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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十月中,嶺南終於傳來捷報,寧王伏法,正被押送京都,大梁軍隊借這勢頭,已從狄戎手中奪得一城。

    衛老夫人鬆了口氣,老太太也鬆了口氣,畢竟衛琅暫時無事,不然有個什麽,那頭賀家都回掉了,這孫女兒怎麽辦?老太太有些心思重,正好衛老夫人約他們去白馬寺,眾人便一起誠心上香,給寺廟添了不少香油錢。

    回來的路上,駱寶樟小聲與駱寶櫻道:“衛家果然富貴,聽說咱們姨祖母一下捐了五百兩銀子。”

    那是不小一筆數目,在尋常人眼裏,能吃上幾輩子了,可在衛老夫人看來,能保得孫子平安,叫她再捐五百兩都肯。

    駱寶櫻沒說話,隻期盼這銀子真能有用。

    見她沒個反應,駱寶樟伸手推一推她:“你就不想三表哥呀?”

    這話真直,駱寶櫻臉都被她說紅了,不悅道:“珠珠都在這裏,你說這些。”

    “四妹又不是不知道。”駱寶樟嘁的一聲,“大家都曉得了,不然怎麽會回了那賀公子呢?母親也已經在給你置辦嫁妝,那些好的,漂亮的都是你的,我是什麽都沒有!”

    她這個月也要出嫁,看出來袁氏這兩手,厚薄完全不同,不過也算了,便是嫁妝帶得再多,章家難道還會高看她一眼?往後的好日子,還得要靠她自己,她懶得與駱寶櫻爭這口閑氣,撇撇嘴道:“你可記得我這回的大度,別將來嫁去衛家了,翻臉不認我這庶姐。”

    駱寶櫻好氣又好笑,什麽都被她說了。

    她道:“你好好的不生事兒,我自然會理會你,不然,你也別怪我。”

    駱寶樟就笑起來:“生事兒也是在章家,不過我瞧著衛家那二房也不是安分的,還不定你生不生事兒呢。”

    駱寶櫻沒再理她。

    靠在車壁上,她側過頭,瞧著官道。

    外麵空蕩蕩的。

    想起往前幾次去白馬寺,他總是騎馬伴隨身邊,她嘴角就微微翹了翹,那時候嫌棄他老是出現,而今不在人前,又不習慣,難怪說遠香近臭。她把手放在窗欞上,順著那雕刻的花紋輕輕描著樣兒,暗道也不知他此刻如何了?雖然抓獲了寧王,狄戎仍在,他一介文官,在千軍萬馬間,真不會受傷嗎?

    可窗棱不會給她答案。

    過得幾日,駱寶樟出嫁,不似駱寶棠那時尚有些悲傷,這駱寶樟啊,真個兒是沒法叫人傷心,駱寶櫻三姐妹歡歡喜喜的送上添妝,目送她離開駱家,這一日,久違的金姨娘也露了個麵兒,若不是這,駱寶櫻都差些忘了有這一號人了。

    駱寶珠聽著外麵鞭炮聲漸漸停了,高興道:“大姐總算嫁出去了,娘為她多操心啊,與我說白頭發都長了幾根,如今可是好了!”

    瞧瞧駱寶樟就是那麽讓人傷腦筋。

    姐妹兩個說說笑笑,駱寶棠聽著,過得一會兒,丫環過來稟報說二姑爺來了。

    駱寶櫻探頭一看,隻見唐慎中穿著一身半舊的醬色棉袍立在不遠處,她笑道:“二姐,二姐夫來接你了!”

    駱寶棠就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那我走了,下回請你們來家裏玩。”

    唐家啊,很是清貧,此前她們也去過,小小一個獨院,兩夫妻與唐夫人一家三口都住在裏頭,幸好唐老爺在京都轄下做知縣,唐夫人常過去照顧了,稍許顯得不是那麽擁擠。不過那樣小的一個地方,收拾卻的井井有條,原是種花的花圃裏種了些青蒜,菜苗,她們去的時候,正長到兩指高,煞是可愛。

    那日駱寶棠燒了雞予她們吃,雞胗兒炒著,雞骨燉湯,腿兒翅膀做了黃燜雞,她原先是庶女,可也是小姐樣兒,誰想到卻還能下廚了,把三姐妹看得目瞪口呆。

    聽聞還要請她們去,駱寶櫻笑道:“等到你種的菜長大了請咱們吧,我就想吃那個新鮮。”

    駱寶棠抿嘴一笑,點點頭,轉身走了。

    風中隱隱飄來隻言片語。

    “怎麽連轎子都不坐……也不至於……”

    “坐了,你就不來接我了。”

    “走著也好,暖腳,我給你暖暖手。”

    駱寶櫻聽到,笑容漸深,覺得駱寶棠嫁得真不錯,她也再不是那個老氣橫秋的小姑娘了,倒不知……她忽地想,往後她嫁給衛琅,他們互相說話,又是什麽樣的?他可不像唐慎中那麽老實。

    見姐姐神遊天外,駱寶珠小小歎了口氣,原先希望三姐不要嫁人一直陪著她,如今看,不嫁也不成了,幸好衛家離得近!

