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遠洋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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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很快又從雲中鑽了出來,皎潔的光華並未給塵世增添多少光明,反倒給人一種陰冷恐怖、鬼怪將出之感。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船後傳來,循聲望去,那是一根繩子在不停搖動,跟船舷劇烈摩擦。

    繩子繃得筆直,壓得船舷輕微“嘎吱”作響,像是下麵綴著一個重物。

    整艘船靜悄悄的,駕駛室還有三位值班的船員未睡,無人說話,神態間都帶著濃重的倦意。

    室中有一塊掛鍾在“嘀嗒嘀嗒”走著,一個船員打了個嗬欠,抬頭看鍾,現在已是淩晨兩點,正是人一天裏最困最疲乏的時段。

    一個船員實在受不了這種困倦,跟另外兩位打了個招呼,從褲兜裏摸出一根煙,叼著出了駕駛室,準備到外麵透透風,抽根煙提提神。

    煙在嘴中點燃,他深吸了一口,一股煙氣從嘴入到肺,一股舒爽的勁兒入骨,那難耐的困乏在尼古丁燃燒的味道中似乎也驅散了不少。

    微涼的夜風拂動他的衣角,這是一個中年漢子,常年在海上漂泊,使他的容貌比正常看起來要更老。

    中年漢子一邊抽著煙,一邊從懷中小心翼翼掏出一個老舊的小本。

    小本在手中攤開,每一頁都夾著一張照片,照片裏多是以一個普通日本女人和一個小姑娘為主。

    一頁一頁翻過,照片裏的小姑娘慢慢地長大,偶爾的幾張,還能看到漢子的身影,隻是那時候的他,明顯比這時要更加年輕。

    中年漢子粗糙的手指摩挲過照片,看著相片裏的妻子女兒,滿布風霜的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美奈子、千黛,等我……”

    中年漢子將相片貼在胸口,臉色陶醉,說了一通聽不懂的鳥語,全然不曉不知何時,一隻黑色的怪獸立在了他背後不遠。

    怪獸奇怪地看著這廝,在琢磨,我是殺了他呢,還是殺了他呢,還是殺了他呢?!

    漢子煙將抽完,又看過妻女照片,疲乏盡掃,精神滿滿,將小本小心地藏在胸口,還用手摸了摸。

    隻是……,等他一轉頭過來,就看到一隻黑色的小怪獸正張嘴衝他獰笑。

    嘴中叼著的煙頭還未燃盡,中年漢子想要大喊,不料煙頭落到嘴裏,燙到喉嚨,等他再想要出聲,已經遲了。

    四根寒亮的爪指在他眼裏放大,一巴掌扇在他的頸部。

    爪刃如刀,極快地切斷了中年漢子的頸動脈和氣管,溫熱的血水飆出,“撲通”一聲,漢子一頭栽進了水中。

    程凡甩了甩爪子上的鮮血,感到有些鬱悶,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時,自己專門挑這麽個時間遛達上來殺人奪船,就是想悄悄地殺人,打槍的不要。

    沒想特麽一爬上來,居然遇到這麽個半夜不睡覺、出來思念家鄉親人的鬼子,他當然隻好深明大義地送他去見上帝。

    咦?鬼子信奉的啥?是上帝,還是天皇?好像鬼子的神挺多的。

    程凡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搖搖頭,趕緊將腦海裏那亂七八糟的東西刨出,準備接下來的事宜。

    唉,本想做一隻安安靜靜、陰在暗處的毒獸,如今看來是做不了了,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啥,那就……放手殺吧!反正本獸又不是什麽好獸!

