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異常安靜，哪怕是一根頭發絲掉落在地亦會砸出一聲巨響。

    最終，婆婆打破僵局。

    “老奴的這張臉隱匿了多年，不曾想竟被老夫人一直使用著。老奴不明所以，故以才會一探究竟，若驚犯了老夫人，還請恕罪，老奴並無惡意，還請爺不要遷怒於人！”

    李飍看向蘭妮，婆婆所說的不要遷怒於人指的便是她。果然是主仆情深。

    他不怒，一點也不。他是疑慮更甚，蹙起的眉宇間越擰越緊。

    “那你又為何一直要套了假麵具？”

    婆婆看了一眼蘭主子，猶豫頃刻，才娓娓道來。

    “老奴自幼被一藝人收養，從小便學得十八般武藝，以賣藝為生。義父好賭，那一年流落在德州，義父賭輸了便將老奴賣給他人做妾。老奴那時年方二八，卻聽聞對方已年過花甲，老奴，老奴便一跑了之，再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婆婆吱吱嗚嗚的不再往下說。蘭妮卻聽得心疼了。想必婆婆是為了逃避那場婚姻，最終選擇了這種隱匿的辦法，卻是如此孤苦了自己一生。

    “你所說的那年過花甲之人可是李全？”

    老夫人接過話茬問道，兩眼泛著希翼的光。

    婆婆一驚，想不到時隔多年還有人記得李全。

    “正是此人。”

    “哦，那便是了，為何我會有你的麵具。你是誤會了，並非是要你嫁給李全，而是要你嫁給李全之子。”老夫人解釋道。

    “於老奴而言，有何不同？父子皆是豪賭成名……”

    “若不是他父子豪賭成命，亦不會有我們母子的今天。”

    李飍聽得一團霧水，而蘭妮依然是聽得一臉懵逼。左看看右看看。

    “母親，兒不明白，您為何要頂著別人的臉過日子？”

    蘭妮想呼出，問得好！她亦想問，但不敢。人家的隱私，問不好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老夫人斂了臉上的情緒，眼睛直視前方，思緒飄向遙遠的記憶。塵封的往事如開閘的洪水洶湧而出……

    “飍兒，這關乎你的身世，罷了，反正已經這樣了，遲早是要大白於天下。”

    李飍猛然顫栗一下，蘭妮看過去，他的表情異常嚴峻，周身泛著清冷的氣場，隻一瞬便將蘭妮籠罩其中。

    “我與你父親相識於煙柳巷，當時為娘亦是被剛剛賣入青樓，那時一心隻想尋死，便從窗戶跳落。你父親出巡德州，為娘好巧不巧的落於你父親的轎中。見你父親並非歹人，救命之恩自當以身相許。為娘的亦不圖名分，隻要能安身立命皆可。因此，你父親出巡半年，為娘的亦跟隨了他半年。後來他被皇上召回時，便將我安置在客棧裏，說是回去安置好了一切，便會十裏紅妝迎我過門……”

    “為娘等了他一月不見動靜，又一月仍不見。為娘的再也等不及了，再等下去，肚子越來越顯大了，便鼓起勇氣尋到京城，千翻打聽到他的府邸卻入不得皇城。幸好當時認識他的摯友劉公子，便借住在劉府，等著劉公子傳話給你父親……”

    李飍驀然想到京城的劉府，蘭妮就是被劉家給誆了去。怎就如此之巧，難不成皆是同一府中。

    “母親，可是京城最大的劉府？”

    “正是！”

    李飍倒吸一口涼氣，蘭妮更是一驚，想不到自己與婆婆，還有老夫人相繼逗留在劉府。這是否就是天定的緣分？

    “我明白了，那個頂替老奴嫁入李家之人便是老夫人你？”

    蘭妮又懵圈了，這怎麽越聽越糊塗了！而李飍聽婆婆一言便明白了，自己非李府之子。這便解釋得通了，緣何父親對自己與母親總是一副卑躬屈膝之態？緣何母親總是藏於這東苑之內不願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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