,不放心家裏,隻能趕緊打道回江城。他讓景梅隨後帶著靜安也盡快回江城。
靜安隻知道是帶他回家,他開心極了,因為他就要回家了。可是他卻不知道這一離開竟然要過去十多年後才能見到他的姥姥、姥爺和其他人。
靜安隻當這是一次遊玩出行,根本沒想到一離開,便是千裏之外。
靜安隻是在一邊忙著收拾自己平時玩的玩具和小童書放在一個袋子裏,卻一直沒注意到他的姥姥和姥爺。
二舅沉默地開著車帶著靜安和景梅到了火車站,一直送他們登上了列車,在車窗邊仔仔細細地叮囑著什麽,景梅不時地點了點頭。
忽然靜安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他向周圍望了望:“姥姥呢?”
景梅抱著靜安,安慰他說:“姥姥買東西去了,媽媽在這呢。”
靜安看著媽媽有點陌生的臉,但似乎又看不清楚媽媽的樣子。
直到火車轟鳴著開動起來,越來越快。靜安覺得心情沉重起來,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嘴裏嘟噥著,眼淚流了下來。
這一去,究竟會到達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呢?
家,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家呢?有沒有自己曾經的小夥伴和熟悉的街道?還有,我的乖咪咪呢?
火車駛過了一片片田野和崇山峻嶺。列車上依然和來時一樣熱鬧,人們低聲交談著,列車員依舊在廣播裏不時地播放著熱血沸騰的歌曲和解說著各種注意事項。
列車不知道停靠和中轉了多少車站,終於行駛在了黃河之上。
靜安透過車窗看見外麵滾滾流動的黃河。昏黃的河水波濤洶湧,川流不息。
看著前麵的車廂在鐵橋上駛過,下麵便是洶湧的河水,不由得頭皮有點發麻。但是靜安仍然好奇地窺探著這一切,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而之前也隻是在小童書上了解過。
靜安早早的就在姥姥送給他的識字畫冊上認識了黃河和長江。但是親眼看到黃河還是出生以來第一次。沒想到黃河竟是如此的壯觀,河水也和姥姥故事中說到的一樣渾黃。
突然,他看見岸邊一個穿著白短布褂的男人挑著兩個水桶在河堤邊走過,他好奇的問媽媽:“這麽黃的水也能喝嗎?”
媽媽看了看靜安稚嫩的小臉,笑了笑:“能啊,不然呢?”
靜安聽了,覺得更加奇怪了。其實,在此刻他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長江是個什麽樣子?此前他曾聽媽媽說這次去要路過長江的。
車輪在鐵軌上滾動著前進。也不知道究竟停靠了多少車站,就像人們的一生一樣,不知道一輩子究竟要走過什麽樣的旅途,遇見多少人,又要離開多少人。
很多人和事就像列車停靠的車站一樣,總是相聚而又擦肩而過。平凡人又何嚐不是人生旅途上的過客。
窗外的夜色漸漸降臨,車廂內昏黃的燈光亮了起來。旅客們紛紛拿出自帶的幹糧就著白開水填著饑腸轆轆的肚子。靜安和景梅也拿出上車時帶的幾個煮雞蛋就著涼開水吃了下去。然後景梅抱著靜安眯上了眼睛休息片刻。
半夜時分,火車駛上了長江大橋,車輪聲由輕緩變得沉悶起來。靜安一下子驚醒過來,向車窗外望去。窗外一片黑洞洞的,隻有車窗內的燈光投影在一閃而過的鋼鐵橋架上的掠影,而遠處則是黑漆漆的江水在橋下無聲地流過。
靜安傻傻地看著窗外,小鼻子貼在玻璃窗上都快擠得扁扁的了,呼出的熱氣把玻璃弄得模模糊糊的。
好一陣子,靜安看著對岸的萬家燈火越來越近,才知道列車已經駛過了長江,車輪聲便又變得輕緩起來,就好像剛剛駛出了一個隧道。
靜安不由得想著:這,大概就是姥姥說過的長江吧!但是,我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
夜深沉起來,靜安不由得睡意濃濃,趴在了座位上,縮成一團睡著了。火車依然沿著鐵軌沉穩有力地行駛著,一公裏一公裏的衝向江南的無邊大地。
此時,車內車外的氣溫也在隨著裏程的增加一度度升高。仿佛江南大地的火辣情懷在慢慢湮沒整列火車。
南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究竟有什麽樣的風土人情在等待著這個幼小的生命?是否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的一切將改變他的一生,而他將要以什麽樣的姿態、什麽樣的心情來麵對這未知的一切呢?一切的一切仿佛籠罩在神秘麵紗後的麵孔一樣,而對小靜安來說這還隻是個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