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到處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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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大人好興致啊!宅邸裏的澡盆仍舊沒有洗掉您身上聒噪不停的跳蚤嗎?想必它們還是不想離開世代生活的溫柔鄉。”

    諾曼底理查公爵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邊,身著製作考究的鎖子甲,頭盔上珍奇鳥類的鮮豔羽毛光彩奪目,像個嘉年華上玩雜耍的小醜,最欠揍的是還擺出一臉高帥富的蛋疼表情,不緊不慢的開了個自以為是的玩笑,這種人****一樣惹人討厭。

    “原來是公爵大人,我這點小動作不過是給百無聊賴的旅程,增加點娛樂罷了。”

    我把手從衣服下麵拿出來,隱蔽的將指甲裏的黑泥摳掉,在理查公爵震驚的注視下擠出個尷尬的笑容,“馬上就要同薩拉森人交戰了,沒想到我竟然有機會能親眼見識到整個歐洲最勇猛的騎士,同基督敵人的驚世決戰,實在是上帝的眷顧!”

    雖然不了解黑公爵同我談話的目的,但他絕不會是為自己女兒的無禮來道歉的,大庭廣眾之下隻能說些不痛不癢的場麵話,大家嘻嘻哈哈的搪塞過去就得了。

    “我正是為這件事情而來的伯爵大人,想必您還不知道吧,奧托陛下出於戰術上的考慮,已經同意將奈梅亨的戰鬥序列提前,屆時我們將處在同一進攻水平線上,請放心將自己的右翼交給諾曼底的騎士們來保護。”

    理查公爵很滿意的將目光,從我吃了蒼蠅一樣難看的臉上移開,重新換回洋洋得意不緊不慢的語氣:“您會有機會親眼見識這場必將載入史冊的大戰,我保證……”

    很好!報應來的真快!

    我在心裏默默罵娘,瞬間想通皇帝陛下近日不再要求我列席作戰會議的原因。

    亞平寧的行軍是一件讓人覺得很愜意的事情,至少對腰上有傷,厭倦長時間騎在馬上顛簸的我來說,貫穿整個半島的羅馬大道,簡直就是中世紀的高速觀光公路,雖然已經經過幾百年的風吹日曬和人為破壞,但相對於整個歐洲這個時代,沒有路的普遍現況,偶爾出現深溝和水坑的大道,仍舊稱得上是幹淨平坦,而且全程沒有愁死人的收費站,難道不值得我們慶幸嗎?

    沿途的意大利城市,果然如信早早的準備好降表和供奉,歡呼雀躍著將王師迎進城中高標準款待,如果不是他們在大軍離開時,也提供一定數量象征意義的仆從軍助戰,我甚至以為他們是和薩拉森人沆瀣一氣的盟友,利用美酒和女人消磨德意誌士兵的戰鬥熱情,不過悠閑的旅程和幾乎每日都能睡在幹爽溫暖的天鵝絨大床上,享受口味還算不錯的異國食物,確實讓人對接下來的旅途充滿期待,大大小小的城市,像是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半掩,倚在門口搔弄手絹招呼客人的姑娘,行軍變成公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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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999年4月12日,經過一個多月走走停停的漫長行軍之後,德意誌大軍的主力,終於出現在薩拉森人的控製區域。

    一等馬蹄踏上這片,貌似與意大利其他地區並無明顯不同的土地,全軍的防備級別被提高好幾個等級,斥候偵查的人數和頻度,都有大幅度的增加,卡林西亞的馬紮爾輕騎兵則像歸林的鳥兒,瞬間成扇麵鋪開消失在視野中,這才讓在之前拖遝的行軍中被弄得煩躁不安我,隱約猜測出了皇帝陛下的本意。

    很明顯年輕的皇帝想要畢其功於一役,他給薩拉森人一個月的時間從各地調兵遣將,勞民傷財的跨海轉運大量戰備物資,而僅僅需要一場決定性的勝利,這些免費搬運工辛辛苦苦送來的禮物,陛下就能全單笑納,吃得飽飽的。

    不過皇帝陛下的胃口似乎大了點,根據斥候從方方麵麵搜集的情報來看,聚集在雷焦卡拉布利亞及其周邊地區的薩拉森軍隊,至少超過五萬人,而且還有許多被聖戰旗號召集而至的利比亞傭兵和格林納達領主武裝,正焦急的在荒涼的港口等待渡船。

    雖然這些人頭在年輕的皇帝看來,不過是讓自己的長劍變得更鈍一點,需要侍從們磨得更久一點而已,但作為他戰術的直接執行者,我對整個軍隊上下彌漫的樂觀情緒持保留意見,經驗告訴自己,過分輕敵無異於自尋死路。

    大軍選擇一塊開闊的河邊平地安營紮寨,卡林西亞公爵憂心忡忡的表示,這種地形最容易被神出鬼沒善於打伏擊的薩拉森人抄後路,但是皇帝陛下擺擺手否決他的提議,滿不在乎的將自己的營帳紮在最顯眼的位置。

    這也許又是一個示弱於敵的詭計,在玩戰術方麵,年輕的皇帝有著層出不窮的小聰明,雖然很多老臣擔心皇帝的投機取巧,會給整個軍事行動帶來滅頂之災,以致重蹈自己父親覆轍,他們還想著回到自己位於鄉下的城堡裏,舒舒服服的安度晚年呢!

