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右相明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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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初十,林玧琰便是回到了宛城,因為逼近年關,所以宛城內的商販氣息也就濃鬱的起來,從上林苑一路歸來,小長安聚、南筮聚都設置了關卡,不知道是因為防止年關宛城人流擁擠暴動,還或者是南境的戰亂消息已經傳到了宛城。

    不過進入宛城之後,林玧琰便是發現,任憑外界再怎麽流言蜚語,宛城內也是年味氣息越發濃鬱,畢竟宛城可是連中原強雄之一的晉韓氏都沒有打下來,可見其堅固,至於遠在鄧國的紅巾軍,則無需他們煩心的了。

    溫向衡和淳於啟已經是先行回公子琰府邸收拾好了,林玧琰一回到府上,溫向衡便是抬過來了幾大箱子竹簡:“殿下,這是南陽書院山長穀梁丘送過來的,衡看過了,是大多是武國通行的字體有關的。”

    林玧琰聞言,拿了一封竹簡在自己的手上,掃了一眼,然後對溫向衡道:“這些竹簡乃是穀梁師召集武國文人指定的武國用字《說文解字》,恐怕其中還少不得國相百裏槐,右相明子夫的插手,畢竟他們可是朝堂上的南陽書院嫡係一派。”

    溫向衡提醒道:“殿下慎言朝堂派係之爭……”

    林玧琰放下竹簡,道:“並非是派係之爭,而是國相和右相出自南陽書院,雖然現在看似位高權重,但也是處處受著老氏族勢力的掣肘,相對著,他們也並非是站在一派,這《說文解字》乃是著書立言,讓南陽書院大出風頭的好機會,即便是國相百裏槐,恐怕也是或多或少照顧一點,穀梁師一個人召集不了這麽多人的。”

    溫向衡走上前去,讓人將竹簡歸置好:“殿下,此事的確是有國相府上門客的插手,不過畢竟是惠及整個武國的大事,想要盡盡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唔……”林玧琰點點頭,隨即吩咐道:“將這份逐漸按照首字筆畫多少排序,再送往城東十裏處的山竹村,那裏有造紙廠和印刷廠,讓管事的孔宣抓緊刻製活泥字,排版印刷。”

    聞言,溫向衡雖是不明刻製活泥字可排版印刷究竟是什麽,但也是猜到了一個梗概,再者這些事他不需要負責,隻需將這些竹簡歸置好,送往山竹村交給孔宣便是,因此溫向衡也就是應下了。

    接著林玧琰道:“府中還有什麽事麽?”

    溫向衡遞出一張紙,回道:“已經逼近年關,需要備一份年禮,這是衡草擬的一份名單,殿下看是否合適……”

    林玧琰接過紙,掃了一眼,這上麵前前後後有近百個名字,其後要送的東西也是不同,有貴重的也有輕的,道:“溫卿,這些便是不用了,二皇兄這邊的人,直接備一份年禮給他本人就行,莒老家夥,就備上上林苑帶回來的棘陽幹貨與野物吧,至於宮中的,得給我母親薑氏備上一點有心意的東西,貴重不貴重勿要考慮,至於父皇,他都是富有武國四境了,還差什麽,簡單點送上林苑的幾副平民勞作畫便是行了,就用這紙……其他人便是勿要鋪張浪費了!”

    聞言,溫向衡也是點了點頭,隨即朝著林玧琰應了一聲,他雖然覺得有些出入,但是想起來自己殿下的性子,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了。

    林玧琰又道:“對了,給我寫一封請求明日入宮的書簡,我也是好久沒有看見母親薑氏以及那些兄弟們了,也是有些想念的緊!”

    “嗯,此事衡立即去辦。”溫向衡點了點頭,隨即問道:“舟車勞頓,殿下是要歇下了麽?”

    林玧琰沒有感覺到累,便是擺了擺手,“不著急,今日需要去拜訪右相府,鑄造坊還是缺少不少人。”

    鑄造坊雖然有二皇兄公子信招募而來的工匠,但抵不過是普通的匠人,似陸豐這類的匠人很少,現在培養也是太慢了,畢竟一個真正的大匠可是用大量的時間和鍛煉造就出來的,而這一點,鑄造坊很難滿足,所以林玧琰便是將主意打到了兵鑄局這邊。

    畢竟兵鑄局下轄的兩大鑄造基地,前者博山鑄造坊是打造兵器的,而後者宛城鑄造坊也是研製更高端的鑄造技藝了,比如林玧琰就得知,鑄造坊已經掌握了【八鍛鐵】的技術,並開始向【九鍛鐵】方向研製。