    卻說駱寶樟一路做花轎到得章家,就被喜娘在她手裏塞了紅綢,她耳邊聽著人聲鼎沸,頗是滿意,暗想這章無咎雖是庶子,到底也是伯府的孩子,客人來得多,還是給章老爺麵子的,她喜滋滋跟著進去,行大禮。

    章佩瞧見她就不順眼,見她進了洞房,想要個下馬威,等到駱寶樟要吃得,使人端上來一盤子的殘羹冷飯。

    銀丹氣憤道:“竟有這樣苛待新娘的,姑娘,怎麽辦是好?”

    駱寶樟當然吃不下了,她也猜到定是章佩做得,畢竟這門婚事是章夫人首肯的,巴不得她嫁給章無咎,怎麽也可不能在這時候下手對付她,她冷笑了下道:“哪個丫環端來的,你掌哪個的嘴巴,隻莫說是我吩咐的。”

    銀丹嚇一跳:“這,姑娘,不,夫人,真要奴婢這麽做?”

    “將來有你好處。”

    聽到這話,銀丹就豁出去了,這一晚上,廚房鬧得不可開交,等到章無咎回來,瞧見駱寶樟委屈的坐在床上,他就忍不住笑:“別以為我不知是誰吩咐,隻你帶來的丫環真能折騰,把廚房管事都給牽扯進來了。”

    一來就被他戳穿,駱寶樟惱道:“你知曉你妹妹給我吃什麽?”

    他坐在床邊上:“我當然知,我自小不是沒吃過。”他手撫在她美豔的臉頰上,“所以才娶你,我知道你定是不甘心的,是嗎?”

    駱寶樟拂開他的手:“原是打這個主意!”難怪從來不露麵,他壓根不喜歡她,不過是為找個同謀,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既如此,你今晚上也別碰我,我不甘心,你也不甘心,咱們一晚上就商討商討事情如何?”

    章無咎怎麽肯,一把將被子奪走:“你這性子的姑娘不少,我隻娶你,自當也有別的心意。”他將她壓在身下,“往後,咱們坐一條船,睡一張床。”

    駱寶樟哪裏抵得過男人的力氣,眼見他一心要自己,又有幾分得意,看來也不是一點不喜歡,她慢慢閉起眼睛,等到時日久了,她定然讓他完全離不開自己,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嘛。

    繡著牡丹花的大紅被子一時像波浪般翻滾。

    等到回門時,她與駱寶櫻說起這事兒,笑得歡快:“我那蠢貨小姑子惹得事兒,鬧大了,父親就知道了,隻顧她麵子,把管事狠狠罰了一通,這幾日我吃得可好了!”

    瞧她這樣兒,駱寶櫻默默同情起了章佩。

    原先在家裏,駱寶樟有長輩們管著,又是自家人她尚且收斂,而今去章家,不知得怎麽鬧呢,不過這章佩也是活該,大約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十月一過,春節在即。

    這幾日飄起了飛雪,衛琅坐在軍營大篷裏,正拿著筆畫畫,九裏探頭一看,隻見宣紙上赫然是個美人兒,正趴在書案上睡著,側臉靠著手背,他又看了一眼,這回認出來了,仍是駱寶櫻。

    九裏忍不住歎口氣。

    主子這是得相思病了,隔三差五不打仗時,就光畫她呢,數一數,得有六張了。

    他都替他著急,巴望著趕緊把狄戎殲滅了回京都。

    門口忽地吹入一陣寒風,江良璧冷不丁走進來,對師父這不出聲就闖門的習慣深惡痛絕,衛琅忙不及拿了地圖把畫畫蓋起來,站起來躬身道:“師父,您怎麽來了?”

    將將奪得一城,忙著整頓,好不容易歇息會兒,他得空想一想駱寶櫻,誰料他老人家就出現了。

    江良璧瞅一眼地圖,手指在上頭敲擊了幾下,問道:“你覺得狄戎會先進攻哪處?”

    衛琅正色道:“應是宣府,前不久為助津南,宣府調離了三萬精兵,而今正是空虛之時……若我是狄戎,會選擇那裏,以攻為守,畢竟他們後備不足,糧草不多,得先尋個地方落腳,宣府,離得也近。”

    縝密,精確,江良璧滿意的點點頭:“明日咱們就出發去宣府。”他頓一頓,“不,今晚上就去。”

    衛琅應聲,躬身送師父走。

    誰料江良璧突地把地圖拿了起來。

    那張畫藏無可藏,就暴露在他麵前。

    衛琅輕咳一聲,把畫卷起來:“閑來無事……”

    難得見這年輕弟子臉紅,江良璧伸出兩指夾住那畫:“這是誰?你意中人不成?”

    衛琅沒法子藏了,隻得點頭道:“是。”

    江良璧哼一聲,鬆開手指,告誡道:“溫柔鄉英雄塚,你莫要癡迷於此。”這姑娘看著極美,難怪徒弟念念不忘,連打仗都還想著她,江良璧吃過這等苦,少不得要提醒。

    衛琅應是。

    等到師父走了,他長籲出一口氣,暗想,便真是英雄塚,他也舍不得那溫柔鄉,他吩咐九裏收拾行李,一等天黑就隨軍去往宣府。

    若這一仗能得勝,狄戎必定大傷,往後更是勢如破竹,那麽,很快他就能回京都了。

    實在是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