    果然,程凡剛躡手躡腳藏在一坨他不知其名的鐵疙瘩之後,一位船員打著手電喊著鳥語,朝這邊來了。

    那中年漢子飆出的鮮血流淌在船舷邊的甲板上,隨風而起的血腥味飄到了這位船員的鼻中。

    他皺了皺眉,神色一肅,使勁嗅了嗅這股味道。

    不對,這不是海腥味,也不是魚腥味,帶血,很像自己流鼻血時的味道。

    這名船員是個很瘦削的青年,觀其容貌,約莫二十五六上下,打著一個手電,在甲板周圍來回掃視。

    月痕淡淡,手電的光很亮,照在船舷邊上,一灘刺目的血跡從船舷一直染到了甲板。

    這船員也是膽大,蹲下身來,用手指蘸了蘸甲板上的血搓了搓。

    血還未凝、有溫度,證明人是剛被殺不久。

    青年船員眉頭一動,他剛才來時,似乎聽到一聲落水聲。

    他忙起身看向茫茫大海,手電的光沿著船舷來回在海中照射,他一邊喊著什麽,一邊沿船弦走動。

    可即使他現在被死神小學生附體,也不可能猜到這是一出從海裏爬出的怪獸殺人事件。

    他反而認為這是船上的某人或者某幾個人所為!

    畢竟,從海裏爬出一隻怪獸殺人的可信程度遠不如人為殺人要高!而且,人心本就難測!少一個人分錢,那不更好?

    青年船員一步步挨近了程凡藏身的鐵疙瘩,他手電的光有數次在程凡藏身處遊弋,差點就照到了他,讓他忍不住暴起傷人。

    這種氛圍既緊張又刺激,使程凡感到極為的興奮。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興奮?難道自己的潛意識裏就是個瘋子?隻是以前的平凡隱藏了這一屬性?

    他在計算青年船員的步伐。

    一步、兩步、三步……

    近了、近了、……、更近了……

    就是現在!

    手電的光剛要落在程凡身上,程凡已暴起。

    一隻手爪掐住了青年船員欲叫的嘴,另一隻無情地捅穿了船員的胸膛,血水沿著胸口流到程凡手爪,那是一種粘粘溫熱的感覺。

    “撲哧”

    程凡將手爪從青年船員胸口拔出,使勁一推,這名青年船員也步了那中年漢子的後塵,栽進海裏,成為魚蝦的晚餐。

    在殺了青年船員後,程凡眼神一眯,略做沉思,輕手輕腳朝船艙行去,看來他還沒有被發現,那麽趁月黑風高,正是大好殺人之時。

    大概是剛才青年船員出來的匆忙,進入船艙的門沒關,被風吹動,門與門框碰撞,“哐當,哐當”作響,昏暗的走廊裏,一條黑影從那裏閃過,老式的監控設備忠實地記錄下了一切,可也許是太過疲憊,也許是粗心大意,那名僅剩的值班船員並未發現異處。

    船艙裏燈光昏暗,由於是在海上,船在不停晃蕩,時而偏右,時而偏左。

    程凡足夠小心,在艙內無聲遊走,很像恐怖電影裏在獵殺獵物的異形。

    順著一個樓梯,程凡爬了上去。

    爬樓梯時,他不慎踩倒一個垃圾桶,發出了一些響聲,但未引起多大注意,那名值班船員還以為是同伴回來,嘴中嘟嘟囔囔抱怨了幾句,孰不知一顆怪獸頭顱從樓梯口探出,冷冷盯著他的背影。

    這個大意的家夥還挺歡樂,嘴裏愉快地哼著不知名的歌,右手拿著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左手則在不停不可描述……

    程凡看的挺歡樂,在心裏也不由感歎,這在大海上討生活的日子,果真是寂寞如雪啊!

    一隻爪子悄悄地從這名正獲取“快樂”的船員背後捂上,船員驚恐地想喊叫,可這隻爪子死死捂住了他的嘴,然後他感到脖子被冰涼的玩意兒劃過,有什麽東西從他身體裏不斷湧出。

    他死命想掙紮,兩條腿奮力彈動,隻可惜,絲毫無用。

    好困、好乏、好想睡覺,血液的流逝流使他眼睛閉合,漸漸失去了人世最後一線光明。

    頸動脈噴出的粘稠血漿將半邊座椅染紅,一具死屍靜靜地坐在那裏。

    駕駛室的鍾表仍在“嘀嗒嘀嗒”走著,程凡抬頭一看,現已是淩晨四點,再過兩三個小時,一天清晨又將來臨,可船外的夜色卻越發顯得深沉。

    窗外,烏墨重重,嗚嗚的海風吹著,配合海波浪起的聲音,如諸多文學作品中描述的一樣,一股無形的黑暗悄悄籠罩著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