    溫向衡應了一聲,便是下去準備車馬去了。

    宛城不大,不過是三裏之城七裏之郭的建製,林玧琰所預測的尚書府周圍聚集的城郭可是要達到方圓十裏,皆是將會取代宛城的武國經濟中心功能。

    明子夫的府邸距離國相府並不遠,兩者都並非是居住在宛城的中心區域,有點偏僻,出身老氏族的左相沈案的沈府則是更靠近王宮。

    這就是平民入仕和老氏族入仕的天壤之別。

    林玧琰之所以今日趕著前來明子夫府上,已經是得知,右相明子夫今日正是休沐。

    右相明子夫的右相府,所養的門客不多,堪堪十幾人而人,比起養士近百人的國相府,甚至是養士三四百人的左相府,無疑是遜色不少。

    這也是源於右相明子夫分管的是戶、工兩事,工大夫治下自成體係,右相也不可能帶著門客去兵鑄局打下手,所做的無非便是代工大夫箔濼與朝廷交接,索要錢糧罷了。

    至於戶大夫紇柯,老氏族出身,所養的門客比明子夫還多,平日裏的戶籍整理、收受賦稅紇柯讓人整理好了讓明子夫過目。

    因此,明子夫也是對此樂得自在。

    明子夫可不像國相百裏槐以及左相沈案那般,常常待在王宮司署,平日裏要沒有什麽事,直接就回到府上了,至於休沐,則是更不可能勞累了。

    這可不是明子夫屍位素餐,據林玧琰知曉,這位右相精於算術,曾經可是在武國晉韓之難時候,在南境籌措糧草,聚集義兵有功,才被封的右相。

    同時,右相明子夫也是前國相汯衽佄【武國變製】的唯一上位者留存,這也是這麽多年來右相不顯山不漏水,左右逢源的原因所在。

    右相明子夫的門客也多是朝堂客卿,因此認識林玧琰,見到林玧琰的車駕便是派人進去通報了。

    林玧琰一上右相府的台階,便是被應允了可以進去。

    原本明子夫還是坐在廳堂的,與眾門客閑談,聽到皇六子公子琰來了,便是遣散了眾位門客,站了起來走出門去,親自迎接皇六子。

    看著明子夫風風火火的走來,林玧琰心道,這位右相行事果然是不同於國相百裏槐的嚴謹,左相沈案的嚴謹。

    “今日皇六子殿下怎麽來我府上了,真是稀奇,殿下,快快裏麵請。”明子夫說笑道。

    這位右相平日裏誰也不得罪,能賣給別人一個人情也就賣了,即便是林玧琰和這位右相相交不深,也是能夠感覺到這位右相在朝堂上對自己釋放的善意。

    “右相,實不相瞞,今日琰前來叨擾,實在是有事相求。”林玧琰也是開門見山道。

    “哦?……殿下裏麵請,有什麽話進去再說。”明子夫瞧了瞧左右,如此說道,隨即便是讓下人去準備茶水。

    進了廳堂,明子夫安排林玧琰坐下,隨即道:“殿下出閣堪堪不過半年,鬧出來的動靜可是不小,據我所知,監察史大夫夏無怯的監察史府案頭上可是壓著不少殿下的彈劾竹簡。”

    “唔……”明子夫言語剛落下,林玧琰便是明白了明子夫此話中的意思,是規勸自己謹慎行事。

    “既然如此……殿下請說所來何事?”明子夫拂了拂袖子,對林玧琰問道。

    “借人。”

    “借人?!”明子夫笑笑,隨即問道:“不知我府中門客何人居然能入殿下的法眼……殿下請說。”

    “並不是右相府的門客,而是兵鑄局的工匠。”林玧琰答道。

    聞言,明子夫卻是苦笑道:“這…殿下恐怕是……實不瞞殿下,工大夫箔濼以及戶大夫紇柯其都是自成體係,我不過是從中交接朝堂罷了,兵鑄局乃是工大夫治下,亦是我也不曾過多插手……”

    “不過……”明子夫話鋒一轉,道:“殿下想來去向兵鑄局要幾個人也是不成問題的,我修書一封予殿下,即便是我的麵子不給,公子信殿下的麵子還是有的!”

    二皇兄?

    林玧琰眉頭一皺,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希望這件事不要摻雜二皇兄的影子。

    想了想,林玧琰還是道:“那就請右相修一封書信吧,我趕時間去兵鑄局一趟。”

    “好!”隨即明子夫便是修了一封書信交給了林玧琰。

    林玧琰接過書信,便是對明子夫道:“今日便是不叨擾右相了。”

    “殿下慢走!”

    “告辭!”

    明子夫讓人送林玧琰,許久便是從內屋走出來一道身影,對明子夫問道:“良人(夫君、娘子),這便是皇六子?”

    “嗯……倒是一位性情灑脫的皇子……”明子夫也是如此點評道。

    “良人,如今棘陽似乎是有當初汯師改製之相,良人為何遲遲不出手?”

    “棘陽太小了,小的就像是汪洋大海之上的一葉孤舟,稍起風浪便會傾覆,再者那韓悝的確是一位賢才,領上林苑尚書令一職綽綽有餘……”

    “而我……”明子夫緩緩抬起頭,看著屋子外院落裏的學,眼中炙熱之意似乎是要融化冬日嚴寒,“終歸是要為武國,為汯師遺願,也為我自己,穩住朝堂這一漩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