    一生中經曆兩次這樣的失敗,可不是什麽值得向後代誇耀的戰績,保不齊還要將老命丟在異國他鄉。

    意大利的夜晚似乎降臨的格外早,不過在帳篷裏換上便裝的功夫,太陽就已經落山,渾圓的月亮慢慢出現在天邊,像張剛出鍋的雞蛋餅。

    我帶著兩名侍從在營地裏散步,到處都是忙忙碌碌準備晚飯的士兵,他們隻在早上出發時吃點東西,今天的急行軍讓所有人此刻早就饑腸轆轆,將長矛混亂的插在一起,就迫不及待的從後勤官那裏領取隨軍的補給,那些意大利人奉上的美味肉幹和珍貴的蜂蜜酒,可以隨意享用。

    皇帝陛下在進入戰區之後,就宣布全額配給的命令,所以這些士兵們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舉杯高聲稱頌皇帝的恩賞,士氣保持在很高的水平。

    在散步的一路上,經常能遇見同樣在營帳外麵享受露天野趣的貴族們,大家友好的相互致意,他們大部分仍舊衣不解甲的時刻準備著,像是架上足發條的機器,仿佛一按電鈕就能瞬間轉為戰鬥狀態,這是多年戰爭浸淫養成的良好習慣。

    而作為穿越者的我,實在忍受不了長時間將自己的身體,束縛在狹小又不透風的鐵疙瘩裏,一有機會一定換上舒適的絨布長袍。

    這是萊昂納多在威尼斯定製的高級貨,普通的領主貴族根本無緣消受,事實上它的價格也足夠令人望而卻步的。

    拒絕好幾位熱情貴族的喝酒邀請之後,我忙不迭的避開這群酒已微酣的壯漢,他們喝醉之後就拿著長劍舞舞咋咋的習慣,實在讓人膽戰心驚,一不小心就可能幫你做個免費顱腔檢查。

    快走幾步離開營帳聚集的區域,外圍擔任警戒任務的士兵,正在忙著將營地邊棕櫚樹的枝椏清理幹淨,以防止它們阻擋哨兵的視野和弓箭手的射程,再把鹿角和蒺藜按部就班的鋪設好,這種用腳就能趟開的小玩意,主要作用僅停留在防範野獸上。

    在看到我經過士兵們紛紛停下手裏的活計行禮,搞得本想微服私訪我好不尷尬。

    來到一塊平坦的台地上站定,我愜意的舒展下身體,

    月亮在麵前緩緩升起,而背後則是蔚為壯觀的燎原燈火,十幾萬人安營紮寨的場麵,絕對不亞於每年春運時出站口的人群擁擠,要說薩拉森人沒發現德意誌的行蹤,那純粹是放屁,也許此刻正有無數雙鷹隼般犀利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窺測著營地裏的情況,對於異教徒印象仍舊停留在嗜血醜陋等等負麵觀念的我,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從地上撿起一塊幹硬的土坷垃,握在手裏把玩片刻,我用力將它扔向遠處,本想借此將滿腹的憂愁寄予明月,裝裝愁眉苦臉的文藝青年,卻不想土坷垃在空中劃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之後,優雅的下墜消失在視線之中,然後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咪,我手捧心口做受驚狀:

    “奶奶的,砸到人了?”

    怪不得老師從小就教育我們不要隨地亂扔東西,砸到花花草草小貓小狗也是不好的。

    事實上,我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句話,沒有任何邏輯根據,反倒是冤家路窄比較符合現在的情境,發生概率極大,尤其是當我看到聲音的主人,諾曼底的吉安娜公主,像爆炸的氣球一樣叫囂,領著十幾個打手出現在麵前的時候,不禁驚訝的呆住,心裏懊惱罵娘的心都有了。

    “吉安娜公主,什麽風把您吹來啦,如此美好的月色,果然睡不著覺的不止我一個人啊……”

    本著先發製人見風使舵的原則,我擠出一個最難看的笑容,熱情的上前打著招呼,諂媚的模樣讓自己都覺得像個風騷的站街女郎,連至尊寶的經典台詞都拎了出來。

    “您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明顯有種不打自招的嫌疑,而對方果然懷疑的盯著心虛的我從頭看到腳,更加助長她的囂張氣焰,自以為得勢的開始咄咄逼人,叉腰跳腳的樣子完全不像一個十一歲的少女,無師自通的倒有點潑婦罵街的勁頭:

    “奈梅亨伯爵,沒想到又在這裏遇見了,上帝還是聽到了我的祈禱,把你交到了我的手裏。”

    少女年輕的白皙臉龐上有淺色的雀斑,越走越近的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愈發清晰,洋溢著說不出的青春活力。

    “父親因為上次的事罰我禁足,在羅馬待那麽久的時間,竟然沒讓我出門一步,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令人討厭的伯爵大人!”

    (本章完)